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華顏被鎖鏈拴住了手腳，吊在了火焰宮的牢房裏，她平靜地閉着眼睛，似乎在等待着那個人給自己判刑。被抓住的那一剎那，她問自己是否後悔，然而她只是默默地露出一個笑容，心裏只想着那個人發怒的表情。

他大概很生氣吧……

只是當她看見閻肅的時候，她以爲他會大怒，可她卻想錯了。

閻肅靜靜地靠在牢房上良久，不說話也不出聲，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偶爾會落在她的身上，更多時候他只是習慣地看着地面。

閻肅忽然露出一個冰冷的笑，笑容裏帶着諷刺的笑意，他說道：“本想盡快處置你，你這個賤人倒是自己發掘墳墓，與琢玉勾結，你是想要造我的反麼？”

薛華顏吃驚地睜開眼睛，沒想到他會說這些話，她支吾地不知道該如何辯解，“我、我……沒有……”

閻肅擡起頭，那紅色的眼睛裏帶着狠厲與厭惡，說道：“沒有？火焰草生在火焰宮的祕密之地，那裏只有皇室血統的人才會知道，我從未告訴過你，你若不是通過琢玉，你哪來的火焰草？”他掐住她的咽喉，強行擡起她的下巴，“琢玉昏迷時，你爲什麼總想讓我去救醒他，你心裏的如意算盤打得真是響亮。我倒是看不出來你對他一往情深，或是你想利用他得到祕妖一族的什麼？”

“少、少主……我沒有。”薛華顏眼中的淚水，她從未想過這些，從來都沒有。

閻肅不信道：“沒有？還在狡辯，倘若不是，你爲了什麼聽命於琢玉，你能得到什麼好處？”面對閻肅的逼問，薛華顏忽然沉默了下來。

她只是一直哭，臉上的淚水從未斷過，可是面對提問，她選擇了沉默。

閻肅冷笑着放開她，他也沒想過她會真的回答。

從前的她是這樣的麼？

他已經不記得從前的薛華顏的模樣了，無意中救了她的性命，無意中將她帶進了璇光之境、帶進了火焰宮。後來他奪權、爭位，當上了火焰宮的少主，他才注意到那個被他無意中救下來的薛華顏還留在火焰宮裏。

他根本就沒了解過從前的她吧……只知道她懂一些醫術，而且每逢有她在，琢玉的目光永遠都會停留在她的身上。

他知道琢玉在意薛華顏，因此利用這一點在暗中做了許多事情。

而現在依然如此，“你這個女人當真是不識好歹……”閻肅獰笑道，“屠凜可是喜歡你喜歡得緊，問了我要了你許多次……既然如此，明日你就滾出火焰宮吧。”

“不、不要！”薛華顏徹底崩潰了，那個屠凜……那個屠凜可不是什麼好人啊，“少主，求你！”

“求我？”閻肅的眼眸子頓時變成了金色的，“現在知道求我了？給白明曦下藥，害她性命的時候，你怎麼沒有想到？”

女子已經渾身無力了，臉色白得可怕，整個人軟綿綿的被鎖鏈吊着，一絲力氣也沒有。

閻肅道：“你當真求我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一個選擇，以琢玉情婦的身份在祕妖族人的面前揭穿他與蘇啓山相互勾結的事情，如此的話，我便饒過你這一次的所作所爲。”

“不……”薛華顏毫無力氣地搖了搖頭，嘴裏只重複着，“不……不……”

“你這個女人真是難以伺候。”抓起她的長髮，被迫她仰起頭來，“這不行，那不行的，從此以後還是跟屠凜說‘不’去吧，我想他一定很願意聽。”

丟開她，閻肅轉頭就要離開牢房，可忽然頓步問道：“對你來說，琢玉就那麼重要？授命於他，還守護他至此？”

可還未走出去，便聽到身後的薛華顏朝他的背影說道：“若是我不這麼做，少主便會永遠地留在火焰宮裏，永遠被困在這個火焰宮中。”

閻肅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薛華顏道：“少主回到了這裏之後，心裏永遠想的都是祕妖，凡事以祕妖一族的事情爲先，即便去死也能在所不辭。我曾經想，只要能留在你的身邊……只要能留在你的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總覺得，只要你肯看我一眼，我就可以爲你做任何的事情，可是……蘇言，若是琢玉死了，你一定會永遠爲祕妖一族所受制，你一定會爲了祕妖一族而去死。我不要……我不要這樣，就算你從未正眼看過我，就算你不在意我，我也不希望你爲了祕妖一族而赴死。因爲我喜歡你啊，蘇言……”她咬着嘴脣將話說完，“我想即便你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只要能陪在你身邊就好了。可是……那個修仙的女弟子出現了以後，你對她十分的感興趣……你從來沒對一個女子這般的好，我好嫉妒。給她下藥的確是聽了琢玉的話，我以爲你喜歡她……聽琢玉說那個女子是你計劃中一個必不可少的棋子，你不能沒有她。所以爲了破壞你的計劃，我……”

“你以爲殺了她，就能破壞我的計劃？”閻肅眯起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麼，“你以爲保住了琢玉我就會離開璇光之境，回到人界去？”

薛華顏抽泣地咬住了嘴脣，沉默不語。

閻肅冷哼了一聲，轉身說了一句，“愚蠢。”然而他低頭離去的那一刻，嘴角上揚起一個莫名的笑意，輕聲道：“傻女人。”

……………………………………

閻肅走出牢房，大牢之外已經有兩個黑衣蒙面的人跪在地上，似乎一直在等候着他。

見他說出來，其中一個道：“少主，琢玉大王子被囚禁在房中裏，房外佈置了困術，他已經逃不出去了。”

閻肅道：“先留着他的命，還有用處。”

另外一個道：“少主，火焰宮外的雀鳥巖殤似乎有進一步動靜，它一直再探少主身份的虛實。”

閻肅道：“不必理會它。”

他繞過這兩個人，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回頭說道：“將薛華顏轉到火焰宮的地窖去，別讓人靠近那裏。”

兩個人得到了他的吩咐，默不作聲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