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明內心暗暗佩服，這葉心年紀輕輕，聽到這等機緣，竟還能如此鎮定，難道是自己表達的不夠清楚嗎？

“五聖有多麼強大，對武道的理解有多麼高深，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體會。”他不惜將自己比擬爲凡夫俗子來做說明：“天下衆生，每日間生老病死交替，何止千萬之數，死者便被武道淘汰出局，而新生者又會成爲新的競爭者，所以五聖能站在如今的高度，並不是從今日活着的數十億人中脫穎而出的，乃是千百年間，和數百億甚至數千億人爭奪天地能量，最終才僅僅誕生了他們五人已而，他們一句話的指點，或許就能抵上你半輩子苦思冥想。”

“止戰令便是半天崖發放下來，用以制約天下武者的吧？”葉心忽然話走偏鋒問道。

“呃！”夏清明的利誘已經說完，被葉心的提問弄得心神一怔，說道：“是，強者纔有話語權，半天崖的確有這個資格，也只有他們纔有這個資格。”

“明白了，我現在還是絕對不夠資格！”葉心還是婉言拒絕了。

“爲何？”夏清明不可置信的等着眸子，徹底驚呆了。

葉心眉頭微蹙，止戰令的出現可以說救過他的命，可也正是這種強大的束縛力，讓他的武道之心和性格都有些不舒服。半天崖是天下武者奉爲至尊的聖地，那裏有兩個武道巔峯的強者存在，他們的話雖然可以受益匪淺，但同樣凌駕一切之上，好比制約天下的律法，葉心不願意去，他不喜歡受人制約管轄，何況那樣的強者一定會看穿他的所有祕密，太初之魂這種存在，依舊足以讓那傳說中的五聖對他有所覬覦。

而半天崖上的兩位已是這個世界的巔峯存在，他們做什麼說什麼，還有誰能制約，就算對葉心這個後輩中的後輩來個殺人越貨，那也無處伸冤。

但葉心自然不能當着夏清明如此評價那二人，只能把心一橫，說道：“抱歉，我敲響龍吟鍾，踏上此地，並不是爲了和您聊這些，或者說不是爲了見您。”

“我只想問一句，雨悠可在！”

葉心用的不是疑問口吻，而是平靜的說完，他不知葉雨悠是否雖生父改了姓氏，所以只用了後兩字，因爲她曾說過，這個名字這兩個字是不會輕變的。

夏清明的面子十分掛不住，天花亂墜說了這麼多，竟是一廂情願？人家只是出於對你的年紀和身份有些敬畏，才聽你廢話連篇嘮叨完的。

他的深深吸了口氣，臉色有些僵硬，嘴角的肌肉抽動了記下，很努力才壓下心中強烈的失望感和一絲憤怒。

“您沉默了三息，我可以理解爲她確實在嗎？”葉心有點不知死活的繼續說道，若沒有此人，夏清明不會如此，大可不加思索便搖頭否認。

“你……”夏清明忽然沒了底氣，長嘆一口氣苦笑道：“罷了，我無話可說，你自便吧！”

他清楚，在雲霧中那位少女到來之後，自己這個府主便只是配角。

“若在四年後的畢業大比中還能名列榜首，我依舊會給你一次進入半天崖的引薦機會。是福是禍，你好自爲之吧！”夏清明抹平心境，知道是時候離開了，接下來的場景和話語都不是他適合聽聞的。

看着一團青煙驟然飄散，夏清明就那般消失無蹤，葉心也着實爲其的修爲驚了一跳，這簡直就是憑空消失，比所謂的瞬息都要高明。

天府五年招收一次學員，葉心今年今日，再加上四年剛好就是下一批學員到來之前，他們便要舉行畢業典禮，在修爲上評出個排名高下，第一名將獲得前往半天崖的資格。

這就是天府建立的目的，將神州五年一代最優秀的天才，送到那聖地中去，也只有天下各方奇才雲集效力，半天崖的霸主地位才能長久的穩如泰山。

數千優質學員，在這五年學習中，必將有不小的突破，到時候只怕天武境巔峯的修爲都不夠資格參加比鬥了。葉心現在放棄去半天崖的機會，將來要爭的話，至少也是要面對晉級成爲煉魂十導弟子的武者們，甚至是更強的存在。

葉心此時心無旁騖，根本就不會想關於武道和未來的任何事，心中肯定了葉雨悠的存在，便一步步朝那白玉一樣的精緻宮殿中走去。

幽靜的宮殿中如冰族的那片冰湖一樣寧靜，除了淡淡的煙雲繚繞着，不見半點花草和人跡，倒是美豔中有一絲悽迷的冷意。

忽然，那宮殿的正中央，空蕩的大廳裏出現了一道曼妙的輪廓，就那麼靜靜矗立着。

修長的身姿上，繚繞着的煙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着，露出長長的雪白裙襬，裙襬的主人散着一頭柔順的髮絲，漫過肩頭自在的垂着。如凝脂的肌膚和清澈的目光正對着葉心，一隻芊芊小手，輕輕擡起，輕柔的神韻美不勝收，遮蔽了這仙境一樣的宮殿的神采。

