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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絲 - 第11章 蝴蝶字體大小: A+
     

    易平安在報社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報社因爲競爭激烈,記者們總是去找一些小道消息、八卦新聞、奇聞趣事,那種有思想、有深度的文章早就不見了,而易平安又不肯天天寫這種爛花邊小事,於是,主任的臉色漸漸像鍋底,看到她的時候,都像是望着一個眼中釘。

    她卻渾然不覺,總以爲自己能一鳴驚人,如果能把鬼吧的祕密和那些兇殺案給聯繫在一起,那麼這個報道一定會引起很多人注意,她沉醉在自己的構思中,雖然自己也遇到了一些怪事,但她的大條神經是永遠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的,她的眼裏只有工作、工作、再工作。

    但工作總要看老闆臉色的,易平安今天很不走運,她選擇加班,而且偏偏選擇在主任和祕書也要加班的日子裏。

    易平安返回辦公室準備加班的時候,看到主任正含情脈脈地握着祕書的小手,做撫摸狀,看到她進來,眼裏都可以冒出鮮血,而祕書卻只好站起來打圓場說:“平安啊!我們在玩筆仙,你要不要參加?”

    易平安眼睛一眯,什麼筆仙,原來現在流行把**叫做玩筆仙,她搖搖頭,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準備走,她還沒有傻到願意做電燈泡的地步。

    就在她要坐電梯離開的時候,又發生了一件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那個破電梯遲遲纔到,易平安等得有點心煩,電梯門緩緩打開,她眼前一黑,滿滿一電梯黑色的東西,鋪天蓋地地朝自己涌來,她往後一退跌倒在地,那東西就全倒在自己身上。

    她用力掙扎,卻發現自己是被一電梯頭髮給衝得往後倒,她頭皮發麻,但壯着膽用力地罵道:“誰在電梯裏塞了這麼多頭髮?”

    她忽然感覺不對勁,下手軟軟的,她摸起來一看,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這不是斷髮,這些頭髮全都連着頭皮。

    她拼命地用腳踢,踢到一個硬物,定眼看到,是一個人頭,一個漂亮女子的人頭,那人頭忽然睜開眼,眨了一下,易平安沒有昏倒,她看出來,那個人頭就是上次電腦視頻短片裏,用頭髮自殺的女子,那笑容如此的詭異,那女子的頭髮還在生長,直觸到平安的脖子,那上面有紅線掛着的護身符,那頭髮如被火燒的蛇,退了回去,這才讓易平安尖叫一聲,朝辦公室狂奔去。

    而辦公室裏的兩個人臉色蒼白、面無表情,如殭屍一般死死地盯着易平安,易平安嚇得手腳發麻,卻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就往那兩個像中邪一樣的人身上丟了過去。

    譁,主任的額頭被打出一個大包,水濺了小祕書一身,兩個人這才反應過來,看着易平安終於爆發了。

    “我們不過是站在這裏看你對着一個空電梯大呼小叫,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你爲什麼要用杯子丟我們?”那小祕書差點要哭出來。

    易平安一轉身,果然電梯裏什麼也沒有,根本沒有什麼頭髮和人頭,剛剛難道是自己的幻覺?她已經顧不上害怕了,身邊這兩個人好像要吃掉自己。

    主任氣得臉色發青,因爲自己和小情人約會是個祕密不能聲張,而頭上的包實在是太痛了,他只反覆地說一句話:“易平安,你,你,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易平安小心地問:“後天來?”

    “後天不要來,大後天也不要來,我永遠都不要看到你了!”主任用上了獅子吼,看來是氣極了。

    易平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失業了,被炒了,她默默地收拾一下東西,轉身離開,身影落寞,這個時候如果再遇到什麼怪事,估計她也不會尖叫也不會害怕,而是捉住那個視頻女鬼,暴打出氣,她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業了。

    易平安經過了一個不眠夜,起來後發現自己沒有地方可去,她已經是個工作狂了,沒有地方可去讓她心慌,這個城市裏好像除了蘇怡、鍾原和那個臭和尚,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人了,她決定去鬼吧找這些朋友玩。剛走到鬼吧門口,就看到蘇怡和鍾原在大門口貼要招聘服務員的大字報。

    蘇怡在鍾原的威脅下,終於還是決定招人,而紙還沒有貼平,就聽到後面有人說:“你看我可不可以來應聘!”

