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喳——”
源自生物本能的危機感令鳥兒展翅飛走。
被黑袍人盯着，警察心跳猛然漏掉半拍，手中的扳機差點就扣下。
“叔叔……叔叔……”
兩人之間凝重的氣氛就這麼被打破。
黑袍人暗自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道小身影向着這邊快步跑來。
“小馬喬裏，不要靠近這裏！”
警察同樣看見小孩子，並且辨認出來。
迅速瞥了一眼黑袍人後，揮手讓小男孩離開這裏。
“查理叔叔，戴沃先生是我們家的客人。”
小男孩跑到黑袍人身邊，站在他跟前，面向警察查理。
“母親讓我出來喊戴沃先生回家，她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小男孩很開心，伸手拉住黑袍人袍子的下襬。
黑袍人身子猛然一僵，然後緩緩放鬆。
“他是你們家的客人？”
名叫查理的警察也鬆了一口氣，將手.槍塞回腰間的槍套裏。
“沒錯，而且戴沃先生剛剛還救了我。”
馬喬裏雙臂抱住黑袍人的腿。
“不然我就被汽車撞倒了。”
聽到這話，查理猛然一瞪眼睛，生氣道：“小混蛋，你們又在馬路邊上踢足球了？”
馬喬裏身子下意識向後一縮。
一隻大手輕輕放在馬喬裏頭上抓了抓，黑袍人向前一步。
“查理警官，我已經教育過馬喬裏了，他發誓不再去馬路上踢球了。”
“沒錯，我發過誓了。”馬喬裏小腦袋從黑袍人身後探出來。
查理走過來，主動向黑袍人伸出手。
“剛纔是一場誤會。”
“我爲我的行爲向你道歉。”
黑袍人微微露出一隻眼睛，“我過於緊張了……而且，我的右手不太方便。”
查理低下頭，能看到在黑袍人衣服下，右臂的位置，有木板支撐的痕跡。
“抱歉，我沒注意到，希望你早日康復。”
查理收回右手。
“我接到報警，說你的樣子十分可疑。”
查理尷尬的撓撓頭，“最近兩個星期以來，鎮子上出現一些奇怪的兇殺案。”
“胡說，你們在胡說！”
馬喬裏小臉通紅，十分憤怒。
“戴沃先生可不是兇手。”
“當然，當然，我可沒說戴沃先生是兇手。”
查理連連安慰馬喬裏的情緒，“可能是一些無聊的舉報人。”
黑袍人眼神微動，“警察先生，能說說案子是怎麼回事嗎？”
“被人誤解的感覺真難受。”
“我知道！我知道！”馬喬裏跑到兩人中間。
“母親說，小孩子到了晚上回家，不能在外面待着。”
“不然天黑了，就有恐怖的魔鬼抽走小孩子的靈魂。”
馬喬裏煞有介事地露出鬼臉，查理被逗笑。
“馬喬裏說的沒錯。”
“但兇手不是魔鬼。”
查理面色嚴肅起來，“已經有3個孩子的屍體被發現，他們生前受到過驚嚇。”
“死因全部是驚嚇過度引起的心臟病，我們懷疑是迷幻劑導致。”
“兇手以殺人爲樂。”
“我們認爲他的殺人動機是報復社會。”
“所以這段時間內，小鎮上的人們十分緊張。”
“尤其是你的打扮……”
查理的意思很明顯。
“不過你既然是馬喬裏一家的朋友，剛剛的事情就是一波誤會。”
“我還要繼續巡邏，再見兩位。”
說着，查理轉身走向停在遠處的警車。
“你剛纔說的是真的？”
馬喬裏重重點點頭，“當然是真的，夜裏真的有抓小孩的魔鬼哦。”
黑袍下的臉似乎露出一絲微笑。
“我是說，你的母親真的準備了晚餐？”
“當然！”
馬喬裏重重點點頭，“母親她很感謝你救了我，邀請戴沃先生去家裏做客。”
“母親已經在等着您，讓我出來找您，畢竟您很好辨認的。”
“不用。”
黑袍人搖搖頭。
“戴沃先生，你在擔心你的臉嗎？”
黑袍人呼吸一頓。
“您在救下我的時候，我在您懷裏看到了。”
馬喬裏捏着衣角，說話很小聲，還偷偷擡眼看看黑袍人。
“母親告訴我，不要嘲笑一個人的缺點。”
“抱歉，戴沃先生，我無意用這個詞的。”
偷偷看了黑袍人一眼，見到他沒反應，馬喬裏繼續說道，“只有愚笨的蠢材纔會這麼幹。”
“戴沃先生，你看……”
馬喬裏彎下腰，將褲腿挽起來。
黑袍人微微低頭，然後瞳孔猛地一縮。
馬喬裏的一條小腿，竟然萎縮的僅剩皮包骨！
一個助力支架將馬喬裏支撐在地上。
將褲腿放下，馬喬裏在地上走了幾步，然後跺跺腳。
“戴沃先生，我跟其他人一樣能踢球，而且還是得分高手，鎮子上的人們都喜歡我。”
“我相信，有一天我能站在真正的足球場上。”
馬喬裏燦爛的笑容應在黑袍人眼中，似乎心中微微觸動了什麼。
“走吧，小傢伙，去你家。”
“耶！！”
……
鎮子某處，一座二層小樓前，站着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戴沃先生，這裏就是我的家。”
