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凋飛奔到逍遙子面前,見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張臉白的和紙一樣。以爲他又在裝死。於是輕輕推了推他的身子大叫道。
“師父,那個七絃先生已經死了, 你也不用裝了。地上怪涼的,還是起來吧。”
見逍遙子還是沒有什麼反應,熊凋心裏不禁有些發慌了。他只跟着逍遙子學過一招刺向太陽,其他的什麼也不會。如果逍遙子生命垂危,他也只能眼看着乾着急。
他雖然不知道怎麼醫治他,但是知道晚間地上寒氣很重,於是打算把他抱起來,放到牀上休息。可是他剛剛彎下身子要抱他時,逍遙子忽然猛地一睜眼睛,提起手中的寶劍刺向熊凋。
他畢竟受傷較深,所以這一劍並沒有平時那般快。但饒是如此,一般人也一定逃不過這一劍。
熊凋卻就地滾了兩滾,輕鬆地避開了他的攻擊。
此時逍遙子才緩緩坐了起來,摸着胸口勉強笑道:“不錯,咳咳,不錯。反應很快,咳咳,很好。”
熊凋知道他這在考驗自己,所以便走到他的身邊笑道:“師父,你都傷成這樣了,還要爲難徒弟幹什麼呢?”
逍遙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七絃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悲哀,說道:“我受傷較重,你先扶我進屋休息再說。”
熊凋忙上前將他扶起,緩緩將他扶進小屋內。扶到牀前坐下。
逍遙子一坐到牀上,便屈膝盤腿,運起氣來。過了三四個時辰後,他的臉色才由蒼白轉向紅潤。此時 ,天際已經微露一絲曙光。而熊凋則站在外面,看着地上多出的兩座墳墓。
他趁着逍遙子調息之際,將那隻黑鷹和七絃先生,分開埋了。墳堆得很簡陋。只是兩個微微隆起的小土坡,連一個名字也沒有。兩個土坡前都立着一塊石頭,唯一不同的就是右邊的墳前還插了一把七絃琴。這自然是七絃先生的墳了。
他想就算他身前要殺他和他師父但是他畢竟已經死了,死人總得尊重。就算他以後劍下會沾染更多的鮮血,他還是會尊重死者。
他現在關心的是,他們的行蹤會不會已經暴露了,會不會有更多的人來追殺他們。
逍遙子緩緩下了牀,走出了屋子。熊凋感覺到他的到來,於是回頭向他走去,問他恢復的如何了。
“七絃先生的‘催心絃’雖然使我心脈受損,但是調息幾番後便沒大礙了”,逍遙子站在門前緩緩點頭道,“你沒受什麼傷吧?”
熊凋笑道:“多謝師父關心,我沒怎麼受傷。”
逍遙子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身上雖然有幾道弦勁留下的血痕,但是總體上並不嚴重。欣慰地笑道:“不錯,你雖然沒有練出劍氣,但是已經可以跟我出去走走了。”
熊凋見識過劍氣的威力後,就在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練成劍氣。但聽到逍遙子說他要和他出去,卻更是十分驚喜。他這兩年來一直都呆在這個地方,如果不是有練劍能夠充實自己,他恐怕早就無聊死了。在聽說江湖上有那麼多高手,而且他還能第一次以自由人的身份在江湖中走動,他想想都覺得激動。
逍遙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卻嘆了一口氣道:“先不要高興的太早,你知道你殺了七絃先生後會有怎樣的麻煩嗎?”
熊凋忙問道:“我們的行蹤是不是已經暴露了,九道山莊還會派人來麼?”
逍遙子搖頭道:“這應該不會,就七絃先生的個性,他是不會把他要做的事透露給其他任何一個人的。所以我們的行蹤應該只有他自己知道。”
熊凋不解道:“他是怎麼找來的呢?”
逍遙子苦笑道:“可能正是我那好鷹兒,不小心被他發現了。他可能猜出了這個用鷹送飯的人可能是我。所以。。”
熊凋想到這也有理,於是又問道:“那麼我的麻煩是。。”
逍遙子嘆道:“這七絃先生早年和一個人不打不相識,後來雖然他險勝於那個人,但卻和他成爲了好朋友,他們經常在一起彈琴喝酒。交情不是一般的深。”
熊凋問道:“那人是誰?”
逍遙子道:“他沒有名字,他的外號叫做‘酒空殺’,顧名思義,就是在他酒喝完的時候,就是對手死的時候。”
逍遙子接着道:“那人也是十大殺手之一,他的排名比我要高一位。”
熊凋倒也並不在意,因爲他和師父剛剛殺了一個排名第七的人,所以並不擔心這個排名第九的。
逍遙子見他一點也不感到擔心,卻冷笑道:“你是認爲連排名第七的也不過如此,排名第九的又能如何是麼?
