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老師進了辦公室，我心潮澎湃，又有些忐忑不安。開弓沒有回頭箭，走一步算一步吧。
範老師在辦公室門口朝我招了招手。
我進去後，林姍姍低頭看着手機。
她像一件雍容華貴的青花瓷。
“我姓蔣，範老師應該給你介紹了吧。”
林姍姍擡起頭，“介紹過了，看你很面熟。”
“我是大衆臉，很多人看我都似曾相識。”我說。
“聽說蔣先生今天上午才離的婚？”
“對，只是今天走的是形式，其實已經分居兩年了，我們早就名存實亡了。”
“噢，是這樣，蔣先生開什麼公司？”
“貿易公司，對外貿易。”
“經常出差嗎？”
“不，不經常，有時候會去歐洲旅遊，比如法國，意大利，西班牙，上個月剛從瑞士度假回來。”
“看來你是高端人士了，我有點不明白，按照你的條件，應該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呀。”
“年輕的不懂事，我就是喜歡找比我大點的，有安全感，我剛纔見到你，突然對你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所以就請範老師臨時約見你一下，實話說吧，你就是我心儀的姑娘。”
“不是姑娘了，我都過四十了，孩子都上中學了，蔣先生，您有什麼興趣愛好嗎？”
“興趣很多，讀書，下圍棋，打高爾夫球，高山滑雪，滑翔傘啦等等。”
“滑翔傘很危險的。”
“對，我玩過一次，就不想玩第二次，林老師，你愛好什麼？”
“我喜歡讀書，也喜歡去跳舞，喜歡跳芭蕾，還有，特別喜歡華爾茲，我喜歡西方的文化。”
“怪不得你身材保持得這麼好，想約你明天一起共進晚餐如何？”
“明天晚上？好吧，那就明天晚上，在哪個地方？”
“你選吧，選好一點的飯店，環境很重要。”
“吃西餐如何？”
“西餐是我的最愛，你說個地方吧。”我微笑着。
“那就在凱莎大酒店吧，那裏的西餐不錯。”林姍姍說。
“好，那就明天晚上7點，在凱莎酒店門口見。”
“在凱莎西餐廳見。”林姍姍莞爾一笑。
“好的，不見不散。”
林姍姍走了。
一個女孩走過來，“蔣先生，範老師讓我跟你去拿房產證的複印件。”
“範老師呢？”我問。
“範老師去政協參加個晚會，先走了。”
“是嗎，這樣吧，姑娘，不用麻煩你去了，明天我就派人給你送來。”
“範老師讓我務必跟你去家裏，說一定要看看房產證。”
我看了看錶，“現在時間來不及了，我現在要趕飛機，明天下午我才能飛回來，明天下午我親自把房產證送過來。”
“那好吧。”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說。
“沒事的，你趕快去機場吧。”
我下了樓，騎上自行車，穿一條小路，去郭小強家。
郭小強正在餵雞，兩隻小雞啄着米，頭也不擡，餓得跟狼一樣。
“有吃的嗎？”我問。
“剛買了幾個燒餅。”郭小強說。
“不錯嗎，你都吃上燒餅了，有菜嗎？”
“鹹菜，不是很多了。”
“好的很，進屋一塊吃。”我說。
郭小強進了屋，回頭看了看我，“看上去你心情不錯。”
“明天晚上，你猜猜我跟誰約會？”
“這我怎麼猜得到？”
“你認識的，你猜吧。”
“陶葉子？”
“靠，今天上午才離的婚，明天晚上我就請吃飯？我有病啊？”
“沈蓓蕾？”
“有點靠譜了，我打算下個星期約沈蓓蕾，你再猜猜。”
“那是誰？不會是你原來的鄰居小娟吧？”
“小娟現在幹什麼？”
“未生，我覺得小娟現在和你很配。”
