壘牆上，錘石部落的族人驚訝的看着眼前這一幕，秦墨勝了，可他們卻沒有高呼“大勝”。

他們的目光中透着好奇，爲何那把刀沒有落下去？

“爲何不落下這把刀？”猿魔獸吃驚的望着距離它脖頸只有半寸的刀鋒，它能夠清楚感覺到刀中散發出的寒意。

沒錯，秦墨的刀沒有劈落，他此刻因刀意反噬，而十分難受，這一刀本應該劈下去的，這樣他便能順了心意，暢快的拾起猿魔獸的頭顱，大勝而歸。

可他沒有，他強行壓住到刀意，心神反噬，受了不輕的傷，握着巨龍，只要輕輕揮動，便能斬下這顆頭顱，斬斷這段因果。

“你想死？”秦墨平靜的問道，周遭的一切都平靜了下來，若不是坑坑窪窪的景象，人們甚至會懷疑，這裏是不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不想。”猿魔獸答道。

若是能活着，自然沒有生靈願意死去，這世間的一切奮鬥，不過都是爲了追求那冥冥中的一縷生機罷了，猿魔獸何能例外？

“你真是愚蠢，如此壓制刀意，受了不輕的傷吧？”猿魔獸諷刺的盯着秦墨，“不殺我，是爲了在我臨死之前，讓我感覺到痛苦和悔意，還是……”

“沒錯，我想留你一命，這樣你的命就是我的了。”秦墨把它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哈哈哈……”猿魔獸突然大笑起來，與人族的笑聲不同，所以顯得十分狂傲和討厭，就像是一隻瀕臨死亡的螻蟻，依舊要不甘的張開嘴咬人一口。

“你笑什麼？”秦墨問道。

“笑你愚蠢！”猿魔獸毫不畏懼那刀鋒，臉上的笑容更加諷刺，“你以爲不殺我，就能讓我感激，或者跟你簽訂契約，爲你賣命？”

“就因爲如此，我便愚蠢了？”秦墨的嘴角滲出了血液，他本是勝利者，此刻受傷的卻是他，只是因爲他壓制了刀意，強行停止了這一刀。

換做任何人，此刻怕都會重傷，可秦墨此時身體內流淌着神魔之血，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絲毫顧忌，正因爲如此，他受到的反噬雖然嚴重，卻也並不致命。

“對，愚蠢，愚蠢至極，你可知道，以你現在的傷勢，你殺我不過一瞬間，可我要殺你，也並非不可能！”猿魔獸冷笑道。

它說的是事實，手中的棍子雖然只剩下了半截，可他只是撼山棍的意境被破而已，並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勢。

若是它願意，它此刻能夠用手中的半截棍子，刺穿秦墨的胸膛，從而挽回敗局，這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即便秦墨不死，也會被重創。

而在之前，它本應該成爲一具無頭屍體，就因爲秦墨做了愚蠢的事情，所以它活了下來，且有了機會，所以它罵秦墨愚蠢，手中的半截棍子，已經蓄勢待發，隨時準備給秦墨致命一擊。

“你就這麼確定你能夠傷得了我？”秦墨冷笑道，“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神魔之體，即便你能刺到我又如何？你確定你的棍子能刺入我的身體內？”

握着半截棍子的猿魔獸突然沉默了，臉上有些猶豫不定，是啊，即便秦墨讓它刺，它又能否刺穿秦墨的身體呢？

“可你受了傷！”猿魔獸握緊半截鐵棍緊張道。

“是啊，我受了傷，可這是我願意受傷。”秦墨平靜的回道。

猿魔獸再次沉默，一人一獸就這樣以一個古怪的姿勢對峙着，本來順理成章的事出現了變數，讓氣氛再次緊張了起來。

可這變數，是眼前這人族讓它發生的，既然是讓它發生的，那便有更大的變數可能會發生，也許這人族確實愚蠢，但他絕對不會把自己置於死地，更何況剛纔那麼大的優勢，那一刀可以輕易斬去自己的頭顱。

“願意受傷，也是受傷，你給了我機會！”猿魔獸氣息兇厲，轉而又道，“即便你有把握輕易殺掉我又如何？不過一死爾。”

“可你剛纔告訴我，你不想死。”秦墨臉上突然浮現出了微笑，“既然不想死，就有談判的餘地，你我的因果，不過只是之前那兩段而已，並非不能了結。”

“怎麼了結？”握着半截短棍的手鬆了鬆，猿魔獸眼中露出了希望。

“你與我的恩怨，自然可以輕易化解，你說是不？”秦墨笑着道，“但你與錘石部落的恩怨化解不了，這纔是關鍵，因爲你的阻擋，我死了很多族人，知道嗎？”

“那你爲何還不殺我，還要留我一命？”猿魔獸反問道。

“因爲我不想你死，這樣太輕鬆了。”秦墨微笑，卻讓人毛骨悚然，“所以，我留你一命，讓你爲我錘石部落賣命，什麼時候償還完了因果，我或許可以真正饒你一命。”

