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淡淡的笑道：“不知道。”
蘇茜目光憤怒的盯着他，眼底染滿了怒氣：“楊戩因爲你是楊零的哥哥，所以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好人。我一直很感激你幫助我，但我想我們倆的價值觀偏離太多。我不想知道老師的死是否和你有關，但我想我無法和你和平共處了。”
楊戩靜靜的看着她，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抿脣玩味的回了句：“蘇茜，你經歷了這麼多難道還天真的以爲這個世界上有好人嗎？你現在告訴我什麼是好人。你認爲丹尼斯和松子是好人，還是你覺得蕭澄是好人。你的認知裏，你認爲自己是好人的就是好人？”
“至少他們沒有傷害過別人。”蘇茜蹙眉沉聲的說道。
楊戩噗嗤的笑了起來，冷漠的笑着：“傷害別人？那你看到我傷害別人了？你又確定丹尼斯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蕭澄就沒有傷害過任何人。你告訴我好人的定義在哪裏。”
楊戩的話，蘇茜竟說不出一個字反駁。
蕭澄不是好人，她老師並不一定也是好人，但......
看着她無言以對的神情，楊戩把雙手插在口袋裏，嘲諷的說道：“不管丹尼斯的自殺是否和我有關，他都該死。至於是不是好人，我從來不屑做好人，做好人從來沒有好下場。”
“楊戩，我不想和你說好人和壞人的定義，我現在只想知道蕭澄在哪裏。”
“不知道。”
他說完轉身離開。
他轉身的那一刻，蘇茜看到他孤寂的背影。
在他走到門口時，他突然轉身，低聲的笑道：“我想你應該不知道，我並不是楊零的親哥哥，我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聽到楊戩突然開口說這個，蘇茜不可置信的愣在哪裏？
“我是被我父親收養的，這個事恐怕楊零並不知道。我有一個妹妹叫小羽，她和你一樣很有天賦，在畫畫方面天資很高。你應該知道一開始父親是給我安排了職位的，後來辭職和小羽有一部分的關係。我供她去法國讀書，每年，我回會去兩次法國，一次是她的生日，一次是聖誕節。我被父親收養的，但我妹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在她到法國的第二年，她視頻和我說，丹尼斯收了她這個學生，她很開心。後來，她畫畫的技巧的確在丹尼斯的指導下越來越好。直到某一天，我在電視上看到關於丹尼斯的個人畫展時，看到畫的右下角小羽畫的笑臉，才知道丹尼斯收她的原因。笑臉是她畫畫的習慣，每次畫完，她會在右下角畫個笑臉。到此時，我才直到，丹尼斯不過是在利用她。我並沒有告訴她，可後來她終究是知道了。某一天，她突然很沮喪的說，哥，老師騙我，松子也騙我。他們利用我。我恨他們。我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事。等我再次見到小羽的時候是法國的警察讓我去認屍，他們告訴我小羽是自殺。”
靜靜的聽着楊戩的話，蘇茜驚愣的說不出半個字。
老師會是這種人？
楊戩冷聲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我運用了所有的關係才查到，小羽自殺的那天，天台上除了她還有丹尼斯和松子。我一直派私家偵探在查小羽的死，直到三年前，我終於查到了她的死因。小羽不是自殺，而是知道了一些他們不可告人的祕密，被人從天台上推下去的。”
蘇茜震驚的看着楊戩，然後呢喃的問道：“所以老師被開除了法國國籍。而師母留在法國協助調查？”
她無法相信像老師這樣世界聞名的藝術家，居然會有這樣的經歷。
“老師真的是自殺嗎？”蘇茜低聲的問了句。
楊戩漠然的笑了笑：“就像小羽當年的死一樣，誰知道呢。”
這些事對蘇茜來說太過震撼，聽到楊戩說的，她竟不知道用什麼話回答他。
說完，楊戩把一張紙遞給蘇茜，淡漠的說道：“蕭澄的地址。”說完，轉身離開。
蘇茜手裏緊攥着那張紙，情緒更加的複雜了。
她已經無法辨別，楊戩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他一邊和柴歌合作，另一邊又幫過蕭澄。
“楊大哥，對不起。”朝着他的背影，蘇茜低聲的嘆了口氣。
正如楊戩說的，他終究是沒有傷害過她，反而是一次次的幫她。
地址是在醫院。
蘇茜匆匆的到了醫院，找到了楊戩給她的病房。
看到她，蕭澄微愣的笑道：“楊戩告訴你的？”
蘇茜看到他，原本提着的心驟然的墜地：“爲什麼你在醫院。”
“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
他並沒明說昨天他昏迷了，大概是楊戩把他送醫院的。
蘇茜想起沙發地上的紗布，朝着蕭澄緊張的奔過去，柔軟的手朝着他的胸口拉去。
蕭澄悶悶的笑道：“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麼奔放的樣子。”他的手輕輕的抓住了蘇茜，顯然是玩笑，他拽着她的手就是不願給她看胸口。
“我要看。”
“乖，回家看。”
看着蕭澄眉梢的笑意，蘇茜的眼眶紅了。
“蕭澄，爲什麼你每一次都是這樣，明明答應過我以後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和我分享的，可每一次，
不管什麼事我卻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蕭澄把她的手輕輕的放在脣邊，問了下，柔聲的說道：“茜茜，這是我的做事方式，三十多年，我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一時間改不了怎麼辦。我會爲了你改變，但你不能要求我馬上改掉。”
