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有精神？”美女法醫好奇笑道，“這個時候再從頭開始，你不是去找過那個大偵探了嗎？如果是他的話很快就能破案吧？”

“這怎麼一樣，城戶君是城戶君，我也有我該做的事……”

內海認真地翻看鑑識檢查報告，忽然想起道：“啊，差點忘了，還要拜託局裏的前輩……”

不顧好友笑意，內海匆忙從包裏拿出手機給前輩打電話。

“哈？”貝冢北警署，一名光頭大叔接到內海電話，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你要我再去那個玻璃廠調查，調查案發當天的事故？我說，內海……什麼？是城戶偵探的建議……那個擊退怪盜基德的名偵探？！”

“有、有問題嗎？”內海聽着電話裏的大嗓門縮了縮脖子。

“沒。”

光頭大叔乾脆地收起脾氣。

雖然不覺得一個才高中畢業的小鬼有多厲害，就算是名偵探也不見得就比警署的專家好……不過高成之前的超自然起火還有靈動的案子在局裏都傳得很熱。

也許，大概是要比局裏的專家厲害那麼一點點。

光頭大叔憤憤地拿過外套，叫上辦公室裏的幾個新人一起出門。

……

竹田烤肉店，上村父子已經離開，只剩下老闆娘心事重重地收拾餐具，連高成推門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高成在靠邊上的桌子坐下：“聽說你和上村家關係很好，經常去幫忙做飯……”

老闆娘驚了一下，回過神看到高成，尷尬道：“只是小忠在家的時候拿些點心過去，單親父親照顧小孩挺不容易的……對了，你還沒吃飯吧？我……”

“有炒飯嗎？”高成笑道，“我挺想吃蛋炒飯的。”

老闆娘愣了愣：“有，等我一下。”

“麻煩了。”

高成折騰了大半天，也感覺肚子空空的，靜靜看着老闆娘忙活。

“竹田小姐……”

“其實啊，”老闆娘沒等高成開口，勉強笑道，“小忠是個好孩子……”

“我知道，”高成點點頭，“看得出來，很懂事……但是如果繼續說謊話，會給警方還有其他人帶來很多麻煩……”

“誒？”老闆娘動作頓住，僵硬地回過頭看向高成。

“等會警方應該會把那對父子叫到警署，竹田小姐可以一起去嗎？”

“爲什麼我也……”

“就當是爲了小忠吧。”高成打斷道。

傍晚，貝冢北警署，上村一臉疑惑地帶着兒子走進偵訊室，一同過來的還有烤肉店老闆娘竹田。

偵訊室內早已經坐着一個好幾天沒打理似乎受了不少煎熬的男子，身材瘦弱，看起來就是那種沒出息的都市白領。

上村看了眼男子，不解地看向旁邊等待的高成還有內海。

“到底有什麼事？我們等會還要去電視臺……”

“耽誤不了太長時間，”高成介紹男子道，“這邊這位就是這次案件的嫌疑人，慄田先生，原本是和被害人約好見面的保險推銷員……”

男子遲鈍地擡起頭，無力反駁道：“我的確是和多惠小姐約過那天見面，也給過她名片，可是當天她打電話說推遲一天，而且那天我真的在車裏睡着了……”

“就是一輛紅色的轎車，”內海補充道，“慄田先生說停在河邊。”

“所以我們不是說了嗎？”上村皺眉道，“我家忠廣看到了那輛轎車……”

“可是靈魂出竅的說法也……”

“我兒子就是靈魂出竅看到的，到底怎樣你們才相信？那幅畫你們不是也看過嗎？”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高成拿出小孩的畫冊，在上村面前翻開好幾頁，最後才停在河岸轎車的一頁，“忠廣的確是看到汽車然後畫了下來沒錯，不過你們就沒發現什麼地方奇怪嗎？”

“什麼奇怪？”上村跟着看向翻動的畫冊。

“啊！”內湖忽然驚呼一聲，“畫是倒着的！”

“沒錯。”

高成笑了笑，比對畫冊道：“看起來像是畫冊拿反了畫下的，不過要是小忠看到的畫面本身就是顛倒的呢？”

上村眉頭皺得更緊：“什麼意思？”

“沒法做實驗也不好解釋，不過海市蜃樓你們應該理解吧？”

高成視線掃過迷茫的衆人。

“原理和海市蜃樓差不多，原本看不到的地方，因爲光線的折射卻能看到……剛纔已經確認過，案發當天那個玻璃廠其實發生過意外，因爲氣罐破裂，用來冷卻機器的液化氮泄漏造成的緊急事故，爲了讓空氣流通，工廠員工情急之下將兩邊的大門打開……”

“可是那個廠長不是說……”

“他只是怕節外生枝瞞着沒說，最好的證據就是這個。”

高成將凍裂的膠鞋放到桌面上。

“這是液氮泄漏時放在地上的膠鞋被凍壞的結果，這隻被扔到了工廠廢棄物裏……液氮是一種低於零下200度的液體，突然泄漏，工廠的地板會急速冷凍，算得上是個不小的事故了……

“事故當天正好是高溫天氣，熱空氣在開門的一瞬間流進工廠內，再加上地面的低溫氮氣，會形成兩部分密度差距極大的氣體層，具備了和形成海市蜃樓相同的條件，原本從窗戶沒法看到的河堤此時也能被看到……”

高成說着看向似乎回想起來的小孩。

“小忠，那天你有看到工廠門打開對吧？”

他不是沒有人情味的偵探，家庭也算不上多好，現在更是孤身一人，只有小哀這個助手陪着，多少能夠明白小孩的感受，可是正因爲這樣更不應該讓謊言繼續下去，通過一個謊言上電視能賺的錢又有多少？

或許出名後能受到不少追捧，可是小孩甚至這個單親家庭也就徹底毀了。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上村攔在兒子面前，“忠廣是真的靈魂出竅了！”

“上村先生，如果你不這麼說，就賺不了錢了嗎？”

“喂，我們可是積極配合調查纔過來的……”

“靈魂出竅的說法根本沒法替慄田先生脫罪。”

高成看了看旁邊緊張起來的慄田。

“靈魂出竅，是上村先生看了兒子的畫才腦補編出來的吧？忠廣絕對沒有那樣的經歷，只是想到能幫你賺到錢，讓你開心，纔會幫你圓了這個謊……”

上村喉結動了動，徹底沉默下來。

高成點點頭把畫冊交還給內海，起身離開偵訊室：“明天開始，還是讓忠廣去學校吧。”

“不是的！”小孩哽咽出聲道，“我真的飛上天了……睡覺的時候，身體突然飄了起來，飛出窗外，飛得比工廠還高……”

“夠了，忠廣，”上村別過頭，“別再說了……”

“在天上看到紅色的轎車……”

“夠了，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