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泰來高浮於衆人頭頂,腳踏天梯,凝實無比的黑色靈力,狂暴的洶涌而出。在其身周,虛空已如幻境,扭曲摺疊,動盪不定。
虛幻的天地看上去模模糊糊,極爲迷濛。依稀可以看到,那方天地內沒有點滴陸地。淼淼海水,驚濤不斷,一望無垠!整片空間充滿着枯寂,破敗之感。間或有淒冷的狂風,呼嘯而過,森冷離落!
高天之上,一輪黑色的大日,劇烈的灼燒着。蒸騰的黑色烈焰,明滅不定,浩蕩在長空之上。然而,卻沒有使人感到半分溫暖之意,心中的不適與寂寥,反而越發強烈。
“腳踏天梯,法則隱現!這是要玩命啊?”場外,遙遙看着此地的寧自成面上露出極爲吃驚的神色。同樣身爲踏天境強者,他自是一眼就看的出,此時的錢泰來是要來真的了。而不再是簡單的拳來腳往的切磋試探。
要知道,踏天境強者與天胎境修士最大的區別,便是踏天境強者已經不是簡單的力量積累,而是可藉助天梯,領悟天地至理,捕捉冥冥中的法則,從而獲得更強的戰力。
可以說,天胎境修士只是借天地力量戰鬥,而踏天境強者則需偷師天地間,方能成長。
天地無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風,莫不蠢然!
天地看似無情,實則確有着滋潤萬物的大恩情。萬物都是在迅猛的雷聲和急烈的風雨中伴隨着春夏秋冬四季時令而歷經各自的生命之路。
修者唯有依託天地,感悟天地,以天地爲師,方能真正在迷濛修行路上覓的一夕前景。
踏天境強者,根據自己領悟的法則,戰鬥之時可以在自身周圍,構連虛無的幻像!對某一項法則領悟越透徹,藉此形成的幻像也就越清晰,修者所能動用的能力也就越可怕。
所以,踏天境強者,一旦腳踏天梯,幻像浮現。便是代表要全力出手,不死不休了。
“來人!”曲柳林頭也不回的看着遠空,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突然喊道。
一位天宮境的甲士,聞言趕緊來到了曲柳林身後。“府主!”
“去查一下,仙國一行此來無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儘快!”
曲柳林頭也沒回的吩咐了一句。這件事好像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簡單,似乎並不僅僅是尋常的矛盾衝突。不然,錢泰來根本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另外,源源不斷的從四周趕來的修者,也預示着此事的不凡。現在,他必須儘快的瞭解此事的來龍去脈。
“是!”甲士應了一聲後,匆匆轉身而去。
“哼!”場內,王勉建看了一眼高天之上的錢泰來,眼中陡然閃過一絲厲色!
“你們堅持住,本座去去就回!”
“閣主。”鄭修民緊張的叫了一聲。此時,已經有數位天宮境的強者趕到了這裏,把他們牢牢圍在了裏面。這些人皆穿着普通常見的修者服飾,臉上蒙着絲巾。從身形來看,似乎男女老少都有。
王勉建沒有理會,身形拔高,腳踩一座仿若真實的黑鐵天梯升空而起,來到了與錢泰來平齊的長空之處。周身氣勢亦爆發而出。
“物我恆生,隕落星辰!”
王勉建的聲音,低沉的響起。黑鐵一般的靈氣,滾滾碾壓而出,在其身後,亦有朦朧不清的幻像出現。
漆黑的天宇,不時有轟隆隆的雷霆劃過,天地明亮一瞬,再度陷入黑暗。匆匆一瞥,可以看到,支離破碎的大地,到處都是裂痕,無盡的暗沉火焰噴勃而出,席捲向天際。
滴滴答答的水滴,密集的從天地間劃過,激烈的濺射向大地。無數或大或小的巨大隕石,帶着刺耳的尖嘯,激烈的火光,穿空而過。一片片支離破碎的大地,飽受摧殘,變得更加不堪,彷彿要化爲泥濘的沼澤。
“老夫再問你一遍,妘溶月你交還是不交?”錢泰來目露寒芒,橫眉怒目的看向王勉建。不到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走到這一步。他就不明白了,王勉建爲何要如此堅持?難道王勉建真的是那種可以爲了學生不顧一切的人嗎?
王勉建聞言,眼神再度閃爍。面色詭異的看了一眼錢泰來,嘴角一絲狡詐之意一閃而逝。冷硬的回道:“無論你問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會變!”
“那你就去死吧!”