“小娟現在幹什麼？”
“賣豬肉。”
“那完了，她要是賣牛肉還可以考慮。”
“怎麼了？什麼意思？”郭小強把一碟鹹菜放在桌子上。
“我現在不吃豬肉，戒了。”
“你說吧，你約的是誰？”
“我約的是我們的初中老師。”
“宋老師嗎？”郭小強遞給我一個燒餅。
“我，靠，宋老師都快八十了吧。”
“不會是林老師吧？”
“你腦子太好用了，就是林老師。”
“明天什麼時候，我也去。”郭小強咬了口燒餅。“我很久沒吃西餐了。”
“沒你什麼事，我是單約的，拒絕別人打擾，明天晚上我要和林老師在凱莎大酒店吃燭光西餐，你知道我在哪裏見的林老師嗎？”
“哪裏？哥，鹹菜你慢點吃，我都沒吃上幾口，這半盤子都沒了，你也不怕鹹死？”
“哎，你真是沒出息，我給你說，我在婚姻介紹所遇到的林老師，她去徵婚，我也去徵婚，正好碰上了，她居然沒認出我，有意思吧，我也裝作不認識她。”
郭小強張大了嘴巴，“她，她會看上你？”
“我給她說，我在竹園小區有兩套房，還有兩輛車，一輛路虎，一輛差點的奧迪A6，我還有一家外貿公司，經常去法國談生意。”我咬了口燒餅。
“看不出來呀，你原來是大老闆，生哥，你一直給我裝窮是吧，你真是的，你肯定缺個司機，哥，鹹菜你儘管吃，明兒，我去我媽那再抱一罐。”
“哎，我說，你就不能弄個紫菜雞蛋湯嗎？”我說。
“紫菜沒有，雞蛋有，我這就給你弄個湯，哎，對了，我好像看到你騎着自行車來的，你的路虎呢？”
“路虎在4S店了。”
“奧迪A6呢？
“也在4S店。“
“竹園兩套房？”
“我打算明年買。”
“貿易公司呢？”
“正想和你商量這事，想和你一起開一個。”
郭小強眨了眨眼，“你是逗着我玩是吧？感情你跟林老師說有房有車，全是假的。”
“要是說真的，她能明天跟我去凱莎吃西餐？趕緊去弄雞蛋湯去。”
“啊呦，我給忘了，雞蛋讓我早上吃了。”
“沒雞蛋了？弄個雞湯也行。”我看了看窗外。
“哥，那兩隻雞不能殺，我全靠那兩隻雞發家致富娶媳婦呢，不瞞你說，我打算辦個養雞場，哥，你能給我留點鹹菜嗎？”
“能不能借我點錢？”我說。
“是凱莎酒店的吃飯錢吧。”
“對 。”
“哥，在那裏吃飯，要是低於一千塊，你扇我大嘴巴。”
“那就借一千，我很快會還你的。”我說。
“一千沒有，我現在口袋裏只有50塊，這是我所有的家產。”
“那就把50給我。”
“不行，我這50塊是準備娶媳婦用的。”郭小強說。
“哎，兄弟啊，我能喊你一聲兄弟嗎？要不這樣吧，我把表壓你這了，我這表是八千塊買的。”
“你這表看上去不像是真的，哥，我提醒你，你在我這吃的燒餅，這燒餅錢，你得付。”
“我靠，你找抽啊，強哥，你上學那會拿了我二十塊，到現在還沒還呢。”
郭小強笑了笑，“哥，別緊張，我給你開玩笑的。”
“你現在別給我開玩笑，我現在心理很脆弱。”
“給你50塊，你還差950呢。”
“我把這表當出去。”
“哥，靠騙可不是辦法，騙了這一次，下次怎麼辦？”
“後天，你跟我去蜈蚣山吧，把狼打了，拿了黃金珠寶，我們就成億萬富翁了。”
“國民黨黃金珠寶的事，我問過我媽了，我媽說去蜈蚣山尋寶的人，去了就沒有回來的，我覺得命比黃金值錢。”
“你不去，那我自己去，別人沒有路線圖，我有，你把獵槍拿給我看看，對了，林老師說她很喜歡華爾茲，你知道華爾茲是個什麼東西嗎？”
“沒聽說過。”郭小強說，“應該是吃的東西吧。”
“難道是西方的美食？或者餅乾什麼的？”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