“雨悠？”葉心恍然，這美麗的輪廓讓他都有些拿捏不定了，僅僅是那一對飽滿的酥胸，都不敢讓他直視，但瞟見一眼就可斷定，比映像中的葉雨悠要挺拔了不少。

少女的手指輕輕揭露了面上的絲巾，精緻的五官呈現眼前。

瓊鼻月眉，杏眼如絲，微微一眨好似有會說話的柔情正在流淌其中，。朱脣不染胭脂，卻溼潤如櫻桃嫩肉，兩側漂亮的耳垂，在天光的映射下，都好似通透的玉髓。

“是雨悠。”葉心心中一驚，幾年過去，的確都成熟、長大了不少，但這美輪美奐的輪廓中，依舊有許多葉雨悠的神韻餘留，絕不會錯。

此時，他也明白了聶青陽爲何會只見一眼便下定決心，此生不再娶二人。因爲自己也只是看間蒙着面巾的輪廓，就已經心神搖擺，這種清淨的美麗，與輕音不同，已經無法在強迫自己當成是一種風景來欣賞，而是第一念頭就想要據爲己有，只容自己一人獨賞。

“雨悠！”二人相隔三丈，四目相對，有些紅潤，但還是葉心微笑着喊了出來。

葉雨悠的眼中浮現淡淡的笑意，這一笑，彷彿融化了滄海桑田，溫暖了冰冷磨人的思念，分離的日子，彷彿只在昨天。

“哥！”她比葉心要顯得平靜，但沒有吝嗇，貝齒輕咬一字，如清谷仙音悠悠盪漾。

這是一個親密的稱呼，但在葉心聽來，卻有那麼一點揪心的痛意。不知爲何，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擔憂和陌生，所以激動的心驟然冷靜了下來。

他凝視着朝思暮想的人，卻發現這場景可預料中的相差極大。

按葉雨悠曾經的性子，一別數年見到自己，理應一頭扎過來，泣不成聲的，這是本性，並不會因爲成長就完全泯滅改變。至少她在稱呼上，回到了彼此坦白情愫之前，這個徵兆很不好。

“這些年還好嗎？”葉心不置可否的輕笑，權當是長大後，她多了一絲少女害羞的天性吧，雖然在自己面前無需如此，但畢竟都是真正的成人了，舉止總該有些自制力。

“恩！”卻不料，葉雨悠依舊只是答了一個字，一雙玉手不可察覺的握成了拳頭，她似乎有些緊張和不安。

“對不起，這些年你和義父義母過的不好，我卻幫不上什麼忙。”頓了頓，她轉移了話題，卻也是將曾經的父母改了稱呼，這無疑說明了她的心境有了多麼大的轉變。

葉心眉頭一蹙即展，他設身處地的考慮，人家已經和親生父母生活了幾年，對養父母改回正確的稱呼也沒什麼，畢竟血濃於水，也說的過去。

“你的家人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不是嗎？”葉心按捺住漸漸複雜的心情，他不敢確定葉雨悠的身份，但其能進住天府府主的宮殿，家人更是能隨手在葉家擲下止戰令，絕對是和半天崖有關的，或者在半天崖中地位還不弱。

葉雨悠沒有否認，抿嘴輕嘆，朝前走了兩步：“其實你來天府的第一天我就已經知道了，之所以沒有立刻見你，是看到你如今的遭遇，希望你能多成長一些，畢竟我出面的話，很多事都會變得順利，你此時的修爲可能就沒法被逼迫到現在的程度。”

葉雨悠神色恍惚，好似在辯解什麼，頓了頓說道：“你懂我的意思對吧，我是想你能變的再強一些，這樣即使我再無法暗中看着，你也能更加安全。”

葉心聽着這些話，心境越發的亂了，原來自己一直就在她的注視下，難怪在天府中弄出幾次大的舉動，都比預料中要更容易矇混過關，特別是關山寒等人對自己的態度，一開始就隱隱的有些關照之意，原來都是拜她所賜，爲的只是自己的性命不會真的隕落。

“恩！”葉心無法對她說出厭惡的話來，自己一路逆勢而上，的確成就不小，沒什麼好抱怨的。只是葉雨悠的語氣已經讓他有些難以淡定了：“我知道你的身世應該和半天崖有關，你不說我也不會逼問，但你說再也不能看着我是什麼意識？”葉雨悠知道該來的終究是要面對的，身子微微一顫，雙手不自覺的捏緊了裙襬的腰間。她緊咬着嘴脣說道：“我現在叫做夏雨悠，我的家的確在半天崖，我赴約而來，只是想對你說聲對不起，我……已經有愛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