近乎是示弱，變相的道歉了，這種軟話對蘇茜來說最有用，就算還想說什麼，也被蕭澄堵住了。
她輕聲的嘆了口氣，然後低聲的說道：“今天我見到柴歌了，他拿了你手機和我通電話，我嚇壞了。他的聲音和你一模一樣。我以爲你出事了。”
蕭澄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淡淡的恩了聲。
“老師死了。”
“我知道。”
看着蕭澄完全無動於衷的樣子，蘇茜皺了皺眉繼續說道：“是你讓老師收我做學生的？”
沉默了片刻，蕭澄點了點頭：“我曾經在做任務的時候正好遇到他被黑道追殺，順手救過他。他一直想要還這個欠下的人情，後來就和我在小唐的地下賭場賭了一把，最後我贏了，他輸了。最後他答應我收了你這個學生。不過他似乎對你的幫助並不大。”
凝視着蕭澄，蘇茜低聲的說了句：“謝謝你。”
她心底是感動的，可終究不是外向的人。
聽到她說謝謝，蕭澄皺了皺眉：“我想要你行動上感謝我。”
蘇茜朝着他別了一眼，沉聲的開口說道：“澄，楊戩到底是幫你的還是幫柴歌的。”
蕭澄蹙了蹙眉：“暫時不知道，我還在查一些事，或許等查清楚了就知道了。”
看着蕭澄，蘇茜沒再多問。
蕭澄就掛了一天的水，到晚上就出院了。
第二天，蘇茜和蕭澄就回了B市。
蘇茜沒再回楊戩的公司上班。
回到B市，是於童到機場來接人的，他朝着蕭澄看了一眼，不鹹不淡的回了句：“我這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着活來。”
聽到於童的話，蘇茜愣了愣，詫異的朝着他看了一眼。
於童鮮少說這樣的話。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蕭澄身上。
把他送到別墅，於童就走了。
臨走前，他不在意的朝着蕭澄的傷口垂了一拳，冷冷的說道：“如果你還想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就不要折騰自己了，你折騰不起了。”
蕭澄笑着回了句：“恩，知道了。”
於童看了他一眼，突然說道：“路易讓我告訴你，柴歌回來了。”
蕭澄笑着回了句：“蘇茜和他在上海碰過面了。”
於童微愣，卻沒再多說什麼，低聲的說了句：“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完就走了。
.....
回屋，蘇茜正在忙碌的做晚飯。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蕭澄從未有過的滿足，脣角捲起淡淡的淺笑。
“一會兒零送誠誠回來，你要不要躲躲。”蘇茜邊忙碌着邊問道。
“不用，她早晚會知道的。讓她早點知道也好。”蕭澄翻着報紙，低聲的回了句，目光落在社會版最大篇幅的新聞上。
房產大亨柴歌收購澄天，像B市所有人宣佈，覺得會讓澄天做良心產品。
看到蕭澄的目光，蘇茜朝着報紙看了眼，低聲的問道：“你和柴歌之間真的有這麼大的仇恨嗎？”
蕭澄合上報紙，淡淡的笑道：“我和他都是路易的學生。他是路易收養的孩子，他比我們任何一個人跟着路易的時間都長。他很聰明，做任何事都很有天賦。路易總共有六個學生，三個英國人，三個中國人。他們都很出色，任務從來不會失手。我們都是受僱於路易。但後來，柴歌開始接私活，最後的一次任務是他自己接的，很危險。我和唐小蔥沒有參加。那次任務其實完成的很完美，但柴歌爲了得到更大的榮譽，親手把其他三個同伴殺了。”
他說的很簡單，一切事從蕭澄嘴裏說出來都可以表的輕描淡寫。
“那後來柴歌爲什麼會入獄。”
蕭澄嘲諷的笑了笑：“那是因爲路易不想他越走越錯，設計了一個局。”
關於後面的事，蕭澄並未多說。
蘇茜靜靜的聽着，沒再多問。
“茜茜.....我把你兒子送回來了。”楊零抱着誠誠已經進屋了。
誠誠看到蘇茜已經開心的迎了上去，緊抱着蘇茜，磨蹭着小臉。
楊零看到蕭澄的時候顯然很震驚，指着蕭澄半天都沒說話。
許久，她突然開口說了句：“你沒死？”
蕭澄大方的點了點頭。
原本是個好事，楊零的臉色卻難看極了，沉默了片刻，她突然低聲的問道：“唐小蔥呢？”
“自然，他也沒死。我已經叫了他一起過來。”
那一刻，楊零的臉色難看而憤怒。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人玩弄的大傻瓜，爲他傷心痛苦了這麼久，結果，所有的事都不過是一場騙局。
她朝着蕭澄狠狠的瞪了一眼，轉身憤怒的離開。
門口遇到了唐小蔥。
唐小蔥和她面對面站着，相視看着對方，都能從對面
眼睛裏看到自己。
楊零一步步的朝着唐小蔥走去，走到他面前，揚手就一巴掌：“唐小蔥，你是不是當所有人都是傻子，被你耍的團團轉。在我真心對你的時候，突然來一個私生子和前任。在我爲你的死痛苦而生不如死的時候，結果你告訴我，所有的事都是一場騙局。你讓我覺得楊零真可笑，就是一個被人耍的團團轉的笑話。”
楊零如何能不恨。
爲了他，她一再的和父親鬧翻了。
爲了他，她已經不記得與多少夜輾轉難眠了。
爲了他，她自責，她恨自己在他來B市的那次沒有好好的聽他把話說完。
“零，你聽我說，當時我是迫不得已。”知道楊零的脾氣，他知道解釋沒用，可還是得解釋，不解釋更沒用。
楊零突然笑了，嘲諷的看着他：“是啊，你有那麼多的迫不得已。你突然迸出來一個孩子是迫不得已，你莫名其妙的死了也是迫不得已。不好意思，我現在迫不得已已經不愛你了，請你讓開，好狗不擋道。”
她的語氣涼薄而冰冷。
蘇茜和蕭澄相視看了眼，默契的進屋。
誠誠站在門口看到他們都進屋了，也跟着進屋。
他看着蕭澄的背影，目光更加的複雜起來了。
這個人真的是他父親，可是爲什麼他那麼不習慣呢.....