錢泰來怒吼一聲,他的最後一絲耐性也被磨光了。踏在天梯上的雙腳下,突然出現無盡的海水,驚濤駭浪,瘋狂的涌向王勉建,要將其一舉吞噬。在其雙手間郝然託舉着一輪黑炎滾滾的大日,壓碎虛空,劃破蒼穹,被錢泰來輪動着,氣勢磅礴的砸向王勉建。
大日過處,虛空留下深深的凹槽,星星點點的詭異黑炎灼灼燃燒着。絲絲黑色的煙霧飄蕩而出。
王勉建見狀,神色冷漠,不閃不避的迎了過去。與此同時,咔嚓!咔嚓!的聲音不斷響起。只見,其腳下的虛空已經變得面目全非。
無盡的破碎大陸,浮現而出。山川崩毀,大地浮沉,完全看不出一絲之前的模樣。彷彿王勉建腳下本來就是一片凝實的土地一般。
轟!無盡的大陸碎片,不斷地阻擊着瘋狂涌來的海水,激烈的碰撞之音不斷地傳出。
“死!”
錢泰來鬚髮皆張,長袍舞動,手中的黑炎大日,熾烈詭異的燃燒着,要將王勉建一舉擊殺!“哼!”王勉建冷哼一聲,在其周身無盡的雷霆,勢若萬鈞的劈出。密集的雨滴,如同寸寸天刀,攢射向錢泰來。於此同時,王勉建左右雙手中,各出現一顆黝黑的坑坑窪窪的隕石,掄動開來,劈擋向迎面而來的大日。
轟!轟!轟!轟隆隆的聲音不斷傳出。此時,王勉建和錢泰來的身形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衆人只能看到,他們方纔站立之地,已化爲一片漆黑的空間廢墟。罡風四溢,勁氣咆哮,激烈的轟擊之音如同暴雨傾盆一般,充斥在衆人的耳膜之中。
場外,曲柳林擡頭望着囊括大片空間的漆黑戰場,開口問道:“自成,怎麼樣了?現在裏面是個什麼局勢?”
寧自成雙眼專注的盯着高空之上被轟擊而出的廢墟,許久後方凝重的看向曲柳林。
“那個巫國的強者,怕是危險了!這個仙國之人,好深的心思!”
“哦?”曲柳林聞言,陷入了沉默。他自然不會懷疑寧自成的判斷,畢竟,寧自成的修爲和對戰鬥的敏銳都不是他可以比的。
只是,他當真是沒有想到,竟然是王勉建佔了上風。這個人,難道之前受傷都是裝的嗎?若真是這樣,那這個人一開始的表現就值得懷疑了。
想到此處,曲柳林不由轉頭向妘溶月望去,眼神中露出深深思索之色,大腦瘋狂運轉了起來。就在方纔,他已經通過手下的回報,瞭解了事件的起因。一切,都是因這個女孩的左眼而起。
而王勉建至始至終都在袒護她,即使情況再危急,都沒有將她交出去,甚至爲此不惜和錢泰來死戰,種種跡象,似乎都指向了一個方向。
那就是,王勉建可能也在覬覦着這隻眼睛!
由此逆推回去,王勉建一定在之前就對這一隻眼睛有所瞭解。甚至,此次王勉建特意帶上妘溶月出來,都可能是早已設計好的。
爲的就是將妘溶月帶出仙國,將其的天賦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激起衆人貪慾爲自己殺人取眼後嫁禍他人,擺脫嫌疑創造機會。
目前看來,似乎一切都在王勉建的預料之中。涉世不深的妘溶月,果然毫不避諱的在天下人面前暴露了能力,成功引起了天下波瀾。而他亦順理成章的帶着仙國一行神不知鬼不覺的遁到了此地。接下來只需要將此次帶來的一行人斬殺乾淨,然後再原路返回,不經意的暴露一下蹤跡,便可假戲真做的僞裝出被人追殺的假象,徹底抹去自己的痕跡。
只不過,王勉建千算萬算,也一定沒有想到他會被一羣計劃之外的人困在此地。從而使事件發展到如今的地步。
憑藉着點滴蛛絲馬跡,曲柳林在短短時間內便清晰的理清了一切。其過人的智慧,可見一斑。恐怕即使是王勉建本人,也不會想到能有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便洞悉了他的計劃。
“呵呵”曲柳林輕笑了一聲。
“老曲,你笑什麼?”寧自成聽到曲柳林的笑聲,不由轉頭疑惑的看向他。
曲柳林聞言,面上的笑意不減。“我只是笑這個仙國的王勉建,可謂是機關算盡太聰明!時運不濟啊。”
寧自成聽到曲柳林的話,不僅沒有明白過來,反而更疑惑了。等了半天,見他果真就這一句話,寧自成不由衝着曲柳林翻了翻白眼。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沒頭沒尾的是怎麼個意思?
懶得搭理曲柳林,寧自成轉頭朝場內看去。
此時,已經陸陸續續的有近百的天宮境強者來到了此處。其中,竟有兩名天宮圓滿級強者,此二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極爲老邁,似乎大限將至。看着妘溶月的目光炙熱無比,彷彿都要把她融化了。
除此之外,修爲最高的是兩名男子。一名天宮境十四重、一名天宮境十一重。再然後天宮境七八重的修士有九人。其餘人等,則大都是處在天宮境一、二重的修士,足足七八十人,此刻皆眼神貪婪的看着妘溶月,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