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林鐵藝廠的大院前，一臺綠皮出租車停在了門口。

厚厚的雪覆蓋在大門口的房檐上，院內，正有幾個工人穿着的人在清掃着積雪。

從車上走下來的大闖四人，揣着手進到了院子中。

“你們幹啥的？”一個年紀在四十歲上下，穿着軍大衣的中年男人，拄着手中的鐵杴，瞅着大闖他們幾個問道。

大闖幾個人踏着積雪，嘎吱嘎吱的走到了中年男人的跟前，大闖就衝男人問道：“聶遠東在裏邊嗎？”

當大闖問完這句話的同時，七八個同樣穿着綠軍大衣正在掃院子的工人，齊刷刷，虎視眈眈的看向了大闖他們。

“聶總他不在，趕緊走，別礙着我們掃院子！”中年男人挺粗暴的整出了這一句。

景三兒掏出了大卡簧，一個健步上前，刀子直接頂在中年男人的肚子上，冷聲問道：“跟你嘮點兒正常嗑，你是不是不上道兒啊，告訴我，打算哪兒痛快一下？”

中年男人瞪着景三兒：“艹，有本事你就特麼幹我！還無法無天了你們？”

就這一句話，充分暴露了這個中年男人，根本就是一個廠區的普通工人，混子打算找你，還跟你這整法？

“是不是覺得，我跟你說的挺像開玩笑的？”景三兒雙眼逼着寒光，面色凝重的問了一句。

“趕緊JB拿開，我還就不信了哈，光天化日的，你敢拿刀子捅我！”這個男人不知道是真傻還是假傻，竟然在這槓上景三兒了，他如果看到景三兒在皇朝門口扎人的時候，不知道這話還說不說的出來了。

景三兒舔了下嘴脣，握着卡簧，就要往裏捅：“真打算試試深淺？行，一定滿足你！”

“三兒，咱找的是聶遠東！”大闖這時叫住了景三兒。

與此同時，從中年男人身後的廠區平房裏，走出了一個穿着件毛領皮西服，下面套着筒靴，麪皮白淨的四十來歲的中年。

“怎麼回事兒啊，我在屋裏就聽到外面這麼熱鬧的？”中年大步邁下門口三層石階，瞅着大闖他們這些人問道。

“聶總，你看你出來幹啥，這幫小崽子，有我就擋着了！”中年男人還虎了吧唧的衝他說道。

大闖一聽，點了點頭，就衝出來的那個中年說道：“聶遠東，聶總是吧？”

“正是鄙人。”聶遠東還挺斯文的整出了一句。

“看情況，就知道我們是幹啥來的吧？”大闖說話的同時，用手輕拍了下景三兒的胳膊，跟着景三兒收起了那把大卡簧。

聶遠東點了下頭，說了句：“進來再說吧。”拋出這一句話後，轉身走回了屋。

“呵呵。”大闖一笑，跟着揣着手就朝着大門口走去，景三兒一推那個中年男人，幾個人隨後跟着大闖的身後朝着屋子走去。

聶遠東這裏的辦公室，看起來古樸典雅，和杜全發那種暴發戶的完全不一樣，屋內陳設給人一種舒服質樸的感覺。

聶遠東坐在了一張實木的春秋椅上，跟前的茶几上擺放着一個木製大茶托，上面擺放的茶壺口徐徐向上飄着熱氣。

“來，幾位，喝口茶。我們家鄉的老青茶。”聶遠東說着，端起茶壺，將面前幾個陶製小茶杯中都倒上了茶。

大闖他們幾個，走到了聶遠東的跟前，全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這個雖看似在沏茶，實則腦瓜子在飛速轉動中的中年男人。

“聶總！”這時候，辦公室的門口傳來了剛剛那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大闖他們回過頭看時，就見幾個攥着鐵杴和掃把的工人，把門口全堵住了。

聶遠東衝那個領頭的中年人揮了揮手，說：“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有事情，我會叫你們的。去吧！”

那個中年男人掃視了屋內的大闖幾人後，衝其他人一招手，轉身離開了。

大闖這時一笑，問聶遠東：“你就不怕他們剛走，我就對你動手麼？”

“呵呵，喝茶！”聶遠東不置可否，把其中一個茶杯往前遞了一下。

大闖一擺手：“茶，就不喝了，今天這事兒辦完，改天我請聶總喝茶！”

聶遠東此時才正式擡頭看了眼面前的大闖，問道：“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聶總，開門見山的說，十五萬對你來說，不多，人家也等着錢過年，把款結了，咱還能有機會坐一塊兒，請你喝酒。”大闖的行事風格從來都不是上來就嗚嗚喳喳的，講究先禮後兵，鋪平墊穩。

聶遠東瞅着大闖掏出來的欠條，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後，說：“兄弟怎麼稱呼？”

“大闖，呵呵。”大闖笑得挺真誠的。

聶遠東沉默了一下，問道：“大闖，你知道今天早上在你們之前，來過一個人嗎？”

“知道！”大闖收起了笑容，此刻的表情，就好像剛剛的笑容根本就不是從他的臉上出現的一樣。

“那，你知道他還帶了槍過來麼？”聶遠東再次問道。

“知道！”大闖一點沒猶豫的接道。

聶遠東聽後，深吸了一口氣，隨後說：“我今天要是不讓你拿錢走的話，你打算怎麼辦呢？”

聽到這，大闖突然又笑了，但笑容很快卻戛然而止：“聶總，我會什麼都不說的，走出這間屋子。”

大闖說這句話的同時，和聶遠東兩個人的目光對視在一起，就這樣凝視着。

聶遠東的目光精明中透着一種老練和世故，隨即，帶着魚尾紋的右邊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指着大闖說道：“你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隨便。”大闖倆手一攤。

隨即，聶遠東撥通了一個號碼，用大闖他們根本聽不懂的方言，語速很快的和電話那頭交談着，但大闖卻清楚的聽到了聶遠東提到了一句“大闖。”

通話在兩分鐘之後結束。

聶遠東放下手機，對大闖一笑說：“大闖，錢，我可以付給你一半。”

“我要的是全部！”大闖絲毫沒有考慮的說出了這一句。

聽到這話，聶遠東一皺眉，問道：“不行？”

“十五萬，今天一分不少的，我得帶回去！”大闖的話說得鏗鏘有力，語氣絲毫不容反駁。

“呵呵。”聶遠東一邊的眼角再次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