馬喬裏興沖沖地往前跑去，在門上“砰砰砰”直拍。
“媽木，我回來了，還有戴沃先生。”
不多時，一位打扮簡樸的女人打開門。
女人先是彎腰親了親兒子，然後起身微笑看着黑袍人。
“戴沃先生，感謝您救我了兒子。”
“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了。”
“請進來。”
黑袍人猶豫一下，還是邁開腳步進去。
見到門口的拖鞋，再看看簡樸但乾淨的房子。
他想了想還是將那雙開裂的鞋子脫下來，換上拖鞋。
“我只準備一些簡單的菜式，希望您不要在意。”
女人走在前面，帶領黑袍人來到餐廳。
“已經很豐盛了，夫人。”
黑袍人輕聲應了句，飯菜的香氣，勾起他記憶中另一種滋味。
“戴沃先生，您可以將帽子掀開的。”
女人溫柔地說着，“馬喬裏跟我說了，在這裏，沒人在意您的相貌。”
一邊的馬喬裏瞪大眼睛， 期待地看着他。
“呼——呼——”
一時間，餐廳中僅剩下黑袍人的呼吸聲。
“希望不要嚇到你們。”
刷拉——
帽子被掀起來，黑袍人露出真面目。
一時間，餐廳中落針可聞。
“戴沃先生，您一定受了很大痛苦吧。”
女人目光依舊溫柔，沒有因黑袍人的猙獰的臉露出一點嫌棄。
“在我看來，這就是戰勝死神最好的勳章。”
“嘻嘻，戴沃先生，您現在還疼嗎？”
一雙溫熱的小手放在黑袍人猙獰的半邊臉上，細嫩的手撫摸過粗糙的肌肉紋路，馬喬裏眼睛全是關心。
“不……不疼了。”
已經準備好的話語，到了嘴邊變成了這個，黑袍人一黑一紅的兩顆眼珠閃動一下。
“馬喬裏，對待客人要尊重。”
女人訓斥一聲，馬喬裏乖乖回到座位上，見到戴沃在看自己，就衝他比了個鬼臉。
“開始吃飯吧。”
女人招呼着黑袍人。
“夫人，您的丈夫？”黑袍人眼神轉動，見到一張放在櫃子上的一家三口照片。
女人神色一黯，“我的丈夫是一名消防員，因爲燒傷去世。”
“抱歉夫人，我不想提起您的傷心事。”
女人搖搖頭。
“雖然失去了亞當，但是我們現在過得很好。”
“馬喬裏很堅強，學習也很好，我在鎮子裏的工廠上班，老闆還漲了我的薪水。”
“鄰居也很照顧我們。”
“這正是亞當最想看到的。”
黑袍人嘴脣動了動，“您是一位堅強的母親。”
這時候，正在吃飯的馬喬裏放下刀叉，“噔噔噔”地跑上樓。
不一會，馬喬裏氣喘吁吁地下來，手裏還拿着一樣東西。
“戴沃先生，送給你這個。”
黑袍人接過來，是一張白色的笑臉面具。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張萬聖節面具。”
馬喬裏大聲說道，“戴沃先生可以戴着它，這樣人們就會跟你做朋友了。”
“謝謝。”
黑袍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將面具收進袍子裏。
見到黑袍人手下自己的禮物，馬喬裏臉上更是露出喜悅。
……
晚餐過後，黑袍人起身告退。
“謝謝您的款待夫人。”
“您可以住在這裏。”
“不用了，我在鎮子上訂了房間。”
這自然是謊言。
黑袍人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哪裏。
今晚的時間裏，竟沒感到心中那股嗜血的慾望。
這股每天都在折磨他的力量，這陣時間竟然消失了。
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檢查一下。
“您穿這雙鞋子吧。”
女人打開鞋櫥，從裏面拿出一雙嶄新的皮鞋。
“這本來是我丈夫的。”
“謝謝。”
再一次說出謝謝，黑袍人有種逃離這裏的衝動。
……
黑袍人走在街道上，四周一個人都沒有。
昏暗的燈光將他的影子拉的老長。
他剛剛經過垃圾堆，裏面爭食的流浪貓狗，沒有讓他產生一絲殺戮的衝動。
袍子底下，黑袍人左手抓在右臂上。
這次，他清晰地感受到右臂的知覺。
在以往，只有在瘋狂狀態下才能感受。
“這是怎麼回事？”
黑袍人喃喃自語着。
突然間，他擡起頭，鼻子在空氣中仔細聞着。
一股不同於血肉的味道飄蕩着。
黑袍人的大腦裏，竟然產生一種想吃的慾望。
跟着氣味，黑袍人在小鎮中穿行。
漸漸來到他剛剛來過的街區。
走過幾棟房子，黑袍人愈發的眼熟。
不就是馬喬裏白天帶領他走過的地方麼。
而且，馬喬裏的家就在前方！
“想不到又回來了。”
可是突然間，黑袍人臉色劇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