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車上，朱子彬便發現了知曉的不對勁。
知曉如同遭到雷擊，面部毫無人色。
“你怎麼了？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要陪你去河邊走走。”朱子彬關切地問。
知曉搖頭，“別帶我去，我會投河。”
“你媽媽不是已經手術成功了嗎？靜養幾天就好了，我們明天再來陪她。不要太難過。”朱子彬騰出一隻手握了一下知曉的手，冷如冰霜。
“我傷心的不是這個。”知曉低着頭。
回到家裏，知曉依然不吭聲。才一個白天，煩惱就讓一個容光煥發的如果玫瑰一樣漂亮的女子在晚上卻即將凋謝。
“想不想出去吃飯？”朱子彬心疼地問他。
知曉搖頭，徑自爬到了牀上。
朱子彬也躺在她在旁邊，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背。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他發現她早已哭得崩潰。
“我知道你母女情深。”他想試着勸慰。
“我不是媽親生的。”知曉顫抖地說完，撲到朱子彬的懷裏號啕大哭。
朱子彬緊緊摟着她入懷。
“我看見姑媽，她竟然和我長得八分相像，沒想到她居然纔是我的親媽。”她說。
“你怎麼發現的。”
“我後來上去找鑰匙，聽見她與我爸爸的對話。真沒想到，我居然是她生的，從小我媽就說她不是好人。”知曉絕望至極。
“她一定很愛你。”
“不，她居然在我媽生命垂危之際要她公佈這個祕密。太自私了，我恨她。”
朱子彬長長地出了口氣，這世道真的是寧人無語。
“不要恨她，她生了你。”
“可是我寧可不是，我寧可是媽媽在路上撿來的，也不是她生的，她十幾歲就做人情婦，太丟臉。”知曉對她沒有半點好感。
“很多事實也許我們並不瞭解，你對她有太大的成見。”朱子彬說。
知曉卻又委屈地哭起來。
“好了，好了，別難過了，明天還得有力氣去照顧你媽媽呢。”朱子彬
摟着她，輕輕地拍着，像拍一個孩子。
“他們都騙我，騙了我二十多年。”知曉絕望地叫。
“是的，他們不對，他們太愛你，怕你知道受不了。”朱子彬安慰。
“他們可以繼續騙我，不要讓我知道。”
“你也要理解一個做母親的心，與孩子分離二十年，她也會想念。”朱子彬繼續寬慰。
“不，不，我恨她，丟下我不管，我不會認她。”知曉尖叫。
“好了，好了，我們不認她，你好好休息，好嗎？”朱子彬哄她。
知曉卻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腫如核桃。發泄了一夜，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爸爸一大早打電話過來說媽媽已經醒來，想見她。朱子彬便帶着她趕到醫院。
“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怕媽媽離開你呀？”媽媽見她，開着玩笑。
“媽媽你好了，總算好了。”知曉撲過去，把臉靠在媽媽的肩膀上。
“媽媽對不起你，你都知道了，會不會怪我，生我的氣，媽媽最怕你生氣，到時候不要我了，我一個老太太說話的人都沒有。”媽媽輕聲說着，不敢笑，也不敢生氣。
“不會啦！我是怕你不會要我了，到時候沒人再疼我。”
爸爸也走到面前來，“疼你愛你的又多了，不會少。”
話說着，明珠和姑媽也進來了，手裏提了大包小大包的水果。
姑媽不敢看知曉，心裏擔心得要命，怕這個女兒會當面嘲笑她，不給她面子，挖苦她，大家便結束這個話題，只有明珠什麼也不知情。
“媽你什麼時候出院呢？”明珠剝開一隻香蕉，遞給媽媽。
媽媽接過來卻遞給了知曉，“我現在不能吃水果。”
“大概要等一個星期吧，傷口癒合了才能下牀。我們已經請了護工，你們都不需要過來整夜的陪。白天過來說說話就行了。”爸爸說。
姑媽顯得異常的憔悴，彷彿她纔是剛做完手術大病未愈的病人。
她坐在一旁，靜靜地看着他們，不時用眼角的餘光
偷偷地瞄知曉，知曉躲開了，故意不在她面前出現。
爲了緩和氣勢，明珠給大家講了一個早上看到的新聞，“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膽子太大了，我們市十一中一個高二的女孩子竟然在宿舍裏生下一個男嬰，爲了不讓同學知道，竟活活掐死了丟在衛生裏的垃圾桶裏，自己卻因爲大失血暈倒。”
媽媽立刻皺着眉頭：“你怎麼講這種事情，太殘忍，太噁心。”
大家都不發言，知曉也是年輕生子，也不敢出場，倒是姑媽，突然情緒失控，奔跑出去。
朱子彬立刻跑出來跟上，怕出什麼意外。
“姑媽！”朱子彬在走廊上叫了她一聲。
“子彬，你能否叫我一聲媽。”姑媽哀求。
“我，如果知曉願意，我自然也不用多說。希望你不要多想，我陪你回病房吧。”朱子彬說。
“年輕時不懂事，犯了下大錯，現在老了才知道自己要承擔太多的後果，我真是太后悔了。”
“誰在年輕的時候都有過去，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還拿過去來責罵現在的自己，也已經晚了。”
朱子彬陪姑媽回到病房。
知曉擡頭一望着她那張與自己幾乎一樣的臉，眼圈便又紅了。
“知曉呀！”姑媽看見她，欲言又止。
媽媽和爸爸立刻用眼神阻止了她。
“我真羨慕你們一家四口，現在又找到好婿，有了好外孫，一家人其樂融融，我卻只是一個孤家寡人，老了也得無依無靠。”姑媽說也一番言不由衷的話。
爸媽立刻搖頭。
明珠又不識實務地說：“姑媽你不是養了條貴族狗嗎？它也陪伴了你許多年，你不是一直把它當兒子嗎？”
“唉！年輕的時候，路一定要走好。”姑媽自言自語。
“狗怎麼能與孩子相比呢！”爸爸盯了明珠一眼。
“當年叫你嫁人，你又不肯，現在卻報怨起自己過得不幸福了。”爸爸又盯了自己妹妹一眼，他們的姑媽臉上便白一陣又紅一陣，紅了一會兒又蒼白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