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立刻依着記憶裏的人面紋視線的方向看過去，不對，這是雷子他們來的方向。他們有點失望，難道還是錯了？

小六摸着倒下的石塊，他沒有教授那麼淵博的知識，也沒有盜墓賊的尋龍勘穴密技，但他有願爲還原歷史真相而獻身的精神。五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淹沒了太多的燦爛文明，作爲一箇中國人他有責任從盜墓賊的手中搶救出歷史的碎片。現在他們所面臨的不只是生死，還有探尋失落的文明的責任。

“再讓我看看星圖。”小六將星圖和人面紋對比着，星圖也許不甚準確，小六再在另一頁紙上重新畫好，這次他將倒下的石塊也畫在星圖上。他靜下心來一遍又一遍地琢磨，然後將人面紋試着畫在星圖上。

剛剛好每一顆星都能穿插在人面紋上，而倒下的石塊剛好是那微微歪着的嘴，正如世界名畫《蒙娜麗莎》，同樣的神祕莫測。可以說正是石塊的倒下讓整個人面紋呈現出不一樣的氛圍，讓所見之人感受到的也不止是心靈的震撼。

“你們說這幾千年前的人是怎麼想的，他爲什麼就要笑得這麼陰險呢？”雷子沒好氣地說。

小六幾人都是深有同感，只是此時沒時間去探討。

星圖上的人面紋雙眼看着的方向是一處嶙峋的石壁，小六臉上勝利者的微笑凝固了。

“還是錯了嗎？”小顧失望地說。

小六沒有放棄，他還在琢磨。人面紋詭異雙眼盯着的石壁和周圍比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沒有人面紋的指引，他們也不會特別關注那面石壁。小六拿着槍，走上前去逐一敲打起來，他相信這裏肯定有出口。只是他沒想到此時另外三人看他，就像看着一個可憐的傻瓜被人騙了以後還不死心地在找理由相信沒有被人騙。

只能說這片石壁太容易讓人絕望。他們坐在原地決定休息一會兒。

“快來，我找到了！”小六大喊着，他終於在石壁上發現了異常，在槍托敲擊下大片的碎屑掉落，這裏不是岩石，儘管無論是色澤還是紋路看着都和岩石很相似，但在槍托敲擊下，能明顯察覺出異樣。這是一種黏土，還摻雜了其他物質，經過上千年的時間後已與周圍的岩石混爲一體。

時間過去半小時，四人輪流清理，已經能看出大體的原貌，這裏是天然形成的裂縫，用來封堵的黏土中還有竹片，可以想見，當時古人是事先用竹片編織了框架後，纔在上面用黏土覆蓋，最後又在外面用黏土做出岩石僞裝，難怪人面紋笑得那麼陰險！

藉助那根石條，裂縫終於大致清理出來，能看出是條向上的通道，地面上還有簡陋的石階。

雷子興奮地說：“看來這裏就是出口了！”

三十七、勘破詭譎小六沒有回答，他知道這裏說什麼也不可能是出口，於邏輯不合，不過他不想太快讓雷子失望，也就沒有說出來。

“我們撿些竹片用來做火把，也好省點手電電量。”小顧也看出這裏很可能不是出口，但對未知的渴望已經戰勝了對死亡的恐懼，她只想知道父親最終未能踏足的古國會是什麼樣子。

用來封藏裂縫的竹片已近炭化，但用來做火把還是可以滿足要求的，只是一想到這些物品都是有上千年曆史的文物，小六多少還是有些心疼，可在權衡後他以沉默代表了同意。

終於踏上石階，四人多少會有莫名的激動，困在地下少說也有近一天時間，如果不是從敵特身上搜出的零食，加上山洞中有泉水，他們幾人就算能活下來也會疲憊不堪。小六每次想起有句諺語叫粒米度三關，總會沒來由地唏噓不已。

雷子當仁不讓地走在前面，槍已經檢查過，他還剩一夾子彈，只能祈禱不要遇到大傢伙纔好。他和方偉是隱約見過黑暗中那個大的生物的，至今還能回想起當時的恐懼，心知就憑着手中的槍只怕也傷不到對方。真不知這世上還有多少生物是常人所不知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也不要再走近那東西一百米以內。

殘竹片做了六個火把，雷子和方偉一人舉着一把，一前一後將小六和小顧夾在中間。裂縫通道寬約一百五十釐米，夠兩人並行，但出於安全考慮，大家還是決定單人縱向列隊進入，如果有何不測也方便往後撤。

雷子現在最喜歡走的就是往上的路，在地下待久了有種被深埋的感覺。自打走進這通道，他感覺自己的腳步也輕快許多，加上又有人工開鑿的痕跡，路比較好走，讓他差點想要唱支山歌給黨聽。

“小六，你說這個出口會通到哪裏，會不會我們鑽出去時把他們也嚇一跳？”雷子興奮地問道。

小六緊跟在雷子身後，低聲嗯了一下。通道兩旁人工痕跡並不明顯，看來主要還是依循天然形成的裂縫，只是把地面加工成石階狀。古人爲何要花費如此巨大的人力建造這地下的一切？那片神祕的發光土堆是什麼？

