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這行屍走肉般的生活,她的確麻木了。她的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就是找蘇尹報仇,報仇,報仇!殺了蘇尹爲母親報仇。可惜以她現在的身份根本就進不去蘇家。
她只能隔着那高高的鐵柵欄,每日每夜地詛咒着蘇尹和易雲遙。詛咒他們永遠都不能在一起,得不到幸福。
“媽媽,我會爲你報仇的,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爲你報仇,我會幫你把蘇尹給殺掉……”
方曉一邊無意識地呢喃,一邊提着垃圾準備倒出去。本該如往常般結束這最後一分鐘的工作,可惜她在垃圾堆的旁邊看到了一位渾身是血的年輕男子,他的手上還有一把銀色的手槍。方曉在電視上看過那種型號的手槍,一般只有警局的高層纔有特權使用。
她的心裏敲起了自己的算盤。抱着一種不知道怎麼言說的心態,她悄悄地把年輕男子給抱回了家。還額外替他處理了傷口,洗了澡,換了衣服。她的腦中只有報仇兩個字,剩下的一切都不重要。脫光衣服洗澡的時候,就算眼前的人是個異性,她也是動起手來毫不含糊。
原因無他,是因爲他根本就沒有進入她的雙眼裏。除了蘇尹,剩下的一切都是浮雲。放想的心裏就是這麼想的。她沒有了以前那樣的羞澀,也沒有了以前那樣的天真可愛。有的只是仇恨的雙眼和那顆被弄髒的破碎心靈。
孩子也沒了,母親也走了,她現在還要過這種自力更生的苦累生活。都是蘇尹害的,如果她的人生當中沒有一個叫蘇尹的人,說不定現在的她會很幸福。像她這種年紀的人差不多都娶親結婚生子了。唯有她是孤家寡人。
請了幾天假守着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方曉覺得很值。因爲眼前這個人肯定是警察,在幫他洗衣服時她發現了他的警徽和相關證件。而且他的職位似乎很高很高。
“你,你是誰……”一天,在方曉在煮牛奶時,這個男人終於醒了。他的容貌很俊美,那頭金色火焰般的發凌亂着又不失美感。可方曉看了卻十分的麻木,什麼美男什麼美女再也引不起她的興趣,她只是淡淡道:“你醒了啊,餓不餓,我在煮牛奶粥。你喝一點吧。”
麒衛看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女人,她有着一雙淡漠的雙眼,那雙眼睛很空洞,似乎什麼東西都沒有進入過她的視線。他的心裏不禁對眼前這個女子產生了一絲疑惑:“你是誰,我怎麼會在你這裏?你救了我?”
“是的,我救了你。”方曉當之無愧地擔當起了救命恩人的職責,她端來一碗粥,細細地吹氣,餵了一勺給眼前人喝,道:“你的證件和警徽我都幫你給放起來了。你不用擔心。先把粥給喝了吧。”
“……”麒衛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像個小孩子般乖乖地把粥給吞了下去。這個粥可真是好喝,他喝了一口便停不下來了。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麒衛幾乎好吃得都要把舌頭給吞下去:“這個粥很好喝,你是怎麼煮的?
”以後回到警局去,他也想試着煮粥喝。這樣既省時間又不費力。對於他這種工作狂兼時間忙活人來說是一種很好的食品。
“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教你。”方曉麻木地說道,喂完了一碗又再添了一碗。餓久了的麒衛也沒管自己的美男子形象,大喝特喝:“那就謝謝你了。”在把一鍋粥都喝完以後,他才靦腆地笑了笑,“我是一名警察。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幸受傷了,對不起。”
方曉禮貌地迴應:“我叫方曉。”不過只有寥寥數字,想了想,似是也瞭解到自己過於冷淡,她補充道:“我是在垃圾堆旁邊撿到你的,那時候你全身都是血,正好是在昏迷當中。我就把你給撿回家來了。”注意,她用的是撿回家。所以麒衛在她眼裏不過就是一件可利用的物品罷了。
麒衛也很敏銳地意識到了方曉所說的字眼:“那還是謝謝你了,雖然方小姐你說話有一些怪怪的,但你是一個好人吧?”
不否認麒衛對自己的誇獎,方曉淡道:“既然你認爲是,那麼我就是好人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麒衛的傷勢也漸漸地康復了。有一天,他終於跟方曉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其實我是Z市的總警司——麒衛。”
方曉波瀾不驚地點點頭:“我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難道是他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夢話嗎?
