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凋突然猛地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擡起頭,冷眼看着外面的人,道:“你們要打她先打我,除非把我打死,要不然休要打她。”
那個領頭的人,冷笑道:“你好像管不了這件事吧。”
說着做了個手勢,後面便站出兩個人,進牢房裏,要將夏芸帶走。
夏芸心中有點感動了,但是卻掙扎着叫他放手,扭頭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沒必要爲我受這些無謂的苦。”
熊凋沒有放手,反而掙扎着站了起來,將她往自己身邊使勁一拉,使那兩人伸手抓了個空。
而夏芸卻跌到了他的懷裏。她也是第一次倒在陌生男子的懷裏,她沒想到男人的懷抱居然如此溫暖,這股溫暖使得她的心也逐漸安靜了下來。
她臉紅的掙扎着從他懷中逃脫,可是心卻離他更近了。
那兩個錦衣衛護衛見熊凋反抗,立馬惡狠狠地道:“小子,找死!”
兩人猛地揮拳向他打來。而他也向他們撲了過去。
三個人扭打成一團,像瘋狗一樣地打架,把所有的武功招式都拋到了腦後。
領頭的那人見狀,眉頭緊皺,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地朝着他們踢了一腳。一腿就把他們提散了。兩個同行被踢飛到牆邊,而熊凋卻被他狠狠地踩在腳下。
他像踩熄掉在地上的菸頭一樣猛地用腳在熊凋的心窩上扭動。熊凋臉上痛苦萬分,但是卻連哼也沒哼一聲,反而是趁他暫停後,朝着他的臉上吐了口口水。但用力不大,只吐到了他的褲腿邊。
這可把那人給徹底地惹毛了。他氣的臉通紅,腳卻離開了熊凋的身上。他背對着熊凋一字字道:“把這雜種,帶出去,酷刑加身。”
那兩個被他踢出去的錦衣衛也已經爬了起來,踉蹌着把他壓了起來。臨走前還不忘多踢他幾腳報仇。
夏芸看着他爲了保護自己不惜受這些委屈,眼睛不禁溼潤了。心裏十分感動。但她不知道這樣能算是愛麼?她心中的白馬王子是那種儒雅瀟灑,足智多謀的類型,熊凋離這些都差的太遠了。
她對於熊凋的第一印象,只不過覺得他是一個老實木訥的劍客,但如今見到他這樣極力維護自己,心裏的確有些觸動。
但那是愛麼?夏芸不禁迷惑了。
當熊凋再次回到牢房時,他的身上到處是血,全身已經沒有一絲好肉了。他一被扔到牢房裏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夏芸看着他如此模樣,不禁咬着嘴脣,道:“何苦來呢?”
領頭的那人又衝着夏芸恨聲道:“你很關心他嘛。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他親自走了進來,伸手要拉她,又柔聲道:“夏姑娘是自己出去呢?還是讓我請出去呢?”
夏芸不想看她,厭惡的跺腳道:“姑娘我自己出去。”
她又冷哼道:“我都這樣了,難怕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說完,她先緩緩走近熊凋,不知怎麼的,竟然附身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此去一定會受到更深的折磨,她已經不想再受折磨了,所以她已經確定去死了。臨死前,她不由得想要親熊凋一下,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樣有什麼意義。
可惜熊凋看不到她走出牢房時,朝他深情地一回眸,那時如果被他看到了,他一定會豁出性命來守護這個女人的。
這對他來說是好還是不好呢?
不得不承認,有時有的事並不是通過好壞來判斷的,而是根據你認爲這事值不值得。就算爲了救一個人而犧牲生命,在某些人看來只要值得,他們也會去做。
當熊凋漸漸甦醒過來時,他沒有看到夏芸。
他突然心裏有些發慌了。他在心裏問自己她會去哪裏呢?但是他更清楚,只有問那些錦衣衛才能明白。
但是無論他這麼叫喊,叫喊了多久,都沒有一個人來回應他。由於受傷不輕,沒過多久他就喊不出來了。
他就這樣被孤獨地囚禁在這陰暗潮溼的牢籠裏。寂靜如同一頭野獸吞噬着熊凋的理智。
在飢寒交迫中,他逐漸倒在了地上。
他就像是被整個世界所遺忘。沒有人關心他,沒有人瞭解他,甚至沒有人會知道他曾來過這個世界。
他突然胡思亂想道:“我來過這個世上麼?”
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個夏芸不過是他的幻想罷了,其實很可能他就一直一個人被關在這裏。
夏芸給他的第一印象是美麗,活潑,那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會被抓到死牢裏來呢?死牢都是用來關押向他這樣殺人無數,罪有應得的人的。
他逐漸躺倒在地,雙眼愣愣的看着前面。
突然,他發現前面的地面上有一股銀光流轉,他睜大了眼睛,吃驚地看着前面。
那不正是從邱府裏奪來的‘一點寒芒’麼?
他不敢置信,連忙掙扎着向那道銀光爬去。
他爬到那道銀光前,喜出過望。
真的是‘一點寒芒’。難道它其實並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邊麼?
他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也不管那笑容在那張滿臉傷疤的臉上看來十分猙獰。
他微笑不僅是因爲他看到了希望,更是因爲這把劍承載了他的記憶。看到這柄劍,他覺得自己的確在這個世界上活過。他也因此又想到了逍遙子。
一想到師父犧牲了自己,只爲了讓他自己活下來。他頓時體內熱血翻涌,熱淚盈眶。
這條命,是師父用他的命換來的,他怎麼能輕易放棄呢?
熊凋從新燃起了對生活的熱情。
他盤腿坐起。知道自己傷的不輕,但這點傷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多年來在奴役中捱打所受的罪,今天看來造就了一個堅強不屈的身軀。
他嘴角輕輕一笑,開始安心地養起傷來。
原來一個人可以說是孤單,但孤單並不代表孤獨。逍遙子的英容相貌不時浮想在他的眼前,使得他的心暖暖的。
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那麼過去的熊凋已經死了,現在的熊凋要揹負着逍遙子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舒暢多了。舒暢的心情,往往對於恢復有着良好的助益。
等到他的身體能夠自由的活動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天了。
他在牢房中不知道外面的歲月如何,但在他的心中永遠有一顆太陽。他又再次提起了劍,讓劍隨着心中的太陽而動。
他彷彿又回到了在山中練劍的日子,彷彿周圍並不是陰暗潮溼的牢房,而是滿地青草的懸崖。
他每刺一下,都會不自覺地將自己的勁道灌注於劍上,劍尖上隱隱出現了白光。
斗轉星移中,又不知道過了有多久。那些錦衣衛居然一次也沒有來過,但他並沒有在意這些,他的心神全部投入到劍上。
就在刺出三萬劍後,劍尖白光突然亮如白晝,瞬間,眼前鐵柵欄應光而破碎成無數鐵塊。那些碎鐵塊飛到前面的牆上,嵌入牆身三尺。
熊凋揮了一下手中奇劍,奇劍銀芒一閃,煞是好看。
他昂然大笑而出,穿過那個陰暗的巷子走到外面後,土牆竟逐漸崩毀。
他劍氣終成,本想找那些錦衣衛算賬,但剛一走出去就傻眼了。
他看到了那四個看守他的錦衣衛,但是他並不感到害怕,他只是感到很驚訝。
因爲他們已經死了。死在實行酷刑的臺子上。
原來曾經歷的的並不是夢,那夏芸呢?她會是他的夢嗎?
他疑惑着看着手中的‘一點寒芒’,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