    蘇怡轉身一看,看到了頂着大大的熊貓眼的易平安。

    “開什麼玩笑,易大記者,你會看中這個工作?”蘇怡不相信。

    易平安堅定地說:“我已經失業了,晃來晃去的太無聊,好吧,我不要你的工錢,先讓我做幾天,我這個人閒不得,一閒就渾身散架子,等我找到新工作了再說。”

    其實易平安的心裏還有一個祕密,就是她的一切倒黴經歷都是從鬼吧裏開始的,雖然她已經不再做記者,可是,鬼吧這個題材她已經跟了這麼久,她實在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進入鬼吧當服務員,是弄清所有怪事最好的方法,但她卻沒有聽過一句話:好奇心害死貓,其實好奇心害死的又何止是貓!

    鍾原在一邊多嘴:“不是吧!最近我們鬼吧裏全是不要錢的服務生,那個和尚再加這個記者,蘇財主,你真是萬惡的封建主的典型,全都不要錢。”

    平安心頭一跳,雖然已經猜到了明朗也是在這裏做服務生,可是,等確定下來,還是很竊喜,她願意承認是爲了工作,可不想承認有一半的原因也爲了這個臭和尚,如果明朗知道的話,一定會得意到天上去的。

    蘇怡一聽易平安說不要錢,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立馬把招人的紙給扯下來,丟到垃圾桶裏,高興地拍着易平安的肩說:“沒有關係,工作你慢慢找,這裏管吃管喝,不會讓你爲難的。”

    鍾原在一邊看着蘇怡那副財主樣,不由得爲易平安和自己不平起來,給這種人打下手,真是可憐。

    不一會兒明朗也來了,他在鬼吧裏看到忙裏忙外的易平安大吃一驚,然後說:“怎麼了,大記者,你這麼敬業難道也失業了?”

    易平安一臉不高興地不理他,只是賣力地擦桌子,好像可以從桌子上擦出一塊金子來。

    明朗看到易平安心情不好,向鍾原打聽,才知道易平安真的失業了。明朗忽然定定地看着鍾原,好半天不說話。

    他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平安的肩,說道:“失業好,不失業哪裏有時間談戀愛?”

    平安大窘,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低頭道:“談什麼戀愛?哪裏有戀愛?和鬼去談啊!”可是一雙眼卻看着明朗的腳尖,明朗穿着拖鞋,那修長的腳趾真是好看。

    明朗看着平安低頭時露出的玉頸,頭髮往後梳着,露出的一雙耳朵因爲明朗的一句話而微紅着,上面綴着一對珍珠耳環,分外顯眼。

    明朗不知道爲什麼,就不能接着打趣下去,一種熟悉又久違的感覺涌上心頭,一時間居然會有伸手去摸摸她那個小巧精緻的耳環的衝動,只是一個分神,他又恢復了正常。

    愛情,他的愛情已經死了,想要重生確實不易。

    鍾原摸摸臉,然後說:“你爲什麼這樣看着我?難道你是同性戀嗎?我會害羞的。”

    “哇,我就算是和尚,也不至於品位這麼變態,就是同性戀,也不會看上你,不過我只是奇怪幾天不見而已,你爲什麼會臉色如此之差,你是不是每晚都不睡覺啊!”

    明朗心裏是實實在在地感覺到驚訝,因爲鍾原的印堂那裏一團黑霧,看不真切,而且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累,他不知道鍾原到底晚上在做什麼,難道鍾原也遇到不乾淨的東西了?

    鍾原卻甩手對着明朗說:“什麼啊!我都不知道睡得有多香,臉色哪裏差?我身體不知道有多好!”

