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從承重柱子後面居然抓出來一隻剝了皮的活老鼠,根據豆子的描述,我猜出房間是一個飼養場,爲了驗證這個猜測,我們把所有的承重柱子都檢查了一遍,後面的雕像和金盆與豆子的描述完全一樣,一樓相鄰的房間和這間一樣,也有許多承重柱子,我便帶着豆子和小西安來到二樓。二樓上是一條迴廊,我們沒有在迴廊上發現異常,卻找到一扇由珍珠瑪瑙裝點成的門,我說出門上的圖案是海獸戲波圖案,豆子卻告訴我門上的神獸就是我在樓蘭古城墓葬室石棺上看見的神獸。
豆子見我若有所思,繼續說:“羊頭你記不記得當時石棺蓋子上的圖案敘述的是什麼故事?”
我當然記得,那組圖案圍繞石棺一圈,從棺蓋上的神獸開始,最後也止於棺蓋上的神獸,大致意思是慕士塔格峯之巔住着一隻神獸,平時吞雲吐雨,掌管着大雪山內的天氣變化和生命延續。神獸居住的祥雲內有座神殿,殿內暗藏着無數珍寶。忽然有一天,偷窺者圍攻了神殿企圖盜走殿內的財寶,神獸設計將偷窺者引入雪山深處,自己卻誤入獵人們的陷阱,偷窺者和獵人各有所圖聯手出擊,神獸在走投無路之際引發地火燒死了偷窺者和獵人,最後自己化身爲邪惡的魔鬼讓誤入慕士塔格峯的人們屍骨累累。當時就是根據這組敘事圖,石頭才得出神獸就是雪豹的結論,我不明白豆子現在提它是什麼用意。
豆子看我一知半解,說:“古樓蘭人不會空穴來風,這隻神獸很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圖騰,掌管風調雨順人類繁衍,敘事圖很清楚地告訴我們,只要窺視財寶的人都會死於地火。如果反過來想一下,是不是隻要方法得當,就可以得到財寶?”
我終於聽明白了,頭上長犄角的神獸當然是古樓蘭人想象出來的,但財寶確實存在,既然神獸出現,那就一定是在看護財寶,也就是說這扇門裏面應該是個藏寶屋,但貿然盜取就會像黃毛子遭遇地火一樣,一切化爲灰燼。
我問豆子:“那你覺得怎麼做才能打開這扇門?”
豆子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方法不對貿然打開,肯定會出事,咱們搞不好也不能活着出去。”
小西安問:“那該咋辦?”
我讓他倆彆着急,讓我好好想想,神獸除了黃金本身外,其他部分看上去都可以活動,但不管是珍珠還是美玉都閃閃發光,唯獨頭頂上的那雙犄角怎麼看着都覺得彆扭,我就有種想把它擦亮點的衝動。當初我看見神獸敘事圖的時候覺得神獸很可憐,孤軍奮戰落入圈套,頭臉上似乎都沾有血污,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擡手想把它的犄角擦亮一點,這纔不小心蓋住了神獸犄角,讓石頭認出它是雪豹。犄角?我心裏一驚,我告訴石頭長犄角的不一定都是龍的兒子,雪豹的模樣轉變關鍵是犄角。我伸
手把犄角擋住,果然覺得神獸的模樣改變了不少,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動物——雪豹。
我伸出手就想摸一下犄角,豆子突然拉住我說:“按錯可能真的會引發地火。”
我腦海裏一下子浮現出沒了腦袋被燒焦的黃毛子的身體,像截樹樁子般躺在雪地上,看了一眼豆子和小西安,我說:“我不能確定犄角就是開啓這扇門的機關,但除了犄角,我認爲這隻雪豹身上再也沒有其他疑點了。
“雪豹?“豆子和小西安都吃了一驚,我用手虛掩住神獸的犄角對豆子說:“既然你當時注意到石棺上的敘事圖,爲什麼沒有發現這是一隻雪豹?”
豆子邊仔細看邊說:“我也就是憑着本能瞄了一眼,就把石棺上的圖案記住了,哪知道那是一副敘事圖?更沒想過雪豹,我問你的話全是嚇蒙的。”我哭笑不得,這種時候只有豆子還敢拿性命開玩笑。
我對他倆說:“如果當時我和石頭的猜測沒有錯,這隻神獸的確是守護寶藏的雪豹,那機關一定設置在犄角上。”這就好比畫蛇添足,雪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熠熠生輝,唯獨犄角黑不溜秋,古樓蘭女王耗資巨大建造了這麼一座雄威不凡的黃金樓,有什麼理由非要在一對小小的神獸犄角上省錢?
