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走後,皇帝心情好了許多,用過晚膳後便去了書房批閱摺子。
書房裏只有賈公公在一旁服侍着,其他內侍宮女全都退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皇帝擡起頭來,活動了一下痠疼的肩膀。他剛想喚賈公公來幫他按下肩膀,忽地瞥見敞着的窗外閃動着兩隻綠色的光球。
因着上一次皇后夥同馴獸師暗中向他下毒之事,所以皇帝對此尤爲警惕,見狀不由驚呼出聲。
賈公公正站在那裏昏昏欲睡,聽皇帝驚呼嚇的一激靈,立時清醒過來。
“快……快看那裏!”皇帝指着窗外。
賈公公探頭過去,窗外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
“皇上,您讓奴才看什麼?”
皇帝伸頭望過去,剛纔的綠色光球不見了。
奇怪……難道是幻覺?
皇帝心情不寧的重新歸坐,一邊批着摺子,眼睛卻總是時不時向窗外溜過去。
突然間,綠色的光球再次出現了,而且比上一次離得更近了些。
皇帝“啊”地一聲,丟了手裏的摺子。
賈公公又被嚇的一哆嗦。
“在……還在那裏!”皇帝指着窗外。
賈公公壯着膽子來到窗口。可是他仍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不可能,朕明明看見了,它就在那裏!”皇帝惱怒道,“來人!給朕把窗外裝神弄鬼的人抓出來!”
門外侍衛只得集體到書房外去抓人,可是書房外什麼也沒有,大家轉了半天,只能空手而歸。
皇帝又怒又驚,索性連摺子也不批了,直接坐在那盯着窗外。
一個時辰過去了。賈公公跟外面的侍衛心中叫苦不迭,他們站了這麼久,可是連個人影子也沒看到,不少人都在心裏暗暗嘀咕:皇上是不是年紀大了。眼花了?
不過這話他們只敢在心裏想想,沒人敢說出來。
就在人們全都等的昏昏欲睡之時,那綠色的亮光又出現了。
它緊貼着窗戶,就像一對眼睛,緊緊盯着皇帝,只把他看的背後陣陣發冷。
一陣微風吹過,隱隱帶着些麝香的氣味,撲面而來。
這香味……會不會有毒?
皇帝心中不由得一緊,一口氣沒上來,一下子嗆住了。
“皇上?”賈公公不明所以,上前來幫着順氣。
皇帝抖手指着窗外:“那……那裏……”土估盡亡。
賈公公順勢看過去,仍然什麼也沒有。
整個書房一直鬧到天至五更,最後在宮內禁衛軍的護衛下,皇帝心有餘悸的回了寢宮。
第二天。皇帝便一病不起。
太醫院的人全都被找來了,可是在看了皇帝的脈象後,只是開了些安神的藥。
皇帝晚上因身子不好便沒有再去書房,而是在寢宮裏挑了幾本重要的摺子,獨自靠在牀上翻閱。
桌上宮燈忽明忽暗,也不知從哪突然吹來一陣風,帶着淡淡的麝香的氣味。
皇帝擡起頭,只見寢宮的一扇窗戶正無聲的自外面被推開。
綠色的眼睛……正在瞪視着他。
“啊!”
寢內,傳來皇帝一聲慘叫。
等賈公公帶着宮人們趕到時,只見皇帝倒在牀上,面白如紙,已然暈過去了。
楚府,靈堂。
楚子墨正在跟鬼面說話。
靈堂外,誦經的聲音一刻也沒有停過,幾百名和尚,輪着誦經。把靈堂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就算真的有那不軌之徒想要偷偷進到靈堂來,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全都準備好了?”楚子墨問。
鬼麪點了點頭。
慧香正趴在靈柩前,用清水給蘇白桐淨面,就算蘇白桐處於假死狀態,慧香仍然每天給她梳洗,更衣。
“城外我已經安排好了。”楚子墨道,“你們只要出了城,就可以與奇珍閣的商隊匯合。”
“多謝楚公子了。”鬼面拱手稱謝。
楚子墨微微一笑,看着靈柩內的蘇白桐,“當不得謝字,她既是我的妹子,便要護着她,不然我那叔父定是不會饒我。”
兩人正說着話,忽見小香狸從窗外跳進來。
慧香奇道:“湯圓剛纔去了哪裏?”
因爲靈堂外很亂,所以沒人注意到剛纔小香狸去了哪裏。
湯圓跳到靈柩上面,低頭看着裏面躺着的蘇白桐,綠色的眼睛眨也不眨。
楚子墨奇道:“這隻貓倒也少有,它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慧香道:“湯圓纔不是貓,它是香狸,你沒發現它身上還帶着麝香的香味呢。”
楚子墨也注意到了,這隻小動物走過時,身上隱隱帶着些麝香的氣味。
“明日我會先派商隊出城。”楚子墨道,“順利的話,你們後天便可以出發。”
鬼面頷首,不知爲何,他這幾天總覺得心神不寧,他們真能順利的出城嗎?今天四皇子來弔唁絕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果然,第二日鬼面擔心的事便應驗了。
宮裏派了人到楚府來,說是緋王妃制香有功,應葬入皇陵。
要不是有楚子墨攔着,楚千乘險些將那傳旨的內侍揍成包子臉。
靈堂前衆和尚閉目誦經,根本沒人理會內侍大呼小叫的慘狀。
楚千乘抄着燒紙用的燒火棍,追的內侍滿院子跑。
“葬入皇陵?啊呸!她是我閨女,憑什麼連個死人他也要跟我搶!”楚千乘跳腳破口大罵。
院裏亂成一團,宮裏的侍衛一個個面面相覷,他們臨來之前都聽說這老頭子是個難纏的,但是沒想到真實的情況是,他竟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難弄。
這老頭子根本是軟硬不吃。
而且他身後便是奇珍閣,真可謂是家財不可計數,要是把楚府逼急了,他們要是直接將奇珍閣遷走了,不管到哪個國家,那邊的皇帝都會樂得歡迎他們。
楚子墨好不容易安撫下他的叔父,又送走了傳旨的內侍,急急的找了鬼面過來。
“京城怕是不能留了,你們下午便要離開。”
鬼面也覺得有些不安,沒想到皇帝竟然想將蘇白桐葬入皇陵,這樣一來,到了日子,蘇白桐就算醒過來也是在皇陵裏,那裏戒備森嚴,他們再想把她救出來就難了。
弄不好弄巧成拙,還反要害了蘇白桐一條性命。
鬼面從靈柩裏將蘇白桐擡出來,又讓慧香來給她換了衣裳,衆人正在忙着,忽然孫叔進來對鬼面道:“府外有人找你。”
鬼面愣了愣,“是什麼人?”一時間,他想不出有誰能來楚府找自己。
“是個孩子,他說是替人跑腿,有信要親自送到你手上。”
鬼面只得來到前院,只見門外站着一個六、七歲的男孩子,手裏攥着一封信,被他捏的皺皺巴巴的。
“誰讓你來送信的?”鬼面問。
“是……兩個漂亮的姐姐。”男孩被鬼面臉上的面具嚇壞了,支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