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紀子?”彭組長先是一怔,繼而陰險的笑。
笑聲慢慢變大,最終在審訊室內化作震耳的嗡鳴。
他圓潤胖臉上掩藏不住的得意,傾瀉了內心的正中下懷。
這三個字,不僅足以他交差。
還可以讓他居功自傲。
“繼續吧。”彭組長穩當當的坐着。
在所有人錯愕不解的目光中,夜色左右挑選刑具。
“由紀子小姐,皮鞭的力量太小,烙鐵的威力不足,電刑對你而言看不到眼裏,我想請教一下,我們該怎麼辦,你才能招供呢?”
唐棠輕浮的一笑:“夜色,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不過,你真的說對了,這裏面的刑具每一樣我都嘗試過,解癢而已,你不用浪費時間,沒用。”
夜色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想請由紀子小姐出去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便見見我剛纔說過的醜朋友。”
他沒等唐棠說話,直接報告彭組長:“彭組長,請跟着我們,一起去看看能讓唐棠認罪的那位醜朋友。”
“好。”彭組長對夜色言聽計從。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特務處大門,又被五六個拿着照相機和採訪本的人堵在門口。
“各位,你們是?”在特務處的地盤上,王進一當仁不讓的出頭。
“我是《洛邑日報》記者。”
“我是《金陵晚報》記者。”
“我是《大公報》記者。”
“我們接到臨時政府通報,已經派出調查組覈實跟唐府往事系列報道有關的事實,我們從醫院一直跟到這裏,請問這個案子現在進展到了什麼程度,是否有證據證明唐家的人有罪?”
“各位現在要去哪裏?我們方便同行麼?”
王進一看了彭組長一眼。
別怨我們,這是你自己帶來的尾巴,怎麼處理你決定吧。
彭組長看向夜色。
夜色無聲的、確定的點頭。
彭組長擡起雙手:“各位新聞界朋友,正好我們準備去證明涉案人員的罪行,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跟我們一起到現場去看看,講究臨時政府對待這起案件高度重視,講求證據,絕不冤枉好人,同時絕不放縱罪犯。”
假如新聞媒體曝光,證據確鑿,再能證明唐棠跟日本人有關,任誰也無法翻案,他的任務就算百分之百的完成了。
幾個記者頓時驚喜,民國政府官員這麼配合的採訪,少見。
王進一吩咐手下人:“把卡車開出來,請記者朋友跟着一起去。”
一切準備妥當後,幾輛車在蔡大偉的引導下,開往城郊的恆順藥廠。
下了車,夜色命令:“蔡大偉,你來解釋吧。”
蔡大偉抹了一把腦門冷汗,衝着彭組長和記者點頭哈腰:“我,我老實交代,這個地方是我和唐棠聯手生產假藥的地方,我們的計劃是陸軍醫院購買真藥後,我們用這裏的假藥替換出來,賣了,掙錢。”
唐棠高聲反駁:“那是你自己乾的事,與我無關。”
蔡大偉瞪眼:“唐棠,你別想把屎盆子扣在我一個人頭上,這個點子還是你想出來的,你讓我乾的。”
唐棠肆意的笑,猖狂的問:“證據呢?你能拿出證據麼?”
蔡大偉指着自己:“我就是證據,我能證明啊。”
唐棠轉向夜色:“我自己也是證人,證明這是夜色刑訊逼供,逼迫蔡大偉說的。”
現場轟然。
“這是強詞奪理,她試圖翻案。”
“人家說的也沒錯,誰能證明這一點,空口無憑。”
“完蛋了,又是雞生蛋、蛋生雞的故事,說不清楚。”
王進一嗯了一聲,示意夜色趕緊制止不利場面。
夜色微微一笑:“各位,我剛纔說請這位小姐來見一位能證明她的朋友,現在就開始。”
他命令蔡大偉:“你進去。”
蔡大偉糊里糊塗,但又不敢違拗夜色,衆目睽睽下,獨自一人朝着再次掛上恆順藥廠的鐵門走去。
藥廠,早就被夜色安排人控制起來。
牌子,是他提前讓手下人掛上去的,目的是爲了記者拍照。
記者,也是他暗中派人通知的,爲的是通過報紙,製造輿論,整垮唐家。
環環相扣,就在等候驗證唐棠身份的這一刻。
蔡大偉走到門口,敲門。
門從裏面打開。
兩隻德國黑背親熱的跑出來,舔着他的褲腿。
“林兄,你過去。”夜色讓林立國走過去。
林立國嘿嘿笑:“你玩什麼花樣呢。”
說完話,他大模大樣朝着門口走去。
快要接近大門時,兩隻黑背跳躍着,狂吠着,擺出兇狠的攻擊姿勢。
林立國嚇得一溜煙跑回來:“MD,真特麼兇。”
夜色笑笑,回頭命令和蔡大偉一起被押解來的副官林華:“你去。”
林華獨自一人往前走,順利通過大門,黑背同樣搖着尾巴跟在後面,一聲不吭。
眼尖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都把目光落在唐棠身上。
他們最期待的是唐棠往裏走。
狗,不會說話,但比人誠實。
不會撒謊。
狗證,比人證真實可信。
夜色這次沒叫別人,自己往裏走。
儘管他來過幾次,但在黑背眼裏,依然是陌生人。
兩隻黑背再次上演攻擊的戲碼,被看門人連吼帶轟的叫回去。
他現在是爲夜色看門,新主人得罪不起。
夜色走到門裏面,轉過身,衝着唐棠高喊:“唐小姐,現在該你了。”
唐棠臉色烏青。
她早就明白了夜色這麼大費周折的意義。
夜色,不愧是她曾經看上的人。
可惜,她過早下了一個錯誤結論,誤以爲夜色不懂密碼,沒有前途。
從狗這件事上看,最沒前途的人應該是她自己。
有眼無珠。
唐棠不動聲色,一步、兩步,緩慢而堅定的向着藥廠大門走去。
德國黑背撒着歡的在門口轉圈,看見唐棠由遠及近,兩隻狗親切的撲過去,又是舔她的手,又是抱她的腿,親熱至極。
“這兩隻狗認識她。”
“她肯定來過這裏。”
“她絕對認識那個姓蔡的。”
“她剛纔的話,都是謊話。”
幾個記者衝到人羣前面,對着唐棠和狗拍照。
狗證,被證明是真的了。
唐棠站直身子,冷笑一聲,突然吹出兩聲口哨,尖利、短促。
兩隻黑背接到命令,一隻先前衝向記者和檢查組,左竄右跳,又咬又叫,造成人羣混亂。
所有人都在躲狗。
另一隻,背道而馳,撲向站在門口以內的夜色。
唐棠疾步衝向距離她百米遠外的一輛軍用吉普。
二十幾秒,唐棠接近吉普,一拳打向驚呆了的司機,然後拉開車門,拖下昏迷司機,自己跳上車。
打火、掛擋、踩油門,原地打轉一百八十度。
地面冒出火花,發出刺耳的聲音。
夜色當機立斷,一槍擊斃黑背,用足全身力氣撲向唐棠發動的吉普。
在他左手即將拉住車門把手時,唐棠猛加油門,打死方向盤,軍用吉普繼續轉動,撞向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