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捨近求遠，和物業管理處聯繫，想必是爲了省錢。但廣場上客流分散，對業績肯定有負面影響。這和樂城之窗那些大型駐點，根本沒法比，只能硬着頭皮幹活。

想來師傅勾俊風個人能力雖然強，但是單槍匹馬的作風必然勢弱。帶兵打仗，肯定不能沿用師傅的帶兵之道。一聲暗歎，高飛覺得還得把重心放在幾個娃娃身上。

邊想邊幹，高飛剛把物料，在管理處辦公室的角落堆放整齊，手機就響了，電話那頭的馮興業，顯然很着急：“飛哥，有客人了，你趕緊回來！”

“好！”高飛邊講電話，邊向曲文博使眼色。待他點了頭，哥倆急步就往駐點的方向趕。

回到駐點一看，促銷展位那已經有倆位客戶在填表，還有個在看宣傳單的。高飛三兩步過去，並沒有急着招呼，而是站在馮興業身後觀察。客戶有疑問，馮興業又不懂的時候，高飛才上前解難。

南國人愛湊熱鬧，一旦來了客，就是一波。完了事，戲凱樂纔回來。慶幸的是，家庭條件比較寬裕的他，給大夥都帶了瓶飲料。

見人齊了，高飛緩緩開了腔：“營銷存在的問題，我現在給你們說說……”

試了手才聽點撥，效果會好些。感悟最深的，即便是親力親爲的馮興業和帥歌；其次，是在邊上觀摩的曲文博和刑德正；剛溜達回來的戲凱樂和林嘉木，只能沾點皮毛。

高飛不是很聰明的人，傳教當然不會只有片言隻字，一番提點後，從客戶羣體、推廣方式、儀容儀表、展位佈置、營銷話術、常見問題六個方面分門別類仔細說了一遍，多是比較實用的東西。想來要徒弟們一時三刻完全吃透，不太可能，高飛也沒太嘮叨。

好不容易說完一輪，他這才擰開飲料蓋子喝了一口：“唉？我剛看見客戶手裏，拿着勾老師的名片，這是怎麼回事？”

“剛在麪包車裏順手摸來的，我給他們每人都發了點！”聽了馮興業的彙報，高飛差點沒噎死：“咳咳……”

見高飛反應有些過激，馮興業忙解釋道：“飛哥，我們新來報到，工牌行服什麼都沒有，總得弄個東西防身嘛！”

“家裏有正裝的，明天都穿來！”頓了頓，高飛無奈又提了幾句：“你們雖然打着勾老師的名號，接待客戶的時候也不能太隨便。朦朧解答可以，千萬不要做出承諾，特別是時間、額度、審批與否！這，不是我們說了算！多帶前後、左右、有幾成這樣詞，別把話說太死了！”

“辦理業務簡單，少說廢話，速戰速決！客戶有疑問，才解答！”該說的都說了，想來正是實踐的時候，高飛認真道： “現場營銷，最關鍵是怎樣招來客戶！吸引他們的注意，然後引導他們在椅子上坐下！我現在示範一遍，你們跟着做！”

話畢一轉身，恰巧前面路過三倆個人，高飛舉着禮品提着嗓門就吼：“今天搞活動，填表送禮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嘍！”

在路人怪異的目光中，小弟們皆是瞠目結舌：“啊……”

“我去……”害羞的戲凱樂最誇張，一下子背過了身。

“唉？別怕！你站我邊上，試試！”高飛回手一提，很快把哭爹喊孃的戲凱樂，從人堆裏拽了出來：“飛哥，不要啊……”

大夥的笑聲中，戲凱樂跑不掉了，一張宣傳摺頁捂着臉：“要是被我媽看見，我也不活了！”

“膽子練練就壯了，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了，以後怎麼幹大事？”高飛扯開戲凱樂手上的宣傳單：“我們這裏七個人，怕什麼？我數一二三，然後我們一起喊，填表送禮品！一、二、三……”

“填表送禮品！”感覺那發顫的嗓音不但參差不齊，而且還很小，高飛誓不罷休道：“再試！”

就這樣，大夥復讀機似的在廣場斷斷續續喊了半天。一如高飛所料，膽子比較大的馮興業和帥歌表現湊合，其餘四人還不太行。

由於是新駐點，市場一片空白，當下業務辦理條件寬鬆，營銷效果不算差，來一個吃一個，幾乎有帶身份證的都給辦了。

這來一波，就是好幾個人。猛將帥歌領着曲文博幾個，負責宣傳；機靈點的馮興業招呼客人；細心的戲凱樂指導填表。

高飛則左右兼顧，跑來跑去。剛在最前面吼了一輪，遇上深表懷疑的客戶，他就跑回來亮工牌；遇上馮興業解答不了的問題，高飛也趕緊解難。

剛出校門的這些孩子，底子並不差。重要的是有衝勁，他們會視工作爲一件很新鮮的事。眼下，大夥確實忙得不亦樂乎。對於這位八面玲瓏的大哥，小弟們也很欽佩，配合起來，還挺默契。

在這些人裏面，高飛和馮興業都比較直爽，又是煙友，交流自然比較多。隨着初識的距離感逐漸消除，馮興業向高飛詳細介紹了各人的情況。

在馮興業的話中，高飛了解到，這錯有錯着，還撿了不少寶貝。這些小弟，真不是一般人。

馮興業，就是個比較傳奇的人物。別看他年紀輕輕，還經歷過不少事。比起家在市區，有套百幾十萬房子、識幾個人的兄弟周成，高飛這羣小弟更牛逼，竟都是樂城西區關外土長的樂城人。

他們說白了，都是土地主，在樂城有房有地，在城西一帶很有勢力。即使像飄仙那樣的外來戶，想必也不敢輕易招惹這羣，打架能拉出來一村男人的這幾個小子。

馮興業的稀奇故事，高飛覺得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回頭浪子。據說因爲家庭條件好，馮興業打小就在外面浪，拉幫結夥、尋事鬥毆、吃喝玩樂，幾乎夜不歸宿。

他自個兒說，最誇張的一次，上課的時候在教室裏私嗑了兩顆搖頭，迷迷糊糊能過一天。直到去年，一夜晨昏交替的時候，宿醉歸宅的他，看見父親獨自坐在沙發上等待。當時，他就哭了。

自此，馮興業除了戒菸，惡習棄盡。早些時候，他來銀行應聘，爲的就是實現他給家裏的承諾——重新做人。浪子回頭不容易，高飛決定支持他。

帥歌呢？他不僅是土著，據說還有個親哥在外面做建材生意，黑白兩道通吃。仗着背景硬，帥歌言行向來無所顧忌。

他來銀行應聘，純粹是爲了義氣，陪着馮興業而已。高飛覺得，要是爲帥歌做個總結，狂酷拽一詞最恰當不過。

那位怎麼看，都只是一死宅的戲凱樂，卻是位太子爺，傳說家裏開地下賭場，打仔就養了十幾個。

不巧這戲凱樂偏偏不問世事，喜歡搗騰點自己的愛好，比方電子產品。傳聞馬子很正，戲凱樂的心頭肉，卻是兜裏那手機。來銀行上班，只是爲了弄點零花錢。

曲文博他們三，比起另外幾個兄弟，家庭條件稍差點，是中規中矩，放學窩家裏的類型。馮興業對他們三，還算照顧，就連找工作，都沒把他們三落下。這，纔有了今天的高飛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