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更變成這幅非人類的模樣。
自己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
“先生，你的願望想好了麼？”小丑看着這個帶着半張面具的男人，忍不住出聲提醒他。
再次擡頭，看着面前小丑，戴沃轉頭看向羣人中。
“我的願望，是將這張票贈給另一個人，可以麼？”
“當然……可以。”第一次聽見這種，小丑有些遲疑，但是迅速反應過來。
“這位先生，是個富有愛心人，他打算將這張票送給一位觀衆。”
所有人紛紛伸出手。
戴沃無視了其他人，走到原來的位置，彎下腰將票塞進還在哭鼻子的小孩子手中。
“這是你的了。”
吧唧——
小孩子手裡的冰激凌掉在地上，天降的好事砸暈了他。
衝着孩子母親笑笑，戴沃刮刮孩子的小鼻子，擺擺手離開。
在走出場內的瞬間，戴沃聽見了小丑故作誇張的喊聲。
“這位小朋友想要一個小狗氣球還有棉花糖，真是一個……可愛的孩子。”
……
夜幕降臨，戴沃拖着身軀在老舊的社區七拐八拐，停在一件不起眼的平房前。
門沒鎖，側開的門縫裡傳來食物的香氣。
走進房間，一道如同獅子般身影正在用餐。
“戴沃，今天下午新街區發生一場車禍。”
強尼低沉的聲音傳來，頭沒有擡起來，喝着碗裡的湯。
“……”
戴沃沉默了一會，點點頭，“是我做的。”
“一個人渣，在世界上不重要。”
咕咚——
將碗裡的湯喝乾淨，強尼將碗放在桌子上，用餐巾擦着嘴角。
“但你差點連累一個無辜的路人。”
頓了頓，強尼走到戴沃面前，“大卡車剎車失靈，一頭扎進了水塘，司機被壓在水底淹死。”
“一名過路的人輕微擦傷。”
“我……會賠償他的。”
“好。”強尼贊同道，“受傷的人會在第二天撿到100美元，不需要我教你怎麼做。”
戴沃點點頭，來到桌子邊上，給自己打飯。
“我還聽說，你在酒吧救了一個女孩。”
戴沃動作沒有停下，認真地用勺子將碗打滿。
“做的不錯。”
強尼誇讚一句，推開門走出去，不一會，就聽見外面摩托車發動的聲音。
喝着湯，戴沃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
夜裡的9點鐘，新街區的一條主幹道上，各式的霓虹燈閃閃發光。
“狄倫心理諮詢診所”就是其中一家。
狄倫醫生將電腦關機，收拾好今天的記錄，又將鋼筆打滿墨水，將其擺在與本子平行的位置。
看着乾淨整潔的辦工作，狄倫醫生滿意地點點頭。
這個時間，應該沒有客人來了。
將白大褂脫去，換上衣服，再次檢查一遍店裡，確認沒有問題後，狄倫醫生打算關門。
呼——
狄倫醫生將大門拉開，正準備轉身出去，卻從門外伸出一隻沾滿着各色顏料的手。
“醫生，我需要幫助。”
一張失意男人的臉擠進來，懇求地看着狄倫。
“我知道該關門了，但我不知道該找誰求助。”男人苦苦哀求，眼中充滿痛苦。
“嗯……好吧，誰讓我是一名醫生。”
狄倫鬆開推門的手，“跟我進來。”
等兩人都坐下，狄倫這纔有空打量面前之人。
儘管男人臉上已經洗過，但是在鬢角與頭髮稍根部，仍能看到油彩的殘留。
一個建築行業的工人。
狄倫心裡猜測男人的職業。
“醫生，我感覺我的了抑鬱症。”
男人弓着腰坐在對面，眼角聳拉，愁眉苦臉地開口，一臉憂鬱。
“說說你是怎麼抑鬱的。”狄倫拿起鋼筆，打開本子，準備記錄病人的情況。
“工作壓力很大，每天都要強裝笑臉，面對我越來越不喜歡的工作。”
“我很同情你，夥計。”狄倫在本子上刷刷寫着。
“我的母親因爲癌症，在1個月之前自殺。”
“我的女友看不起我的工作，離開了我。”
“這個月的工資被老闆扣了一般，明天就是要交房租的時間，還有水電費，我負擔不了。”
一件件事從男人口中平靜地說出，目光毫無波瀾，可以看出他在掩飾着悲傷。
也只能掩飾了。
狄倫醫生如同一個傾聽者，靜靜地聽着，同時在本子上寫着什麼。
“聽着夥計，你的情緒需要釋放。”
“你在心中壓抑了太久，可以確定是抑鬱症了。”
想了一會，狄倫提議：“你的經歷我感動很抱歉，市政廳前的公園裡有一家馬戲團，那裡有一位小丑先生，很多人都從他那獲得了快樂，或許你也可以。”
“通過他，你可以釋放你的情緒。”
“而且他還能幫你實現願望。”
“當然，我是指正常的願望。”
“醫生，我知道那個小丑。”男人的身軀更加佝僂。
狄倫推推眼鏡：“……有什麼問題嗎？你可以去試試。”
“不用了。”男人的頭髮亂糟糟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那個小丑就是我。”
……
比利失魂落魄地從心理諮詢診所離開，腳步踉蹌地走在街道上。
路燈將他的身影拉的老長。
診所中，狄倫沉重地將本子合上，手中的鋼筆丟在一邊，雙腿一伸，癱在椅子上，雙眼發呆。
也許正符合了東方的一句話，渡人難渡己。
……
挨着商店的櫥窗一間間地走過，比利心裡感到一陣晦暗。
“微笑”這個能力，已經從他身上喪失了。
拐入一條狹窄的街道，比利漫無目的地走着。
咚！
被腳下的東西一絆，比利驚覺擡頭，才發現自己走進一條陌生的街道。
街上靜悄悄的，燈光全部消失，一個人都沒有。
僅有天上的月光令他模糊看見前面的情況。
回家的必經之路上，什麼時候出現這麼一條街道？
自己怎麼來沒有來過這裡。
不知不覺，比利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街邊的商鋪，上面畫滿神秘的符號，還有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這是哪裡？
嚥了口吐沫，比利向身後看，希望看到來時的路。
什麼都沒有！
自己拐進來的那條路不見了！
只有一條筆直延伸着的小路！
莫大恐懼將比利包圍，他不顧一切地發足狂奔起來。
逃離這裡！這都是幻覺！
咚！
再次被絆倒在地上，比利雙手以及膝蓋都滲出血液。
爬起來，繼續跑！
咚！
又一次被絆倒！
這下，比利低頭看去，是不是自己踩到什麼東西了。
一隻古樸手環半截插在土裡。
什麼東西？
帶着好奇，比利將手環拽出來，放到眼前打量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