    其實鍾原晚上並沒有睡好,他只要一睡覺就會聞到那淡淡的花香,似乎總在半睡半醒中糾纏着他的心,但這樣的事情怎麼可以和外人說,別人會說他神經病,居然對一盆花產生了戀人一樣的感情。

    蘇怡因爲多了一個能幹的幫手,一晚上坐在吧檯里正正經經地擺起了老闆的架子,也不用跑前跑後地倒酒收錢,有多餘的時間瞎想,想來想去,就想到很久沒有看到那個叫喬致軒的傢伙,他跑哪裏去了?他上次給自己打電話有什麼別的意思?難道要一個女人主動打電話給他嗎?

    蘇怡的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全是這些東西,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被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男人給吸引住,那個男人好像總在她最不順心的時候出現,又能給她帶來很多溫暖,現在她生意好了,日子也過得不錯,這樣的男人難道要像天使一樣地消失了嗎?

    神啊!難道喬致軒就是上帝派來拯救蘇怡在苦難中的天使,而不屬於富貴的蘇怡嗎?

    她低着頭,拿着一杯酒,然後在那裏像陳勝吳廣般地自語道:“苟福貴,勿相忘。”

    一個聲音傳來:“你又想不忘記什麼呢?”

    那聲音如此熟悉,又充滿了磁性,蘇怡驚喜地一擡頭,果然看到了黑暗的角落裏坐着的喬致軒,已經對自己舉起了杯,而且不輕不重地問了這一句。

    蘇怡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卻沒有發現鍾原正黑着臉站在自己後面,鍾原看到喬致軒的第一印象就是,那個人像一團影子,給人的感覺就是不舒服。

    或者是因爲對蘇怡的關心讓鍾原有這樣的反感,但他確實不希望蘇怡和這樣的男人走得太近,直覺告訴他,蘇怡對面的男人很危險。

    但蘇怡卻不這樣想,她正沉醉在重見喬致軒的喜悅中。喬致軒第一次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式,他居然想請她出去走走。

    蘇怡立馬從吧檯裏站起來,也不管不顧一屋子生意,也聽不到鍾原在後面叫嚷着:“你走了誰收錢,我會貪污的。”可是蘇怡卻破荒天的不顧這些威脅,就那樣一心一意地跟喬致軒出去了。

    易平安在邊上看着這一對消失在了門口,很爲鍾原打抱不平:“那男的長得好像也不怎麼樣,怎麼,你這個表情,難道是吃醋了?”

    鍾原一肚子酸氣站在吧檯裏,一口氣喝掉一杯酒,然後說:“我怎麼會吃那個男人婆的醋,我是怕她傻乎乎的,被人拐走,害我要登尋人啓事。”

    易平安洞悉一切似的拍拍鍾原的肩,安慰道:“說不定蘇怡這次找了一個大款,你們很快就可以開連鎖店了。”

    “屁大款,一定是個開拖拉機的。”

    “你越說越吃醋了,不如跟蹤一下他們。”

    “跟蹤……”

    鍾原自蘇怡和那個男人一起離開了酒吧後就開始心神不寧,對自己反覆地說,跟蹤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如果那個男人是個壞人,蘇怡說不定有危險。

    易平安看他那副心神不寧的樣子,直接往酒吧門口的那條小路一指:“那兩個人去那邊了,上面是墳場,如果你再不去,蘇怡被姦殺了都沒有人知道,這裏的生意有我照顧就行了。”

    “你一個人看得過來?”鍾原感激地看了一眼易平安。

    易平安對着另一個熱鬧的人羣裏一指,那個包頭巾的明朗正在那裏和一大堆時尚女人正在哈哈大笑,一點和尚的樣子都沒有。

    “實在忙不過來,我會找那個臭和尚幫忙的,現在也沒有事了,你去看看吧!”

    鍾原一聽這話,立馬就兔子一樣地跑出去了,他的心裏實在是在這一剎才知道有多在乎蘇怡,哪怕蘇怡不理他也沒有關係,只要知道她安全就好。

    而蘇怡這會兒卻正坐在軟軟的草地上,和喬致軒一起看着星星。

    天空的星星很亮,不知道是心情特別好,還是天公很做美,一切看起來都很浪漫,蘇怡爲這種浪漫的時刻捂嘴偷笑,但喬致軒一開口就擾亂了她的美夢。

    “你知道嗎,這一片草地其實是墳地。”

    哇,哪裏有人跑到墳地裏來浪漫的,蘇怡心裏一驚,但看着喬致軒的表情,很淡然也沒有惡意,她的心放了下來,雖然說是墳地,但是這麼好的環境也沒有什麼關係吧!