“我就是知道。你證件上面都註明了,幫你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方曉說,“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堂堂的警司,怎麼會身負重傷的?難道是被別人給打了嗎?還是說……出了什麼不妙的事情?”
她的問題很巧妙。
麒衛避不開,只能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來龍去脈。方曉也從他口中得知他是Z市的總警司,名叫麒衛,此次受傷是因爲警署裏出了內鬼。他的最終任務是剿滅Z市的黑勢力——蘇家。
方曉喜上眉梢,但是她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說:“我可以幫你這個忙。只要你願意幫我。我可以幫你把蘇尹給殺掉。”機會終於來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她終於可以殺掉蘇尹這個大魔頭了!
這內心的喜悅就如同海浪潮汐般的洶涌澎湃,但是誰能理解她喜悅下的莫名悲傷呢?
“你怎麼有辦法?再說了,你是一介弱女子,怎麼可能……”麒衛很是猶豫,“我不可能讓你去冒這個風險的。前面我們警署也派去了幾名武功高超的女臥底去暗殺蘇尹,可惜最後都失敗了。警署上下都怕了這個黑道太子。”
“你交給我,我保證會把他給殺掉。因爲他對不起我。”方曉口吻淡然地說出了自己和蘇尹的過往,說到最後,連麒衛都提她不值起來:“唉,沒想到這個蘇尹還真是瘋了。居然四處找女孩子做這種事情,看來我不能再容忍他這個大魔頭了。”
“如果你們警署早點動手,說不定我就不會這麼悲慘了。”方曉的臉上風平浪靜,“不過現在木已成舟,我
們還能說什麼呢,快點殺了他纔好。你幫助我進入蘇家,我幫助你殺了他。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麒衛不要猶豫了,畢竟他虧欠我那麼多。而且他對我不會有太多的戒心的。”
“但是方曉,你必須要知道這件事情的風險,萬一做不好的話,你是要殞命的。而且警署會把你跟他們的關係給撇的一乾二淨。我是爲了你好,才……”麒衛欲言又止,在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他知道方曉其實是一個很柔軟的人。只是她的柔軟是要用心去體會的。她的柔軟是用了一層堅冰包裹起來,你若是想要了解,就要先去把心給貼在那上面。用自己的溫暖融化那堅冰。這個過程很痛苦。但是麒衛是不會放棄的。
“麒衛,你要是不讓我去的話。我活着也怕是沒有意義了。因爲這個男人,我受了那麼多的苦,你覺得我會輕易的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嗎?”方曉冷笑。這是麒衛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卻是那麼冰冷的笑容,恐怕是沒有笑到心底吧。
“殺了蘇尹你就可以獲得幸福嗎?殺了蘇尹你就會高興嗎?捫心自問,方曉,你還是愛着他的吧。你也還是很痛苦的吧。”
雖然很不想說,但是麒衛還是說出了實情。他不想看到方曉日後後悔莫及的樣子,“你現在只是暫時被你母親的死給矇蔽了雙眼罷了。等過一段時間你清醒過來就不會這麼想了。”
“麒衛,我以爲你能懂我。”方曉激烈地道,“如果我不能手刃仇人,那活在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我還不如現在就去死算了。反正活着也就是活着。不活了也就是不活了。所有的一切都要停止,索性就從我的死開始吧。”說完,她奪過一把水果刀狠狠地往自己的心尖刺去。
麒衛看得大驚,風馳電掣地奪過她手中的刀,不顧君子風度地破口大罵道:“方曉,你瘋了啊。你爲什麼要這樣赤裸裸地傷害你自己,你是在自虐你知道嗎?我明白你心裏的苦,但是你不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輕生。多麼不值得啊!”
“那你又爲何不讓我去暗殺蘇尹,如果你想幫我的話,就把我給送進蘇家。其餘的什麼都不要再多說了!”
方曉哭着,這是半年多以來她第一次流淚哭泣,她嗚咽的聲音像是一把尖刀在狠狠地颳着麒衛的心,“求求你了,麒衛,就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送我進蘇家吧,我恨蘇尹,我恨他恨得夢裏都是他的身影。每一次我夢見他被我殺死了,我既痛快又傷心。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躲了半年,我還是躲不過去。不是我不放過他,是他不放過我。”
方曉的哭泣讓麒衛不由得傷心:“你的心裏就只有他一個人嗎?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人?”
“我的心裏誰也沒有,只有報仇。報不了仇,又何來的兒女情長。再說了,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我不想那麼早死。”方曉這無厘頭的邏輯讓人忍俊不禁。麒衛也笑了:“照你這麼說的話,史上那麼多英雄的氣都很短了,都死得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