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聞言怔住了，是的，他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理由強留住湛小艾，雖然有了夫妻之實，卻沒有給她任何名分，反而讓她招致了姚菲的嫉恨。杜康非常內疚，深感對不住湛小艾。

沉吟片刻，杜康幾乎是用祈求的口吻，說道：“小艾，我們綸城現在百廢待興，急需人才，你留下來吧，就算是幫幫我。”

湛小艾卻不答話，反而蓮步輕移，踏着地上細碎的落葉，沿着河邊漫步。她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淡淡的憂鬱，似乎與周圍這肅殺的景色融爲了一體，她又擡起頭來，仰望蒼穹，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悽美的笑容。

杜康跟着她緩緩而行，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他心中卻焦急萬分，生怕湛小艾真的離開，這是他難以接受的。

半晌，湛小艾這才自言自語道：“遼闊霜天，萬物肅殺，茫茫蒼穹，魚躍中流，風吹柳眉皺，鳥鳴山更幽，置身其中，真是雜念頓消，萬念俱空……”

“小艾，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杜康急道，他已經聽懂了湛小艾的話，她似乎真的有回絕自己之意。

“康哥，我累了，真的，太累了，我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累過。我想回到女媧宮，一是休息一段時間，一是繼續修身養性，爲將來報仇，練出一身真本事……”湛小艾斷然道。

“小艾，你千萬不要離開我，你……你嫁給我吧！”杜康坦誠心意，說着，單膝跪下，深情地凝望湛小艾的美目，期待着她的答覆。

湛小艾臉色一紅，目光中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滿足感，但卻抑制住心中的情感，依然淡淡的道：“康哥，快起來，別忘了，你是大夏先帝之子，貴不可言，豈能如此自輕自賤？”說着，便要把杜康扶起來。

杜康卻堅決地說道：“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

湛小艾的眼眶禁不住溼潤了，她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幸福，但她也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姚菲的痛苦之上，因此，她只能迴避這份感情，這是她早就深思熟慮過了的。

於是，湛小艾幾乎是哽咽着說道：“康哥，我們不會有結果的，忘了我吧，既然曾經擁有過彼此，又何必朝朝暮暮呢？你應該擔負起肩上的責任，心懷天下蒼生，不應該沉迷於兒女私情！”

杜康聞言，頓時怔住了，想不到湛小艾居然如此堅決地回絕了自己，但她的話確實有道理，是時候該幹一番大事業了！

見杜康的神情有所變化，湛小艾微笑着把他扶起來，道：“康哥，我們就此別過吧，你一定要好好對待綸城的老百姓和將士們，也要好好疼愛姚菲，她是真心愛你的……”

杜康聽了這些話，心中百感交集，眼淚止不住涌出了眼眶，哽咽着道：“好吧，小艾，我會記住你的話的……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湛小艾含笑點了點頭，道：“別哭了，你要是再哭，我也要禁不住哭了，如果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你也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會盡力而爲的。”

杜康忍住哭泣，點了點頭。

“好了，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康哥，你回去吧，勸君莫回頭，一看一斷腸……”湛小艾含情脈脈地勸道。

“好吧，小艾，你一個女孩家，路上千萬要注意安全，別忘了，還有我在牽掛着你，綸城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杜康深情地說道。

於是，兩人這纔在河邊渡口分別，杜康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這裏，看到杜康的身影漸漸的從視野裏消失，湛小艾的美目中憋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泉涌而出……

以後的兩天裏，杜康幾乎每天都在借酒消愁，一天裏，手上總是拿着酒葫蘆。不過，畢竟他是一城之主，沒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的。姚菲已經知道湛小艾離開了綸城，心中自然是喜不自禁，但她也理解杜康此刻的心情，不但不勸他少喝酒，反而好酒好菜地伺候他，試圖以此來換取杜康的開心。不過，這樣一來，綸城的軍政大事就難免受到了影響。

這天中午，嶽華靈來到之時，杜康仍然在喝悶酒，嶽華靈也不客氣，不請自來，大搖大擺地坐到了杜康的對面，隨手拿過來一個大碗，給自己斟滿了一碗酒，問道：“主公，你自己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我來陪你喝酒，如何？”

“一個人喝酒也不錯，酒是好東西，可以使人忘記憂愁，你說是不是？不過，你如果想陪我喝酒，我也不在乎，反正，好酒有的是，喝不完！”杜康帶有幾分醉意地說道。

嶽華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杜康居然是爲了消愁才喝酒，作爲綸城的城主，這讓他很失望。不過，考慮到他年紀輕輕，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卻也情有可原。

“主公，今後，你有什麼打算？”嶽華靈試探性地問道。

“有什麼打算？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與非，想那麼遠幹什麼？來，華靈兄，喝酒……”杜康舉起酒葫蘆，笑道。

嶽華靈無可奈何，只好一口氣接連喝了幾大碗酒。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主公還是在爲小艾姑娘的離開而傷心吧？”嶽華靈明知故問道。

杜康怔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只是又喝了一口悶酒，片刻之後，這才問道：“怎麼了？難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也許只有喝酒纔是唯一的辦法，不過，這麼極品的美酒，也應該有個極品的酒葫蘆才能相配！”嶽華靈淡淡地答道。

杜康突然笑了起來，他似乎是覺得嶽華靈的話很可笑。

嶽華靈卻並不以爲意，只是愜意地品了一口酒，面帶微笑地凝望着杜康。

杜康見嶽華靈居然如此氣定神閒，心中不免感到有些驚訝，旋即止住笑聲，詫異地望着嶽華靈，道：“華靈兄，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你就直說吧，我們兄弟之間，用不着這麼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