熊凋老實地點了點頭,知道逍遙子下面還有話要說所以沒有說什麼。
逍遙子緩緩說道:”你可知道十大殺手的排名是怎麼定下來的?”
熊凋在心裏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排名是按照比武的高低來定,可誰又有能力組織這樣一個舞臺讓全天下的殺手都齊聚一堂?更可況要讓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殺手只分出輸贏而不決一生死也絕不是容易辦到的事。可除了比武外,又怎樣才能公平地分出高下呢?這就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
只聽逍遙子緩緩說道:“身爲殺手,他的地位與他刺殺的人物密切相關,他的排名也是按照完成任務的難易程度來定的。我就是因爲刺殺了霹靂堂前任堂主雷梟龍纔在殺手榜上排名第十的。”
他頓了頓然後說道:“排在我之上的人的武功一定高於我,如果不是有你這個變數,恐怕我也難逃一劫。所以千萬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七絃先生這麼厲害的人,不也是因爲小瞧了你才死的麼?”
熊凋聽了,這才鄭重以待,但又好奇道:“師父,十大殺手中我現在只知道有‘武娘子’,‘七絃先生’,‘酒空殺’和你,其他的人又叫些什麼呢?有什麼厲害之處呢?”
逍遙子想了想後說道:“殺手榜上的人都沒有名字只有外號,依次是‘一抔黃土’,“鬼刀瘋龍”,“愁三嘆”,“死見淚”,“柳葉子”、“老八號”。”
他又接着說道:“他們有的人和我一樣隸屬於其他的殺手組織,有的人則單獨一人承接殺手生意,有的人卻是獨來獨往隨意殺戮,還有的人根本算不上給殺手,但因爲他的身手已經到了可以殺死任何一個人的地步,所以榜上有名。”
熊凋猜到他說的一定是那個‘一抔黃土’,但是他卻對那個‘老八號’更感興趣。
因爲他被賣到王府時的代號就叫做八號,所以他問道:“師父,那個‘老八號’,是怎樣一個人?
逍遙子沒想到他不關心那個第一人反而是關心那個第八人,他當然不知道這個緣故了。
“‘老八號’嘛,那傢伙原來和你一樣是一個奴隸他沒有名字只被人喚作‘八號’,後來加入了‘血濤’組織,成爲了那裏的第一殺手。仍然用着‘八號’做稱號,只不過在前面加了個老字而已。他活到現在也有六七十歲了,這纔算是名副其實了。
熊凋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和他的身世如此相似,不禁自言自語道:“這麼巧,他也叫八號。也是殺手。”
逍遙子問清楚後,才笑道:“果然巧。如果你能有他那樣的身手倒也不用怕‘酒空殺’了。”
熊凋又問道:“那麼這個‘酒空殺’是怎樣一個人呢?”
逍遙子道:“他是一個獨來獨往的殺手,他總說喝醉了殺人不犯法,所以他每次都要喝個爛醉,但他是否真的醉了就沒有誰知道了。”
他接着說:“十大殺手中每個人都有過人之處,有的以武功取勝,有的勝在兵器巧妙。‘一抔黃土’的輕功、‘鬼刀瘋龍’的刀法、‘愁三嘆’的指法、‘死見淚’的‘九泉飲淚散’、‘武娘子’的銀龍鞭、‘柳葉子’的柳葉飛針、‘七絃先生’的弦勁、‘老八號’的‘鏈刺’、我的劍法都可算世上一絕。而他的則是拳掌。一般高手如果硬接了他一拳,不是全身骨碎,也要非骨折不可。”
熊凋聽了不禁打了個冷戰,道:“全身骨碎!這是多麼霸道的武功啊!”
逍遙子笑道:“你總算知道他的厲害了吧。所以千萬不要以排名來看一個人。除了’一抔黃土‘外其他的差別都不算很大。如果單獨遇上想抽身而退,還是可能的。”
熊凋這才問道:“難道那個‘一抔黃土’真的這麼可怕?遇上了逃也逃不了。”
逍遙子嘆道:“他倒也不算很可怕,但是他要殺的人一定逃不了。我只是想說對於他的武功我也是望塵莫及而已。”
熊凋很想知道這個連師父也自愧不如的高手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只聽他喃喃道:“一抔黃土裏的滋味,只有一抔黃土下的人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