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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桑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美人& 心計字體大小: A+
     

    反應最強烈的除了林立國,找不出第二個。

    他當胸就是一拳,然後一個鏟腿,逼迫夜色蹦跳間接招。

    兩人比劃十幾下之後,林立國這才一副放心的模樣:“正常了。”

    “廢話。”夜色賞他一個白眼。

    這次回來,夜色雖然隨了王進一的心願,但他,絕對不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舉手投降。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夜色擡頭,看見王進一站在走廊上,他隔空敬了一個禮,報告王進一,我來上班了。

    然後,直接鑽進諜報室,哪兒也不去。

    “夜科長,這份電報請您簽名。”

    夜色冷臉直接扔出去:“不知道我不懂密碼麼?交常參謀處理。”

    “報告夜科長,今天下午3點上峯命令我部派人蔘加在警備司令部召開的保密工作會議。”

    夜色眯縫着眼,似睡非睡,含含糊糊的回答:“會議啊?張參謀呢?讓他去。”

    “張參謀昨晚的夜班,今天休息。”

    “那你看着辦吧。”

    “我,”下屬爲難。

    我特麼就是官職最低的一個破少尉,我能命令得動誰?

    “科長,這件事我安排不了。”對方小心翼翼解釋。

    “去去去,想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昨晚沒睡好,哈欠。”夜色張着大嘴,很沒形象的在下屬面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一科的工作在科長夜色上班後更加混亂。

    二科科長沈清風的日子也在突然之間陷入困境。

    連續兩次被他派去夜色家的手下先隔着他被王進一叫去臭罵一通,然後參與這兩次行動的所有的人被從城內趕到了鄉下,變成收集游擊隊情報的鄉下線人,叫苦不迭,罵罵咧咧。

    其次,夜色早晨見他時對他的態度不想以前那麼自然,不知是他心理作用,還是現實已經如此,感覺皮笑肉不笑的,彆彆扭扭。

    然後,他從別人的風言風語裏聽出王進一對他頗有微詞。

    最最不讓他安心的是,自從知道榮輝的事情後,王進一、石守成、石心然、夜色之間的微妙關係,讓他一直在猜測,自己到最後是否會成爲王進一和石守成暗中交易的犧牲品。

    沈清風坐在辦公室內,和夜色一樣,眯縫着眼,和尚入定似的,對手下的各種彙報,不聞不問,不理不睬。

    一科、一科兩個科長據傳擺出了驚人相似的架子和模樣。

    整個上午,特務處籠罩在低氣壓之中。

    這種詭異而恐怖的氣氛在中午時分終於被打破。

    “報告夜科長,”黃華進來時小臉氣刷白。

    夜色依然閉着眼,什麼也不聽,直接揮手:“你自己處理。”

    黃華跺了一下腳,轉身想走,咬了一下牙忍住了,她不敢自己處理。

    “報告,門外來了一個女的找你。”黃華氣呼呼的說。

    到底是夜色沒事在外面拈花惹草,還是那些花草沒事主動找上門,夜色來的時間不長,前後已經三個女人出現過,那自己呢?算什麼?怎麼辦?

    黃華彙報完,任由自己鬧着性子,也不管夜色怎麼交代,扭身走了,一身軍裝裏面包裹的,是一個暗戀女孩的嫉妒和沮喪。

    等黃華的腳步聲音傳遠,夜色才緩慢的睜開眼睛。

    有女人來找他?

    他依稀中測到了八、九不離十。

    只是其中的原因,無法猜測。

    夜色換出一副正常表情,邁着標準的軍人步伐,儀表堂堂的出現在大門口。

    女爲悅己者容。

    男人呢,也有同樣的心裏。

    果然,石心然站在門口邊的一顆大樹下,俏麗的背影讓站在門口的哨兵直流哈喇子。

    一直呆着軍營裏,他們的生活只能用寂寞無聊來形容。

    夜色走來,右手食指指着眼前的欄杆向上一挑。

    哨兵立刻擡起,羨慕的眼神目送長官走到女孩背後。

    “石小姐。”他站在距離石心然一米之外的距離。

    這個距離,安全、自然、舒服。

    石心然轉身,沒有任何開場白,直入正題:“你知道榮處的事麼?”

