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秦墨怒吼道。

“不錯。”鴻蒙道人的聲音傳來，語氣依舊如之前那般，但這兩個字，就好像一把利劍，深深的刺入了秦墨的心，不斷的流着血，好像碎了一般。

秦墨突然癱倒在地，他知道鴻蒙道人不會欺騙他，對於這老道來說，秦墨只是衆生裏的一粒微塵，微不足道。

若是換做夫子，他或許還會認爲這不過是一個考驗，但實際上這是一個真正的考驗，一個不會在乎他死亡，不會在乎他命運，甚至不會在乎他是誰的考驗。

當秦墨說要鴻蒙道人最強的道時，他便已經進入了這個局，一切都是他自己選的。誰也怪不了。

秦墨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他突然不恨鴻蒙道人了，要恨就恨自己太貪心，可世間誰不貪心呢？

數百年的修煉，他早已經過了那個犯錯之後，爲自己找一大堆理由來搪塞的年紀了，他平靜的可怕。

重新將那顆破碎的心給縫補起來，他不能脆弱，也不能絕望，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儘管眼前這個老道並不在乎他。

“你覺得我會放棄嗎？”秦墨突然擡起頭，目光堅定，他沒有憤怒，沒有任何的情緒，“不，我努力的奮鬥，走到今天這一步，不是爲了要改變這個世界，我只是不想讓這個世界來改變我而已，所以你也休想！”

他說完，大聲道，“送我進去吧。”

光芒一閃，秦墨再次出現在了這個空間裏，刀光再次出現，卻並不是之前的位置，但秦墨的閃躲，也不是按照他原來的預判閃躲。

這一刀自然也落了空，對面的“秦墨”並沒有發出第二刀，而是古怪的打量着他，微微驚訝：“如此打擊之下，你竟然還能這麼堅定，不愧是另外一個我。”

“你錯了，我就是我，你根本就不是我。”秦墨面無表情的說道。

“呵呵，好的很，那我就是殺了你，讓我成爲你。”“秦墨”揮刀斬來，這次可沒有給秦墨預判的機會。

刀落下時，如同一隻大手拍下，遮天蔽日，刀的速度更是快的肉眼所不及，神念難以反應，刀的沉重如山嶽一般壓迫而來。

不可思議的事情出現了，在刀落下的剎那，秦墨消失的無影無蹤，恐怖的力量席捲了整個空間。

秦墨再次出現時，被這股餘波的力量捲起，重重的砸在地上，吐了一口逆血，臉色蒼白至極。

可是他躲過了這一刀，而對面的“秦墨”則是驚訝的看着他：“你怎麼可能躲過去？”

“因爲你不是我，即便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也知道我在擔心什麼，更知道我過去的一切，但你依舊不是我。”秦墨平靜的道，“你說的對，我從來不按常理出牌，那麼，咱們來比比運氣好了。”

兩個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要如何算計？那自然是不去算計，靠運氣來較量。

“秦墨”冷笑一聲，明白了過來：“我有你的運氣，即便你能躲得過我一刀，能躲得過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嗎？退一萬步說，你躲得過我一萬刀，第一萬零一刀呢？況且，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

“不錯，得到了我的真傳，可惜，你以爲這樣就能讓我迷失心智？”秦墨很清楚自己會做什麼。

這段話，不過是給他潛在的壓力，他以前經常這麼做，而他的敵人，往往會因爲壓力，而做出不可意料的事情，而這不可意料，卻往往在他的意料之中。

“呵呵！”對面的“秦墨”沒有因爲被看穿而失衡，揮刀朝他斬來，就如他的性格一樣，不講虛的，手底下見真章。

一刀刀落下，秦墨如同在走鋼絲一般，而在鋼絲之下，卻是萬丈懸崖，稍有不慎就會跌落谷底，摔個粉身碎骨。

可他就是這麼幸運，沒有掉落下去，每一刀的核心，都沒能劈到他的身體，到是那餘波給他造成了巨大的影響。

“你確實很幸運，不過，我已經不準備跟你玩下去了，殺了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從此你不是你，我纔是你。”話音剛落，“秦墨”至尊龍刃上，出現了波紋，這是最強的力量波紋，甚至已經開始蛻變。