小西安趴上去仔細看了看神獸的犄角,一直到雙眼耀痛了才揉着眼睛說:“我咋看着這犄角那麼眼熟,跟玄石印章差不多。”
我心裏一驚,神獸建造得過於華麗,建造者彙集了全天下最精湛的雕刻鑲嵌工藝,將珠寶玉石的光芒演繹得淋漓盡致,盯着神獸看久了眼睛會有種灼痛感,所以我和豆子都不敢仔細看,下意識地避開那些炫目的光芒,如果小西安看得沒錯,犄角真的和玄石印章同取一種材質,那它代表的涵義不僅僅是財富,還是生門。
我沒再猶豫,伸手在犄角上按了一下,下面果然是中空的,神獸周圍的花紋瞬間由水火交織變成了風平浪靜,黃金門打開了。
一走進去豆子和小西安就發出了歡呼聲,我先前認爲只有瘋子纔會建造一座黃金大樓裝寶藏,現在看來古樓蘭女王的確是瘋子,這一層我們根本看不到頭,入眼處全是金銀珠寶,我終於知道金銀滿倉是什麼概念了。
我們現實撲上去抓起珠寶又笑又叫,笑夠叫夠之後我們開始往口袋裏,頭盔裏裝東西,凡是我們能用上的東西我們都裝上了珠寶,我們甚至把食物和裝備全部倒出來裝滿財寶,可是這裏的東西實在太完美了,甭管是什麼,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枚指環都打造得精美絕倫,讓人愛不釋手,一拿上就捨不得摘下來,看到這一件想要,看見下一件還想要,我最直接的反應是躺在這些金銀堆裏永遠都不要出去。
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是我們進入黃金樓的第四天了,要不是
豆子的臉上開始出現不明顯的屍斑我們還沉浸在巨大的喜悅中不吃不喝也不睡。我把陷入癲狂狀態的豆子和小西安從金銀堆裏拖出來,狠狠地甩了他倆幾個大嘴巴。小西安的眼窩深陷,幾天的不吃不喝讓他顯出大煙鬼的模樣,豆子更糟糕,瞳孔渙散,半條腿已經跨在棺材裏了。
我把他倆從金銀屋裏拖到迴廊上,用水把壓縮餅乾泡軟餵給他們,他倆的神志才漸漸清醒過來。豆子還惦記着金銀屋,我告訴他不能再進去了,否則我們會死在裏面。我把帶出來的一面黃金鏡子遞給他,讓他看臉上的屍斑。
豆子看完後臉色很難看,不相信地問我:“你不是說玄石印章代表着生門嗎?爲什麼我們走進生門還會死在裏面?”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但我能想象出人一旦置身於巨大財富中,無論生門還是死門,其實都只是死路一條。
我看見我們帶出來的東西不少,提議離開黃金樓,豆子沒有見到石頭很不甘心,但我們掉進地下洞穴已經快十天了,我對營救石頭他們已經不再抱任何希望,在迴廊上休息了半天,豆子和小西安終於同意了我的提議。
金銀屋這一趟,我們三個就像被抽掉了筋,走路的時候腿肚子都有點打顫。我很慶幸最後自己還能保留一絲理智。迴廊上黑乎乎的,走到樓梯口,我把頭盔上的頂燈打開想交待豆子和小西安小心點,一擡頭卻猛地看見一個身影向樓上飄去,她頭上的紅頭巾異常鮮豔。
豆子彷彿被紮了雞血立刻來了精神,我的神經也繃緊起來。紅頭巾最早出現在狐狸頭上,在黃金樓裏的這幾天,我們的注意力全都被金銀屋裏的財寶吸引住了,沒有想到過那些被我們嚇跑的狐狸,現在猛地看見一個女人飄上去,豆子的第一反應就是狐狸精。他之前被狐狸戲弄過,所以看見狐狸眼睛都紅了,我和小西安還沒來得及勸他,他就貓腰追了上去。我本來想趕緊按照原路返回,豆子出其不意地跑上去,只好跟上去。
一到三樓我就感覺到氣氛不對,這裏好像是個空房間,我能感覺到裏面無比碩大,但卻說不出來的緊張。我把頂燈調到最亮,仔細尋找豆子。豆子離開我們竄上來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可是現在三樓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我和小西安摸着牆根慢慢往深處走,越走心裏越納悶,這三樓怎麼這麼大?我們當時圍着二樓的迴廊繞了一圈也沒用多長時間,可是在這裏,我們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頭。
我預感到豆子可能出事了,轉頭想讓小西安當心點,沒想到一轉頭卻看見小西安驚恐地看着頭頂上。我順着他的目光看上去,這一次連我自己都驚得差點叫出來。
我看見了豆子,他貓着腰,顯然是在躲避什麼,在他身邊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石頭,他正透過石頭往外看,滿臉驚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