    蘇怡安慰着自己,卻聽到喬致軒說:“這是我最喜歡來的地方,每次很寂寞的時候,我都會來這裏,其實身處這種地方,會把很多心情都看淡,什麼名啊利啊,快樂啊悲傷啊,都微不足道,與人永恆的結局相比,一切的情感都是過眼雲煙。”

    “但喜歡來墳場,你不怕嗎?”蘇怡問。

    “有什麼好怕的,如果你的心裏沒有鬼,那麼到哪裏都沒有鬼,如果你的心中有鬼,那麼,哪怕在寺院裏也是有鬼的。”

    蘇怡看着他,心裏忽然輕鬆了,本來想把這幾天遇到的怪事對喬致軒說說,但聽他這麼一說,反而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

    喬致軒笑了一下,孩子氣地說:“我有東西給你看。”

    “什麼?”蘇怡睜大眼睛,回答她的是喬致軒的笑容。喬致軒正在點一支菸,打火機的火苗照得他的笑臉陰晴不定。

    “那裏。”喬致軒指着一個方向。蘇怡看過去,還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聽到遠處風吹過樹林的輕響。

    “什麼都沒有啊。送我回去吧,這裏有點冷。”蘇怡真是沒有什麼興致。

    “很快就能看到了。”喬致軒從後備箱裏拿出一瓶什麼東西,走了兩步,蹲下來倒到地上。空氣中馬上充滿了濃烈的酒味。

    這是幹什麼啊……蘇怡越來越覺得詭異了。他不會真的想幹什麼吧?蘇怡頭腦一下子變得空前清醒,說到底,和喬致軒還幾乎是陌生人啊。蘇怡摸到手機,偷偷按了“110”三個數字,手指都放在通話鍵上了,突然想起根本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報警也沒有用。她透過車窗看見車鑰匙還在,才鬆了一口氣。正想打開門跳上車去,喬致軒卻突然轉過頭來。

    “好了。”喬致軒笑笑,露出一口白牙。

    “什麼……什麼好了?”蘇怡慢慢向車門移動,手指始終放在手機的通話鍵上。

    喬致軒打開打火機,輕輕撥弄了一下,一朵黃色的火焰騰空而起。他一揚手,火焰化成一道拋物線,落在地上,一條火線飛快地蔓延開來。

    “啊……!”蘇怡輕呼了一聲。

    地上的火線縱橫交錯地蔓延開來。剛開始蘇怡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看見了什麼。那是一幅火焰的畫,跳動着的巨大的藍色蝴蝶。喬致軒一定花了好多時間,蝴蝶翅膀上的紋路都細緻入微。

    在一片黑色裏,那片矮矮的藍色火焰幾乎灼傷了蘇怡的眼睛。她的手不知不覺從手機上鬆開了。她的手幾乎是無意識地摸到了後腰的某個地方——一個不爲人所知的地方。

    “蝴蝶是最美麗的。”喬致軒走回蘇怡身邊。“因爲它的掙扎和勇氣,纔有這樣驚人的美。”

    蘇怡沒有說話。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喜歡蝴蝶?這僅僅是一個巧合嗎?

    “我喜歡蝴蝶。不過我不收集蝴蝶標本,因爲我不能僅僅因爲喜歡就殺死一個生命。你喜歡蝴蝶嗎?”

    喜歡蝴蝶嗎?這個問題問得太輕描淡寫了吧?