當這刀落下時，秦墨感受到了蛻變的力量規則，封鎖了整個虛空，不再是波紋，就好像是一面牆，而秦墨則是被封在了這面強中，無法呼吸，無法動作，如雕塑一般，任人宰割。

“波紋凝固，便是力量之牆，我竟然沒想到。”秦墨動彈不得，看着刀落下，他並沒有恐懼。

死亡就在眼前，他就像是一隻手，不斷在後面推搡着你，而在前方，就是萬丈的懸崖，永遠也無法逃過這宿命。

秦墨突然笑了，譏諷的看着眼前這個一模一樣的自己，他知道這次死定了，但死亡真的就是結束嗎？

對面的“秦墨”被盯住時，有些意外，但他的刀依舊沒有猶豫的劈了下來，落在了秦墨身上。

可怕的力量之牆直接粉碎了秦墨的身體，粉碎了他那討厭的笑容，連鮮血都沒有溢出，在力量的碾壓下，化作了齏粉。

“現在，我是你了。”“秦墨”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有些興奮。

“不，你不是我。”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在空間中，秦墨的身體再次凝聚起來，目光略帶嘲笑的看着“秦墨”道，“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可能成爲我。”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沒死，你沒有不死不滅的軀體，你已經被粉碎了！”“秦墨”退後了一步，眼前的一切超過了他的想象。

“你說的是死亡嗎？”秦墨笑了起來，“很可惜，我在這空間裏的生機，就是死亡，當我連死亡都不怕了，你說我還會怕什麼？”

“秦墨”再次退後兩步，臉上變得猙獰，他一刀劈了下去，砍向了秦墨的身體，這次秦墨同樣沒有閃躲。

力量之牆下，他閃躲是沒有用的，之前那一幕再次出現，他再次化作齏粉，只是很快又凝聚了起來。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越過死亡！”“秦墨”恐懼的看着他，看着這個真正的自己，再也沒了底氣。

“死亡也不過如此，世界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光罷了。”秦墨平靜的說道，“可因爲無比熱愛生命，所以無比尊重死亡，這叫天人合一，當鮮活的生命突然消失，突然成一堆黃土和一把灰，是我們大多數人心理難以承受的，可是，這是一條必經的路，生和死都在一笑之間，看懂了，就什麼都明白了。”

“不，不是這樣的，死亡就是一切的結束，你懂那種沒有開始，就結束的痛苦嗎？就像一隻爪子，扼住了你的喉嚨，讓你在恐懼中窒息！”“秦墨”猙獰的說道。

“除了少數的幾個所謂長生的傢伙，這個世界，誰不是一開頭就已經結束了呢？只不過，生命的並不在於最終的死亡，而在於那個過程，當你享受了那個過程，又何懼死亡呢？”秦墨微笑道。

“我不聽，我要殺了你，我要成爲你！”“秦墨”面露兇狠，揮刀就朝秦墨斬了下來，依舊是力量之牆。

看着他的表情，秦墨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儘管他知道他並不是自己，可卻像極了某個時期的自己。

但他沒有嘲笑，因爲即便是那個時期的自己，也不值得嘲笑，因爲那就是自己。

看着刀落下來，秦墨擡起手，說道：“回來。”

力量之牆突然崩塌，至尊龍刃不聽使喚，落到了秦墨的手裏，他看着對面的自己，嘆息了一聲，“都回來吧。”

話音剛落，無論是風雷之翼，還是深海靈戒，又或是他身上的金絲甲，都回到了他身上。

秦墨並沒有動用衆生意，他也無法動用，若是執拗於動用衆生意來破此局，又或者在抱怨中失去自我，就真的是死路一條。

但鴻蒙道人確實留下了一線生機，這一線生機需要秦墨去悟，而秦墨在第二次死亡時，悟到了。

可事實上，這個道理他一直都懂，就好像人們在心智被憤怒操控之後，明明知道是錯的，卻還是要卻做這錯事。

“秦墨”退後了數丈，恐懼的看着對面這個真正的自己，眼中全是絕望：“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因爲你只是過去。”秦墨走上前，實在不忍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張口將他吞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剎那，眼前的幻境消失的無影無蹤，緊跟着鴻蒙道人熟悉的聲音傳來：“你比你師兄用的時間短。”

“你這老道，跟我那死鬼師兄一樣討厭！”秦墨想到了剛纔被激怒時聽到的那些話，夫子也喜歡用這種手段。

“不巧，老夫跟他不一樣。”鴻蒙道人笑着道。

“該履行承諾了吧？”秦墨道。

“你可願成爲吾鴻蒙弟子？”鴻蒙道人問道。

“弟子拜見老師。”秦墨俯首一禮，無比虔誠。

“好，鴻蒙算數傳你，就看你能領悟幾成。”鴻蒙道人的聲音出現，卻很快消失了。

聽到算數二字，秦墨的臉黑到了極點，不會教我一加一等於二吧？但很快他發現，他對這個算術誤解的很深。

一股龐大神念衝入他的識海，無數的銘文閃爍，只是看到這些銘文，秦墨便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