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笑意散了，輕冬蹲下，兩手擰自家的臉頰。溫柔地說：

“甜甜，媽媽有工作才能養得起你和外婆，手機裏有很多媽媽工作會接觸的客戶，媽媽需要很小心地跟他們交流。所以你下次不要亂碰媽媽的手機，也不要隨便就問別人是不是你爸爸，好麼？”

看女兒眼眶微紅，她輕聲問怎麼了。

“沒事……我下次一定不會亂說話了……”甜甜撲到她懷裏，小臉不住地蹭，似乎還是止不住委屈，弱弱地問：“媽媽，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呀？”

不知道她爲什麼這樣問，輕冬搖頭：“沒。媽媽有你和外婆，哪有時間喜歡別人呀。”

甜甜噢了聲，腦袋蹭她臉：“媽媽，我想睡覺了。明天是不是去遊樂園呀？”

“是啊。”

輕冬抱起女兒到房間，將她放在牀中央。

牀頭櫃邊，陳欣潔搬了藤椅在翻看着報紙，眼鏡搭在鼻尖處，微卷的短髮垂到耳朵周圍，透出一種嫺靜與溫柔。

早年時候母親是一名律師，睿智而強勢，唐成集團破產，苦債幾乎都是她和她孃家的人擔了下來，母親與父親離婚後，若非有好心的路人將暈厥的母親送去醫院，輕冬不會知道母親的胃病那麼嚴重，那時的精神狀況也堪憂。

哀傷是一瞬的事，成長亦是。

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長廊，她孤立無援，平時倔強至極，那時還是忍不住大哭出聲，生怕母親有個差錯自此與自己陰陽相隔。

所幸，她們都熬過來了。

曾經再多痛再多苦，終究是熬過來了。

“媽，夜深了，早些睡覺，明天我們還要一塊出去呢。”輕冬過去，輕輕摟住母親。

忘了何時起，記憶裏高挑的母親愈來愈瘦弱。

她這樣抱着，都害怕弄疼她。

“他沒有打電話擾你吧？”輕冬問，她知道母親知道自己指的是誰。

“沒了，我不接，他就慢慢不打了。”

“媽，你年紀也不大，若是有誰想跟你談對象，試試唄。”

“得了，媽都一把年紀啦。”陳欣潔握住輕冬的手：“不知道我與你父親的事，對你有多少影響，但輕冬呀，即使不是每份愛情都圓滿，還是會有的。若是可以，你該試試，畢竟還年輕啊。”

輕冬沉默了會兒，低聲說：“媽，你與介紹我跟傅天羽相親的人說說，就說我個人不太願意。”

“真的……不試試？”陳欣潔一臉失落。

“嗯，我不太想。”

“你不會還惦記着蔣家那小子吧？”

對輕冬來說，自己有孩子這件事隱瞞了太多人，若自己與傅天羽有發展，他遲早會知道，那等於身邊其他人也會知曉。

任何對孩子有傷害的可能，她都想避免，可此刻聽到母親狐疑地詢問，她有些緊張，但還是搖頭：

“不是，別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