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8兵工廠的禮堂屋頂冒着一股白煙。兩隻鴿子在瓦檐上散步，廣場的露天舞臺上，有一羣工人在唱歌，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拿着話筒大聲朗誦着：時間在不停流逝，時代在飛速進步，今天的我們一定不會辜負黨和人民的殷切期望，下面有請履帶七班的同志們給我們帶來的一首《學雷鋒好榜樣》。

唱：

學習雷鋒好榜樣

忠於革命忠於黨

愛憎分明不忘本

立場堅定鬥志強～～

學習雷鋒好榜樣

願做革命的螺絲釘

集體主義思想放光芒

集體主義思想放光芒～～

學習雷鋒好榜樣

*的教導記心上

全心全意爲人民

共產主義品德多高尚

共產主義品德多高尚～～

學習雷鋒好榜樣

*思想來武裝

保衛祖國握緊槍

繼續革命當闖將

繼續革命當闖將～～

郭小強從教室裏出來，他後背貼着牆壁，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怎麼了？你也被趕出來了？”我問。

“說我亂扔紙團。”郭小強翻着白眼。

“你扔了？”

“我沒扔。”

“沒扔讓你出來？”

“是別人扔的。”

“那怎麼讓你出來？”

“林老師看我不順眼。”郭小強說着走到欄杆旁。“哎呦，兵工廠的工人在唱歌呢！。”

“他們在彩排，唱得什麼玩意，還*思想來武裝，這狗屁不通。”我說。

“蔣未生，你真反動啊，公安局要是知道了，肯定來抓你。”

下課鈴聲響了，清脆悅耳，這是放學的鈴聲。

“蔣未生，你爸來了。”郭小強手指着下面。

我探頭朝下看，果然是我爸。

“是不是你偷錢的事，被你爸發現了？”郭小強說。

“什麼偷錢，從家裏拿錢，不叫偷。”

“你趕緊跑吧，否則又要捱揍。”郭小強說。

“沒事，我下去。”

到了樓下，迎面碰到父親，看上去他比以前衰老了一些，兩鬢添了些白髮。

“你還活着？”父親眉毛緊蹙。

“活着，還活着挺好的，有事嗎？老大。”

“什麼老大？誰是你老大？你幾天沒回家了？”父親問。

“我不知道。”

“跟我回家。”

回到家，毛毛追着母雞滿院子飛跑。毛毛看到我後，跑過來用牙齒咬着我的褲腳，尾巴不停地搖來搖去。

“這狗真想殺了，現在母雞都不下蛋了，你這是從哪偷來的狗？”父親說。

“不是偷的，是這狗跟上我了，我警告你，這狗現在你可不能殺。”我說。

我說完，毛毛擡頭看着我，目光溫柔，然後臉蹭着我的腳面，一副騷樣。

“爲什麼不能殺？殺了吃多好。”父親說。

“我說不能殺，就不能殺。”

“我說可以殺。”父親兩眼盯着毛毛。

“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等到這母狗下幾個小狗崽後，一窩端了，能吃好幾天呢。”

毛毛啊嗚一聲，垂着尾巴跑牆角去了。

“你這小子，真／他媽的狠啊，太毒了，跟你媽一樣，無情無義。”父親罵道，“你真不像是我兒。”

“我不是你兒？難道是隔壁老王的兒子？”我說。

“滾，你給我滾，這家以後你不用來了，你個畜生！滾！滾！”父親怒吼道。

“難到讓我猜對了？我真不是你親生的？”我繼續還擊着。

“好，你等着。”父親進了屋。

我知道他進屋去操傢伙，不是拿菜刀就是摸板磚，好漢不吃眼前虧，走吧。

“蔣未生，你出來一下。”有人在外面喊我。

我擡頭看到是娟子。“有事嗎？”

“有事，我的鑰匙鎖在屋裏了，你從窗戶爬進去。”娟子說。

“好吧。”

娟子帶着我來到後窗，她拿起一塊磚頭砸碎了玻璃。

“從這爬進去。”娟子說。

“你怎麼不自己爬？”我說。

“哪有女孩爬窗戶的？”

“女孩就不能爬窗戶了？你這什麼邏輯？你等你媽來不行嗎？”我說。

“你少羅嗦，讓你爬，你就爬。”

我小心翼翼用袖子把窗邊的玻璃碴子掃掉，然後踩着娟子的肩膀鑽了進去。

進去後，我把她的鑰匙扔了出來，她拿着鑰匙開了門。

“怎麼感謝我。”我拍了拍手。

“你想怎麼讓我感謝你？”娟子一雙媚眼在我身上掃來掃去。

“我沒吃飯呢。”

“那正好，我家有紅燒肉，我們一起吃吧。”娟子說。

“你媽不來家了？”我問。

“我媽中午不來。”

“你們家最近經常吃肉啊！”我說。

“你怎麼知道的？”娟子問。

“這院子裏的人誰不知道？你們家的肉香味都飄到博愛街上去了。”

“你廢話真多，你還吃不吃？”娟子給我端來米飯和紅燒肉。

我吃了一口紅燒肉，感覺味道不錯，我擡頭看到娟子媽的長筒絲襪飄在繩子上。“這是*襪子嗎？”我問。

“是呀，怎麼了？”

“這襪子不錯，應該不便宜。”我說。

“當然不便宜了，從外國進口的。”

“你媽自己買的？”

“當然不是，是別人送的。”娟子吃了一口米。

“誰送的？”

“你還吃不吃飯？怎麼這麼多問題？”娟子說。

“這襪子挺好看的。”我咬了一口肉。

“要不，我穿這雙絲襪讓你看一下。”娟子放下碗，“你等一下，我進去換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