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豬肉和豬胰臟,古云清一雙眸子清亮逼人,嘴角噙着笑意,顯然是心情十分的好。
胡少卿有些不能理解,瞥了眼古云清手裏的豬胰臟,出聲問道:“這豬胰臟又不能吃,你要它做什麼?”
古云清勾脣一笑:“我另有用途。”收起笑容,她臉上多了一抹認真:“胡少卿,你認不認識作胭脂水粉的師傅?能不能找到一個可靠的人?”
胡少卿點了點頭,“胡家倒是有經營胭脂水粉鋪子,養了兩三個調製胭脂水粉的師傅。”
“方纔我跟你說過的香胰子你還記得嗎?我想找人制出來,這人一定要可靠,不然到時就算研製出來,那師傅被人收買,將配方說了出去,咱們就不能一家獨大了,這個人你要好好找。”古云清臉色沉靜,眸光是少有的認真,可見對製作香胰子的事情,真的是十分看重。
胡少卿臉上也是少有的認真:“我曉得,不過……不過這香胰子真的能夠製出來?”
古云清勾脣一笑,“我現在已經知道大致的做法,不過還需要找一個脂粉師傅,將用量和材料細細勾兌,一一實驗,才能製作出來。”
見古云清說的有把握,胡少卿心情也激動了起來,若是那香胰子真的能夠製出,在這個大安銷售的話,那賺來的錢將十分可觀!
“我會找一個可靠的師傅的。”胡少卿認真的道。
古云清笑了笑:“現在首要的是春娘定製的那一批衣裙,作坊那裏收拾乾淨,明日繡娘入住就開始着手繡制吧,圖樣明日我會送過來的。”
胡少卿點頭,不禁讚道:“雲清,你可真是個寶貝,怎麼會知道這麼多賺錢的東西?”
“我說過,我要做一個有錢人,所以自然會想法子掙錢。”她眯了眯眼睛。
胡少卿點了點頭,笑道:“憑藉你的頭腦,不出一年半載,生意肯定能夠遍佈大江南北。”
古云清勾脣一笑:“胡少爺擡舉我了,現在勞煩你送我回家吧!”
胡少卿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爲古云清有一個好的靠山,有赫連瑜在背後撐腰,尋常人必不敢使絆子。
上了馬車,胡少卿想起一事,從桌几上拿起一張畫,遞給了古云清:“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古云清隨意的瞥了一眼,目光微微停滯,瞳孔緊縮,不過兩三秒,她面若無常的又看了兩眼,壓住心底翻涌的波浪,笑道:“這女子堪稱絕色,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胡少卿連忙搖頭:“纔不是呢!”他將畫卷了起來,放在了書案上:“這是九王爺在找的人。”
古云清微微一笑:“九王爺的眼光倒是不差,這般美的佳人,甚少有男人不動心。”
“誰知道呢,不過若是見了這女子,一定要跟我說啊!”
古云清微微點頭:“好。”
她面上雖然狀若無常,心中卻不是如此,方纔那畫上的白衣女子,五官精緻,縹緲若仙,驚爲天人,氣質飄飄若仙。
只是……爲什麼這畫
上的女子與風濯長相有七八分相似?
九王爺和風濯到底什麼關係?
古云清心裏有些亂,靠在車壁上閉上了眼睛,他的身份非比尋常,渾身又沾滿戾氣,現在又回到回龍村,也不知是福是禍。
馬車在緩緩行駛,胡少卿見她閉上了眼睛,也就不再說話。
像往常一樣將古云清送到家門口,胡少卿並未下車就走了。
剛走進院門,就看見月落滿面潮紅的從風濯的房間裏走了出來,她看見古云清似乎愣了下,轉瞬小臉就掛上了嬌俏的笑意:“雲清,你回來啦?”
古云清臉上掛着溫和的笑意,點了點頭,眸光不經意間往風濯的房間看了一眼。
萍兒許是聽到聲音,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大哥,你回來了!”
古云清揉了揉她的頭髮,拎着手中的豬肉,笑道:“今天有肉吃了。”
萍兒一雙大眼睛中流露出驚喜,“大哥真好。”
古云清笑了笑,拎着豬肉走進了竈房,劉芸娘正在竈房裏面燒火做飯,見古云清走進來,“清兒回來了?”
古云清點了點頭,“我今個買了豬肉,還有排骨,待會燉排骨吃。”
劉芸娘溫婉的臉上沾染了暖色:“好。”
古云清打水洗手之後,穿上圍裙,在竈上忙活了起來。
劉芸娘坐在竈下燒火,她眼中有明明滅滅的火光閃爍着,不時擡頭看幾眼古云清。
見她欲言又止,古云清笑道:“娘,你想說啥就說吧!”