    她的焦急看在夜色眼裏,心疼。

    能對自己同志有這種感情的女孩,絕不是裝出來的。

    “什麼事?”夜色沉着的問。

    “我聽我哥接了一電話,說要把榮處從這裏帶走。”石心然眼眶裏隱隱涌起一片潮氣。

    “石小姐,我們往前面走走。”夜色回頭瞪了一眼盯着他的哨兵。

    哨兵嚇得縮回崗亭。

    要不是礙於夜色是他們的長官,要是站在眼前的只是過路的行人,他們早就不管不顧的開始吹口哨調戲了。

    石心然經常出入軍營,對哨兵的行爲並不膽怯,但她溫順的聽從了夜色的建議,點點頭,跟着他沿着街道向前走。

    “石小姐,我能問問你爲什麼這麼關心一個共黨嫌疑犯?你不怕受牽連麼?”夜色筆挺的身軀在陽光下像一棵挺拔的白楊,給人安全感和信任感。

    “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也知道什麼對、什麼錯。”石心然擡頭看向夜色:“我只是希望找一個可以幫他的人,我哥哥他,他根本指望不上,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合適,情急之下就跑來了,你昨晚說過想要幫助他的。”

    夜色側頭看向石心然,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辦成這件事,不管的話我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榮處幫過我,是我的朋友兼兄長,但他涉案的理由過於敏感,雖然他一直不承認,但調查科的人已經認定他是共黨,就難辦了。”

    榮輝被送走,兩種可能,一種是調查科看榮輝沒有利用價值後,換個地方殺害他。二是他已經接到宋凱的消息,除了他們,黨組織另外還找了其他方面的人,動用一切關係營救榮輝,那樣的話,榮輝也可能被自己的人弄走。

    在無法確定是哪種結果前,他不能在石心然面前表現的過於主動和積極,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那到底又沒有辦法?”石心然忍不住追問。

    “當然有辦法了。”兩人前面不足五米的地方,一個依靠着路邊大樹的男人接話。

    他吐掉嘴裏的菸頭,咧嘴邪氣一笑。

    “你怎麼在這兒?”夜色腦袋發矇。

    有石心然在,以張裴灃的個性,不弄個底朝天,順便戲弄他一下,絕不肯罷休。

    不過,有石心然在,夜色感到天時地利人和都佔齊了。

    “美人,我叫張裴灃,”對面男人無視夜色,衝着石心然伸出手,主動自我介紹。

    石心然看了一眼夜色,暗笑他的反應,像天上掉下來一塊鳥屎,正好落在他頭頂上。

    她笑着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並沒迎上張裴灃的手。

    這一點夜色相當滿意。

    他不是會無緣無故嫉妒的男人,但對石心然,總有那麼一點點的糾結和偏執。

    張裴灃的手在半空中停頓片刻之後,順勢上揚,落在眼角輕撓幾下,好像那裏被蚊子叮過一樣。

    然後,他衝着夜色問:“你們說誰呢?”

    夜色故意反脣相譏:“你連說誰都不知道,就敢那麼快接話?”

    張裴灃恢復自信的原狀,不羈的說:“管他是誰,都無所謂。”

    石心然怦然心動,脫口而出:“你說你能救榮處?”

    “榮輝?”他一張嘴夜色就聽出來,張裴灃知道榮輝的事。

    這不奇怪,他的手下恐怕早把消息報告給他了。

    “您認識他?您能救他麼?”石心然聽見張裴灃一口叫出榮輝的名字,大喜過望。

    “他爲什麼不問我?”張裴灃指着夜色,詢問石心然。

    石心然扭頭看向夜色,帶着不滿質問:“你爲什麼不問他呢?”

    夜色明白自己被又張裴灃戲弄了,他認真解釋給石心然聽:“我通共的嫌疑還沒洗脫,如果貿然找到這個傢伙,你不覺得連他也會懷疑我是地下黨麼?”

    這句話他是同時說給石心然和張裴灃兩個人聽的。

    單純的石心然立刻接受了這通解釋。

    昨晚從王進一那裏知道事情的前後經過,她內心對夜色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不是共黨,沒有通共,不會有任何危險。

    憂的是他雖然是個正義又有良心的男人,但身處特務處那樣黑暗的環境下,不出幾年難免重蹈哥哥的覆轍,從一個熱血青年變成思想上麻木、手腕上狠毒,只爲眼前利益拼命廝殺的嗜血者。

    她抿着嘴脣想了一下,轉身看向張裴灃,不很自信的問:“如果我請求您的幫助呢?”

    張裴灃吹了一聲口哨,嬉笑着:“那就看你是他什麼人了?”