小六也曾試圖用背心裝着發光土，但奇怪的是裝好后土又不發光了，這個謎團看來一時半會兒是無法研究明白的了。當年偶然發現那片區域的古人應該是把那裏當成神蹟來看的，這點小六深信，別說幾千年前，就是小六第一眼看到時也被深深震撼。如果有時間他一定會將每個土堆挖開來，他相信土堆之下或許就有謎團的答案，而現在他只想找到失落的古國，再就是將四人帶出去。

雷子看小六沒多搭理他，回頭正好看到小六若有所思的表情，還以爲他在琢磨問題，也就沒再說話，專注地領路。

走了有十幾分鍾後，雷子發現這上坡路越走越輕鬆，還會有收不住腳的感覺，還以爲老美的零食有提神的作用，也沒太在意。

小六這時也察覺到了，只是一路過來他也在細心觀察，卻也沒看出有何異常，他暗想會不會是自己猜錯了，因爲他們一直在往上走，站着不動時還能感覺到微弱的風迎面吹來。

小六預估星圖的位置最少也深入地下近千米，而這個通道也不是特別陡峭，興許他們得走上幾里路才能到達地面。想到此處，小六安心地走起來，反正也不費力。

“你說這古人都怎麼想的，幹嗎在地下費這麼大的力弄那些東西？”雷子已經沒有剛開始的勁兒，一成不變的通道，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一般來說古代的宏偉建築都是有特殊的意義或用途的，比如長城是用來禦敵，而埃及的金字塔是他們國王的陵墓，在更久遠的古代，最重要的則是祭祀，比如英國的巨石陣。”小六順口說着，將他所知道的侃侃道來。

“其實這裏也算不上太過宏偉，你們看現在這裏就沒有石階，其實也就是利用了天然形成的裂縫，最多就是星圖能給人震撼，我想這兒當時應該也就幾千人左右。”方偉走在後面，反正也無聊，便也說說自己的想法。

“呵呵，方哥你是不熟悉古代常識，如果這裏真是我們猜想的縛婁古國，這幾千人只怕就是他們除了軍隊外全部的勞動力。前秦時期大多數國家的國力非常有限，尤其是縛婁這類小國。秦滅六國後，修長城時徵召全國的勞動力也才七十萬。縛婁只是一個很小的國家，又經過長途跋涉纔來到這裏，還能有餘力完成這樣的壯舉已經十分難得了。”小顧對此非常推崇，要知道當時只有石斧、石錛這類工具，很難想象古人得有多麼大的毅力，還得克服地下的黑暗才能完成這麼龐大的工程。

方偉仔細想想小顧所說的，認真地點點頭。

“你們有沒有覺得有一點異常？”小六突然開口問道。

“什麼？”三人同時問道。

“這裏太乾淨了。”小六也是聽到小顧所說後，纔想起當年的古人如果在此勞作，總該要有照明物，如果是那樣總應該會留下痕跡纔對。

“是啊！我說怎麼總覺得不對。”雷子在前面停下來。

“其實我早就想過了，如果下面是祭祀的重要場地，你們想這裏還會留下一地狼藉嗎？”小顧不以爲然地說，別說通道里，就是星圖附近也只發現有限的工具殘留，說明當時的人們很注重祭祀場地的整潔，通道應該是在完工後清理過，所以他們纔會感到乾淨。

“嘿嘿，還是顧同志觀察仔細。”雷子的話鋒轉得很快，立刻就認同了小顧所說的。

“嗯，有道理。”小六並不覺得自己的大驚小怪有錯，教授常說三人行必有我師，還是很有道理的，有疑問就應提出來，解答後就不會因疑問壓在心上而心緒難安。

“其實我還有疑惑，你們覺不覺得這個通道很有問題？”小六剛說完，雷子手中的火把就一下滅了，彷彿是配合着氣氛，讓人心中一緊。

沒有人回答，如果不是方偉手中的火把還有餘光，恐怕又會是場恐慌。人在受到接二連三的刺激後，神經是會變得敏感的。

“我說你能不能別疑神疑鬼的？”雷子第一次責怪小六，在他看來通道沒什麼奇怪，只要走下去肯定能找到出口。

小六臉面很薄，雖然經歷過生死，但本性依然，此時的他滿臉通紅，低着頭。小顧就在他身後，藉着後面投來的光，她看出小六心裏很不好受，想安慰可又找不出話。

“好啦，我們還是快點走吧。”小顧適時說道，她擔心火把很快就會用完，手電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這在地下洞穴裏會比沒有食物更爲危險。

雷子點上新的火把，看小六還低着頭，什麼也沒說，只是很爺們兒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六沒有表示，還是低着頭跟着走。

“快看，那是什麼？”

雷子突然喊起來，聲音裏帶着興奮。

前方上百米的地方有淡淡的白色光芒，看起來和日光很接近。雷子如果不是考慮安全問題，早就放開大步跑過去了。此時他只想着終於能走出這該死的地下洞穴了。

小六也很吃驚，難道說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其實他又何嘗希望自己猜對。四人這時明顯加快腳步，對生的渴望無人能免。雷子走在最前面，呼吸聲也重了些許，不是勞累，而是因爲他太痛恨這黑暗了。

上百米的路，走起來很輕鬆，雷子感覺沒多久就衝到了這白光面前。但他卻定住了，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如從山頂墜落谷底那般失落，卻又抑制不住地感到震驚。

小六撞進白光中，還沒來得及細看，就撞在雷子身上。等他定眼看時，並不比雷子有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