劉芸娘嘆了口氣,又往院子裏看了一眼,才壓低聲音道:“風濯昨日說帶來的這個叫月落的小姑娘是他的表妹,不過娘心裏清楚,這肯定是他心裏中意的姑娘,今個一下午,這小姑娘都呆在風濯房間裏,雖然男女有別,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有些於禮不合,可是娘也不好說些什麼,當初風濯的爹是因爲給咱們送信才罹難,既然風濯心有所屬,娘以後會將他當成兒子一般,也不會再說往日將他配你的那些混話。”
古云清臉上還是淺淡的笑意,一雙清眸卻笑不達眼底。
“娘,你說怎樣就怎樣。”古云清低下頭,有青絲垂下,遮擋住了她漸漸消失了笑意的臉。
劉芸娘心裏挺不是滋味,自個看上的女婿,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帶了另外的姑娘回來,她心裏始終覺得風濯是當女婿的不二人選,不過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那個叫月落的小姑娘,性子活潑可愛,這一點倒是比清兒要強上太多,清兒不愛說話,性子喜靜
,也沒有女子該有的柔弱,這樣確實不惹男人喜愛。
她心裏可真發愁啊,若是清兒及笄之後,她女扮男裝的事情傳開,又整日在外拋頭露面,不免惹人嘴舌。
在竈上忙活一通,將排骨下鍋之後,古云清站在一旁,微微發起呆來。
隔着竈房的小窗,能夠看見院子裏月落正在與風濯說話,風濯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是淡淡的,古云清卻能看出他
眉角棱稍都多了些柔和,夕陽鍍在兩人身上,縈繞了一層暖黃的光暈,看起來倒是十分般配。
古云清微微勾起脣,臉上卻沒有笑意,清眸也變得古淡無波。
收回視線,她拿起鍋鏟翻攪了一下鍋裏的排骨,看着那“咕嘟咕嘟”冒着熱氣的排骨湯,她心裏微微酸澀。
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就要無疾而終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兩個人道不同,相差太遠,本就不是一路人,兩條直線就算短暫相交,也終究要相離。
院子裏,月落仰着小臉,靈動的大眼十分可愛:“阿哥,前些日子在岐山,你記掛的人是不是雲清呀?她們家人真好,熱情好客,很像我們南疆的人,雲清笑起來很好看,跟我們南疆那裏的男人不太一樣,笑起來溫溫和和,叫人覺得很舒服。”
風濯眸中多了一抹柔和,並未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聽着。
“阿哥,你跟雲清是怎麼認識的啊?你們兩個人的性子差的可真遠,阿哥叫人覺得冷冰冰的,雲清叫人覺得溫暖,我很喜歡他,真想將他帶回南疆給阿爹看看,可是,南疆聖教不許南疆以外的人進入。”
風濯黑眸微動,“她很好。”
月落烏黑靈動的大眼劃過一抹異樣,風濯這人冰冷話少,平日她說再多話,他都不願開口說一句,今日竟然會誇讚人?真是奇怪。
眸子動了動,嬌笑道:“是呀,我也覺得他很好,阿哥,你什麼時候去上京啊?到時候要將雲清也帶過去嗎?”
風濯黑眸變得淺淡,往竈房處看了一眼,並沒有回答月落的這個問題。
吃過飯之後,古云清就拿着豬胰臟的院子裏捯飭起來,她隱約記得香胰子的做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的出來。
劉芸娘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不過在院中點了油燈,由着她折騰。
古云清將豬胰臟清洗乾淨,撕除脂肪,將豬胰臟剁碎,放在石臼裏面搗成漿,再加入皁角、草木灰,還有在鎮上買的香料。
這之後,古云清又取來在鎮上買的火鹼,找了個鐵錘子將火鹼捶碎之後,放在鍋裏面炒。
炒火鹼的時候,味兒特別嗆嗓子,古云清一邊用袖子掩住嘴巴,一邊將火鹼炒成黑色。
熄火之後,她就跑出了竈房,深吸了幾口氣,使勁咳嗽起來,差點咳的眼淚都流出來。
就在這時,有人將一杯水遞到了古云清面前。
順着瑩白如玉,宛若蔥白的手指,她看進了一雙幽暗深邃的黑眸裏。
接過水,喝了兩口,將嗓子裏面的癢意壓了下去,古云清沙啞道:“謝謝。”
因這句話,稀疏平常的眉眼染上幾分淺淡的孤寂,風濯一身黑衣在暗夜之中越發顯得料峭。
古云清將目光移開,轉身進了竈房,將火鹼盛了出來,又找來砂濾,將火鹼細細的過濾了幾遍。
風濯倚在門框旁,靜靜的看着她,一雙幽暗深邃的黑眸中藏着淺淡的眷戀,眉眼也愈發柔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