    夜色一拳衝出。

    張裴灃靈活躲閃到一邊,委屈的大叫:“你們兩個騙子搭檔合夥欺負我。”

    夜色指着他:“騙子?天下最大的騙子是你,你和榮輝一個德性。”

    張裴灃點頭:“這點你說對了,我骨子裏跟榮輝的確是一模一樣的人。”

    “那就出手吧。”夜色第一次正式表明自己的態度,催促張裴灃營救榮輝。

    張裴灃伸手,開出加碼:“一條人命一百大洋。”

    夜色拍拍口袋:“現在沒有,我欠着你,不管多長時間,我還。”

    張裴灃擠咕了幾下眼珠,不懷好意得笑:“大洋可以免,一個條件,小白兔,不如你做我女朋友怎麼樣?比跟着他那樣無趣的榆木疙瘩強多了。”

    說完這句話,他竟然伸出胳膊試圖圈住石心然的脖子。

    石心然嚇得直接躲在夜色身後,兩隻手不由自主從後面拉住夜色的軍裝,偏着頭朝前看,受到驚嚇的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瞪着,真像一隻躲避大灰狼的小白兔。

    張裴灃半張着嘴,哭笑不得。

    這個姑娘,救人時颯爽英姿的,還沒開始玩呢馬上變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乖巧小媳婦了,真有趣。

    夜色低頭看着露出半個小腦袋、憨態可掬的石心然,忍俊不禁。

    不過,戲已經演到這裏,不將張裴灃一軍,對不起可憐的石心然。

    他呵斥張裴灃:“你把石小姐嚇到了,作爲補償,榮輝你必須負責弄出來。”

    張裴灃眼珠閃了幾下,哼了一聲,自己走在前面,在經過的第一個公用電話亭前停住,伸出後衝着夜色說:“打電話的錢。”

    夜色從兜裏掏出硬幣遞給他,他把硬幣塞進電話機,抄起電話不知給誰撥了一組號碼,等對方拿起電話,就聽張裴灃交代:“我是四少,你馬上聯繫,放出關押在洛邑調查科一個叫榮輝的男人,最遲今晚八點,我要在調查科門口見到他,對,我親自去接。”

    放下電話,張裴灃衝着夜色嚷嚷:“你讓爺打了一個電話,累住爺了,中午你請客。”

    夜色點頭作揖:“是,四爺,小的請客。”

    兩人誇張的舉動,讓跟着他倆的石心然大開眼界。

    “石小姐,一起吧。”夜色發出邀請,石心然點頭同意。

    三人就近挑了一家夠檔次的餐館,要了一個包間,張裴灃獅子大張口,一口氣點了八道肉菜,兩壺酒。

    石心然指着桌子上的菜,驚訝的問:“你倆能吃完?”

    夜色搖頭,指着張裴灃說:“四爺吃的是心情。”

    張裴灃點頭,指着夜色說:“這傢伙是洛邑城內唯一能指使的動我的人。”

    夜色再次搖頭:“說錯話要罰酒,今天指使你的人是石小姐不是我。”

    張裴灃眼珠剜了一下夜色,明明白白告訴他,別給老子玩裏格楞,今天要不是你在,我認識她是誰?要不是你借用她的嘴逼我,我能管着破閒事?

    夜色裝着不懂,扭頭衝着石心然解釋:“張爺身出名門,雅人深致,最見不得女孩子着急,你剛纔一着急,他就於心不忍了。”

    石心然聽完夜色的話,蘭心蕙質,端起桌子上的酒壺,給張裴灃倒了滿滿一杯酒,雙手舉起,笑意盈盈,嬌音甜美:“張大哥,剛纔都怪我太着急,沒嚇到您吧?這杯酒,感謝您出手相救。”

    張裴灃使勁搖頭。

    石心然眼珠一轉,把手裏的酒擺在張裴灃面前,又把放在夜色面前的空酒杯拿過來,再斟一杯,雙手遞到張裴灃面前:“這杯,爲我剛纔的失態賠罪。”

    張裴灃先是衝着石心然一笑,然後眼珠掃向夜色,滿滿的羨慕和讚賞。

    夜色雙臂抱在胸前,整個人往後靠在椅背上,笑意盎然的臉龐理所當然、春風得意的接受張裴灃的欽慕。

    男人在外面,自己展示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叫本事,身邊的女人再能恰如其分的展示出自己的不凡,纔是最大的驕傲和自豪。

    石心然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

    張裴灃跟夜色一比,氣焰瞬間低了很多,他一手接過石心然手裏的酒杯,另一隻手拿起桌子上酒杯,一併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救榮輝的事,算他栽給夜色一次。

    夜色拿起石心然面前的筷子,給她加了一些菜,葷素搭配着,溫柔的說:“吃點菜。”

    “嗯。”石心然接過筷子,羞澀的點點頭。

    安置好石心然,夜色從張裴灃前面拿回自己的酒杯,親自倒了兩杯,高高舉起:“張爺,咱哥倆來一杯。”

    張裴灃酸不溜丟的說:“不喝,你倒的酒沒味道。”

    夜色哼了一聲,招呼石心然吃飯,再也不管張裴灃了。

    當晚八點,張裴灃坐着夜色開的車,等在調查科門口。

    過了半個小時,還不見人出來,張裴灃實在忍不住,指着門口的一個哨兵問:“榮輝人呢?”

    哨兵上下打量張裴灃,冷冰冰的回答:“早被人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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