感覺到身後誠誠的腳步遠了，蕭澄轉身看了他一眼：“覺得我不真實？”
誠誠小盆友看了他一眼，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我不希望我的爸爸那麼聰明，我想什麼他都知道。以後萬一我想要逃學的時候被他看穿了怎麼辦。”
他說話的口氣像極了大人。
自從他跟着路易訓練了一段時間，他的行事作風像極了路易，尤其是說話，哪裏還有小孩子的影子，儼然是一個小大人。
“這樣嗎？那我以後儘量當不知道。”蕭澄蹲下身子一本正經的和他說道。
誠誠打量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抱着雙臂回了句：“恩，我會考慮一下。”
聽着兩人的對話，蘇茜突然噗嗤的笑了出來。
這像是一對父子嗎？
門外
楊零和唐小蔥說完轉身就走。
唐小蔥哪裏還讓她走：“零，你聽我說，那個孩子不是我的，那個女人雖然之前是我女朋友，但那孩子千真萬確不是我的。”他心底是知道的，因爲楊零在意他，所以會在意他有前任會在意他有個孩子。
楊零甩開他的手冷哼道：“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滾！”
推開唐小蔥，轉身就走。
“楊零，我並不是不告訴你，那天我來找你，我告訴你我會離開一段時間，那天我們因爲那個孩子和那個女人的事再次吵了起來。”唐小蔥豁出去了，死抱着楊零怎麼都不鬆手。
此時誠誠在屋裏，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蘇茜在廚房做飯。
誠誠和蕭澄抱着雙臂，翹着二郎腿默契的看戲。
然後誠誠朝着蕭澄說道：“蕭叔叔，你最缺的就是唐叔叔那種不要臉的精神，否則我想媽媽一定會更愛你。”
聽到誠誠這麼說，蕭澄挑了挑眉：“幾個月不見，你越來越像路易了。”
誠誠別了他一眼，很認真的說道：“我會告訴媽媽，你說她給你帶了綠帽子，說我像路易。”
蕭澄：“......”
蕭澄突然覺得，誠誠是不是被楊零帶壞了。
雖說以前不愛說話，可也是個很可人的孩子。
可現在，他怎麼覺得就不對了呢......
“看着唐叔叔學着點。”
此時蘇茜端着剛燒好的菜出來，詫異的看着兩人一致的動作，低聲的問道：“你們說什麼說的那麼開心。”
沒等蕭澄開口，誠誠小盆友很淡定的回了句：“在討論我長的像誰的問題。”
蘇茜微愣，差役的朝着蕭澄看去，一本正經的說道：“自然是像我，兒子隨媽媽。”
“可蕭叔叔說我像路易。”
蕭澄：“......”
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兒子黑了。
別墅內一片的和諧，可別墅外還在角逐。
楊零要走，唐小蔥拿出死不要臉的精神緊抱着她。
最後，結局自然很圓滿。
兩人牽着手進屋了。
一頓飯，就是唐小蔥在拼命的獻殷勤，一個勁的給楊零夾菜。
蘇茜抿脣笑着。
等吃完，自然是輪到唐小蔥做收碗、洗碗的差事。
楊零和蘇茜坐在沙發上，蕭澄和誠誠依舊是默契的翹着二郎腿，動作一致而和諧。
楊零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然後悶悶的笑道：“說他們不是父子還真沒人信。”
看着楊零，蘇茜幾次欲言又止。
楊零已經發現了她似乎想要說什麼，挑眉問道：“想問什麼？”
蘇茜猶豫了下，然後低聲的問道：“楊戩告訴我，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
聽到蘇茜的話，楊零愣住了，轉頭疑惑的看向蘇茜：“什麼意思。”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