“僅僅只是饒我一命？就想讓我永世做你人族的囚徒？”猿魔獸諷刺的說道，雖然沒有拒絕，表情卻是在告訴秦墨，你休想。

“不，在你償還因果時，我會給你希望，也許是突破八星，也許是更高的境界。”雖是招安，可秦墨的語氣卻冰冷至極，“我部落死了多少族人，你就得救回我族人多少條命，這就是你要做的，這也是你唯一的生路，要麼，我斬你的頭顱，讓族人把你的肉製成肉乾，以此祭奠族人的亡魂。”

猿魔獸頓時渾身一冷，獸吃人，人吃獸，天理如此，它自然不會反對，然而想到死後被製作成肉乾，卻是毛骨悚然。

“你以爲這樣就能嚇倒我？”猿魔獸冷聲道。

“嚇不到，我也只是有這個想法而已。”秦墨平靜的回道。

“還了債，可有自由？”猿魔獸又問道，一人一獸都是直來直去，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沒有。”秦墨搖了搖頭，緊接着又道，“這天地間，哪有絕對的自由，即便我真的承諾放過你，你又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猿魔獸頓時無言，半餉才道：“沒錯，這天地本就是一個囚籠，沒有超脫命運，誰也得不到自由，可我想要我的自由！”

“你沒有自由，還完了債，一輩子都得給錘石部落賣命。”秦墨毫不客氣的說道，“同樣，只要你還完了債，我可以把你當作我的族人。”

“哈哈哈。”猿魔獸諷刺大笑，“做一個人族嗎？哈哈哈，看來你真是瘋了，古獸不做，去做一個人族，你當我愚蠢？”

“不當人族，才真正愚蠢。”秦墨說道，“別忘了，這是第九紀元，蒼生大劫將至，渡不過，都要死，渡過了，就能活下去。”

猿魔獸頓時沉默了，在古獸中，自然也有蒼生大劫之說，神魔歷九千萬年消亡，百族歷九百萬年，被人族趕出玄黃大陸，沒有了正統。

如今，人族歷八十萬年，已經是第九紀元，十萬年之後，便是蒼生大劫，雖然這只是傳說，卻有了先例在，不得不信。

“你人族能渡蒼生大劫？”猿魔獸臉上諷刺。

“不知道，我知道是，百族絕對不可能將人族趕出玄黃大陸，更不可能滅絕人族。”秦墨笑着道。

猿魔獸再次沉默，它自然明白秦墨的意思，這是告訴他，人族是最後的希望，只有人族才能渡過蒼生大劫。

若是在其它紀元，猿魔獸自然不會相信，可如今他卻不得不信，人族能夠佔據玄黃大陸八個紀元，歷經八代聖皇而不衰，自然不是百族能比的，首先氣運就在人族身上，而如今除了百族之外，卻沒有任何其它生靈能夠威脅到人族。

除了人族有機會渡過蒼生大劫，難道還是它古獸一族不成？

這種想法有些荒謬，因爲大多數古獸便是脫胎於百族，只是不修人形，只練氣血罷了，而且古獸與人族簽訂了契約，若是違背契約，便會受天道反噬，自然不可能與人族對抗，更別說主宰玄黃大陸了。

見猿魔獸沉默，秦墨催促道：“快些，我沒有太多耐心。”

“可否不立契約？”猿魔獸緊張道。

“那還不如現在就砍了你。”秦墨冷道。

——————數十萬裏外，一艘御空樓船正極速飛行，旗幟上“天妖”兩個古字熠熠生輝。

這正是準備親自前往人王部落的厲行知與天妖大長老，他們帶的人不多，只爲輕裝簡行，快速到達人族王部。

然而，行了數月，也不過一半路程而已，船艙內，厲行知有些煩惱，每每想到秦墨，便會咬牙切齒。

之所以不以陣門傳送，主要是因爲頻繁大戰，大部分的虛空陣門關閉，且橫渡虛空的陣門，最多十萬裏，百萬裏的陣門需要耗費極品靈石簡直是海量，若是繞行的話，反而浪費時間更多，且不一定能夠順利到達人王部落。

好在，因爲天鑑司的掃蕩，異族散軍盡滅，不然耽誤的時間更多。

“還有多久可到火神王部？”厲行知焦躁的問道。

“如此下去，怕有數月工夫足以。”大長老吳江回答道。

“太久了！”厲行知冷道，“加快速度，最遲一個月要到達人王部落。”

“可是……”吳江有些爲難，御空樓船可不是虛空樓船，速度極致也就一月十萬裏罷了。

他還未來得及解釋，突然，御空樓船停了下來，本來就煩躁不已的厲行知立即怒道：“怎麼回事，爲何停船？”

“稟族長，前方，前方出現了王部樓船。”一名侍從匆忙跑進來報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