2013年9月10日

紐約，美國

安尼斯疲憊地走上樓梯，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就在這時，他討厭的房東太太出現了。

“布利傑先生，很好，這次我終於見到你了。”

“貝利夫人，好吧，房租能不能再拖延幾天？”

貝利夫人年過六旬，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一雙眼睛有着她們這個年紀特有的精明，她嘮嘮叨叨說道：“也許你會付賬，也許你又在說謊，上個月的房租你還未交納，我懷疑你這次又會玩失蹤。”

“不。”安尼斯攤開雙手，“我是個誠實人，上次是因爲有些事需要我處理，所以耽誤了交納房租的時間，這次我會把這個月和上個月的房租一起交給你。”

“上帝，但願如此。”

貝利夫人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布利傑先生，你有個包裹我幫你簽收了，你過來拿一下吧。”

“包裹？”

安尼斯眉頭微皺，他現在住的地址很少人知道，除了少數幾個朋友以外，但那幾個朋友可不會閒得無聊給他寄送什麼包裹。也許是父母？秉着這個疑問他接過貝利夫人遞過來的包裹，包裹不大，長約二十釐米，上面貼着一張簽收單“fedex”。

“好的，謝謝你了貝利夫人。”

“咔嚓。”

鑰匙一扭打開房門，安尼斯拿着包裹走進了自己的出租小屋，房間不大，除了一個客房和簡易的廚房外，還有一個小型浴室，但時常停水的舉動讓這間浴室的作用並不像想象中那麼重要。客房裏面是張寬大的牀，上面白色的牀單平滑光亮，沒有一絲皺紋，而在牀的對面是一張小型寫字桌，桌子上擺滿了書本和一些雜物，與牀的光潔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隨手把包裹放在桌子上，自己則一屁股坐在牀邊，在上衣口袋摸出一隻皮夾子，翻開數了數，33美元、一張信用卡、一張塑料封面的社會保險卡和幾個硬幣，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

他嘆了口氣，重新放好皮夾子，把西服脫下，就在地上做起了俯臥撐，一口氣做了三百多個，這才微微氣喘站了起來。今天的應聘又失敗了，也許他不應該這麼要求自己，一個汽車修理工，或者快餐店的服務員，這些纔是他應得的職位。

“嘟嘟……”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安尼斯擦擦汗水接過電話，裏面傳來溫和的女聲，“你還好嗎？”

安尼斯緊張起來，語氣微微放緩：“傑西卡？是你？嗯，最近還不錯，你呢？”

“我很好……”電話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夏琳明天想去遊樂園，我和雷恩都有事，她說你可以帶她去。”

安尼斯露出一絲微笑，眼前似乎浮現出女兒可愛的面孔，正要答應下來，卻忽然想起了皮夾子裏的33美元，於是話還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那邊的傑西卡彷彿感覺到了安尼斯的沉默，“有事嗎？沒關係，我可以告訴夏琳下次再去。”

安尼斯還能說什麼，只能苦澀道：“對不起。”

電話掛斷，安尼斯頹廢坐在牀上，掏出最後一根菸點上，眼神充滿了迷茫。

“嘟嘟……”手機鈴聲再次響起，打斷了他的沉思。

隨意拿起手機，望了一眼上面的來電號碼，卻是一個不認識的數字，如果是推銷員的話，那他註定要失望了，自己現在可是一個真正的窮光蛋。

“我是……”

“布利傑先生，你是否已經收到了一個郵寄過來的包裹？”

電話另一邊的聲音冰涼沒有丁點感情，還有一種不自然的機械合成語音，安尼斯警惕性驟然提升，“你是什麼人？”

“布利傑先生，你有一分鐘時間打開包裹，這將決定我們接下來的談話，請放心，包裹裏面沒有炸彈或者毒品。”來人並不理會安尼斯的詢問，自顧自的說出上面一些話。

安尼斯怎麼會輕易相信電話另一端陌生人的話語，不管是惡作劇還是陰謀，他直接不想理會，決定立即把包裹丟棄。

“布利傑先生，如果你選擇丟棄包裹，那麼你的女兒夏琳·布利傑誰也不敢保證其安全。”

安尼斯瞳孔陡然一緊，喝道：“你到底是誰？你把我的女兒怎麼了？”

“你還有三十秒時間選擇，29、28、27……”

完全不回答安尼斯的怒喝，電話響起了冰涼的倒計時。

“不要傷害我的女兒，有什麼事來找我。”抓緊電話，安尼斯渴求道。

“20、19、18……”

安尼斯臉色一變，手臂青筋暴露，強忍住把電話另一頭的人撕碎的衝動，壓下語氣道：“立即停止，我馬上打開包裹。”

倒計時戛然而止，來人聲音不急不慢：“布利傑先生，很高興你的選擇，你的理智爲你的女兒和你的前妻贏得了一線生機

。”

安尼斯牙齒緊咬，沒有回話，在戰場上他有百十種辦法扭斷敵人的脖子，可現在面對敵人的威脅，爲了0.01%的可能他也不能拿自己女兒的性命去冒一絲風險。所以，他選擇了服從。

他拿起了包裹，略微相信了手機另一邊所說的話，這個包裹很輕，裏面彷彿沒有裝載任何物品一般，拿在手裏就只像拿了一個空盒子，如果是炸彈的話，沒有這麼輕巧，如果是毒品，那麼分量未免太少了。

刀子一劃拆開包裝，裏面是一個黑色的紙盒，安尼斯脖頸夾着手機回話道：“好了，我已經拆開包裝了。”

“打開盒子。”

安尼斯深吸一口氣，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雙手平穩打開盒子。

“這是什麼……”

安尼斯疑惑地看着盒子裏面的物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裏面確實不是什麼炸彈或者毒品，而是一個黑色的手錶。

“布利傑先生，請戴上手錶。”手機傳來的話語一步一步指令着安尼斯的行動。

“不行，你得告訴我這是什麼？”

“布利傑先生，現在是10：30，五分鐘之後你的前妻與女兒將會回家，你是否考慮與她們在醫院見面？”

“混蛋！”

安尼斯眼睛充血，手一伸拿起了黑色手錶，這塊手錶的形狀與普通手錶並不相同，沒有指針和刻度，也沒有軟帶，彷彿一塊黑色的手鐲一般，全是五釐米寬度的無邊框屏幕，除了環狀下面有三釐米的斷層以外，真不知如何戴上手腕。

他嘗試把斷層靠近手腕，無聲無息斷層處忽然向後一縮，銬住手腕後立即“咔嚓”鎖住，這塊手錶居然就這麼自動戴上了。

安尼斯一驚，手錶的屏幕自動亮起，他的名字與頭像出現在屏幕之上，旋即進入一個操作界面。

這是什麼？智能手錶？

還沒反應過來，手機突然掛斷，這塊手錶發出與剛纔一模一樣的冰涼聲音，“布利傑先生，你不會後悔你的選擇，現在，讓我們來看一段有趣的資料……”

屏幕開始閃現，美國國防部的鷹身標誌旋轉而過，一大段英文資料出現在屏幕上面，安尼斯看了幾眼臉色一沉，那幾段所謂的資料他一眼就清楚知道，全是他在海軍陸戰隊的服役信息，包括年份以及作戰技能評價。這些信息資料屬於國家機密，按理來說常人是不可能獲知的，可從這個神祕人一系列手段來看，顯然也不會是普通平民擁有的手段。只是這人這麼清楚自己的身份信息，那麼他的目的是什麼？

“布利傑先生，根據你在海軍陸戰隊服役的資料，你是一名合格的優秀軍人，但顯然，退役之後的你生活並不如意，你渴望獲取成功，可生活給你不斷打擊，你渴望親情，可你的妻子與女兒相繼離你而去。現在，有一個工作機會擺在你面前，如果你選擇它，那麼你將成爲一個海外私人軍事承包商，你將會獲取十萬美圓僱傭金和每日1200美圓薪水。請不要懷疑，十萬美圓僱傭金會在你做出合適選擇之後三分鐘之內轉移到你的銀行賬戶上面。”

安尼斯手一抖，聽到十萬美圓的僱傭金時，呼吸不由沉重了一分，但隨即他冷靜下來：“我已經退役了，不會再返回戰場

。”

“布利傑先生，謊言無法解決你的困境，你如果選擇真正退役，那麼你的服役資料也不會登記在黑水國際總數據庫中。我們的誠意你不必懷疑，你只需要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十萬美圓會立即到賬，你可以在任何一家銀行查詢。”

“如果我不答應呢？”安尼斯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那麼後果你將不能承受。”

安尼斯心裏驟緊，想到了女兒的面孔，他問道：“我有點疑惑，你們既然是從黑水公司獲取我的信息資料的，爲什麼不通過公司來僱傭我？而要通過這種手段？”

對方沉寂了下去，正當安尼斯以爲對方不會回答自己的問題時，手錶傳來的聲音忽然變了，猶如一個語音軟件轉變成了活人的語氣，安尼斯立刻發現了一點線索，對方的英語口音有點古怪，雖然很熟練，但絕不是美國人或者英國人。

“布利傑先生，我們不需要黑水公司的介入，包括美國政府，它們可不會爲你支付十萬美圓的僱傭金。”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伊朗人？俄國人？”

“布利傑先生，我想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你的銀行賬號三分鐘之後就會多出十萬美圓，希望你中午能夠吃上一頓大餐，順便交納房租以及陪伴你的女兒去遊樂園。”

對方避而不答，卻是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出來。

手機遭到了監聽？

安尼斯沒有說話，可是無奈的表情已出賣了他的內心活動，不可否認，十萬美圓對他的吸引力很大，那個1200美圓的日薪更不用說，因爲那樣意味着四十多萬美圓的年薪，如果電話裏面說的是真的話，只要他接下這份工作，三年之後他就會獲取120萬美圓薪金，這樣一來他就可以真正退休了。況且，家人的安危也時刻提醒着他，絕不可魯莽行事。

對方能夠獲得黑水公司的資料，能夠監聽他的電話，甚至對他的一切瞭如指掌，無一不顯示着對方背後複雜的背景，敵暗我明，似乎安尼斯別無選擇。

“好的，我會去察看銀行賬號，我希望你們沒有撒謊。”

手錶黯淡下來，對方沒有了迴應。

安尼斯深吸一口氣，立刻換了一身休閒裝，拿起皮夾子放入褲子口袋，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過街角十字口，在一家便利店的旁邊，安尼斯把信用卡插進了atm的插口，輸入密碼，查詢信息，當十萬美圓的餘額出現在屏幕上面的時候，安尼斯呼吸爲之一滯。迅速左右看了幾眼，發現沒人注意之後，安尼斯取出信用卡塞進皮夾子，在便利店買了點菸抽上。

他腳步一動，向着下一個街區的atm機走去，安尼斯準備在那裏取點錢，另外，那個在背後威脅他的人，他也不會真就這麼屈服了，安尼斯決定動用一切手段尋找線索，然後再做出選擇。

安尼斯沒有注意到，隨着他的行動，街頭每一個聯網攝像頭都移轉角度對準了他，把他的一舉一動傳輸回萬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