    “喜歡。”蘇怡輕輕回答。

    “那就好。那麼……”有那麼一刻,喬致軒好像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他頓了一下,“那麼……我們回去吧。”

    黑色的陸虎慢慢開走了,地上的火蝴蝶已快燃盡,只剩了一些藍色的片斷。

    喬致軒體貼地把蘇怡送到家門口才走。蘇怡拉好窗簾,打算洗個澡。

    脫下衣服後她改變了主意,赤身站在穿衣鏡前。鏡子裏的年輕身體很美,蘇怡仔細審視着鏡子中的自己,慢慢轉過身,扭過頭看自己腰上的那個刺青。

    那是一隻小小的藍色蝴蝶。

    沒有人知道這個刺青,就連鍾原也不知道。

    在蘇怡小的時候,她曾經養過一隻菜青蟲。那時蘇怡只有七歲,而她的家庭正處在崩潰的邊緣。家裏沒有任何歡笑,有的只是無止境的吵鬧、痛苦和冷冷的眼神,無時無刻不是爲了一個蘇怡沒有意識到的字:“錢。”就在那段時間裏,小女孩飛快地成長着,從一個不知道憂愁爲何物的小公主,變成了會照顧別人、會討人歡心的小精靈。她每天回來都會幫家裏做各種各樣的家務,從掃地、洗碗、擇菜直到照顧生病的父親。她學會了看父母的眼色,懂得了巧妙平息馬上就要燃起的戰火。

    當人們以爲孩子還不懂事的時候,他們往往就已經用與生俱來的慧眼在窺探了。

    蘇怡在擇菜時,從白菜上找到了一隻菜青蟲,她被嚇得大哭,一下子把那條蟲子扔得老遠。本來想狠狠踩上一腳,卻突然想到那條蟲子也像她一樣,都沒有父母理睬。小小的心靈裏涌起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情,後來她才明白,那就是叫做同情的東西。

    蘇怡洗乾淨了一個罐頭瓶子,把那條蟲子小心地放到裏面,又放了幾塊白菜葉子進去。她把那個瓶子藏到自己牀下,只有晚上睡覺的時候纔會拿出來,輕輕地對着菜青蟲說話。她聽見蟲子吃菜葉的沙沙聲,就像是得到了朋友的安慰。

    那時鐘原和蘇怡在鬧彆扭,只有那條蟲子是蘇怡的聽衆。蘇怡看着它慢慢長大,變得又白又胖,每天看到它,心情也會跟着好起來。每天回來的第一時間,蘇怡都會跑到牀邊,去摸一摸,看看它還在不在,然後再飛奔出去,去菜市場撿一些白菜葉子回來,洗乾淨輕輕地放進去。

    蘇怡還記得有一天回來的時候,看到它正在吐出絲來,把自己掛在一根菜梗上,慢慢地不動了。蘇怡急得大哭,以爲它生病了,誰勸都沒有用,一直哭到沉沉睡去,手裏還抱着那個罐頭瓶。她媽媽看到了,要扔掉它,蘇怡怎麼都不讓,當天就發了高燒,被送進醫院打了幾天針。看到她這樣子,家人也只好作罷了。

    蘇怡從醫院打針回來,還是每天都會看看她的小朋友,那個一動不動包着它的朋友的小小袋子,顏色一天一天地黯淡下去。她看到裏面模模糊糊有些動作,但總是看不真切。她想知道她的朋友在裏面還好嗎?裏面又黑又小,它不會害怕嗎?蘇怡小小的腦袋裏面每天都在轉着這些問題,她忍不住要把她的朋友從裏面救出來。

    就在蘇怡拿着削鉛筆的小刀打算這麼做的時候,那個外殼打開了。先是裂開了一條小縫,一個溼漉漉的小東西慢慢地爬出來,每一步好像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似的。蘇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小手裏都是汗,把那把小刀抓得緊緊的。

    裏面爬出來的東西在菜梗上,慢慢地把身體晾乾,垂在身體兩側的東西也慢慢地張開了。蘇怡張大了嘴,吃驚地看着她白白胖胖的朋友慢慢變成了一隻潔白纖細的蝴蝶。

    蝴蝶抖了抖,試探地扇了兩下翅膀。當它確定自己能飛起來後,輕鬆地飛出瓶口,繞着蘇怡轉了兩圈,從窗口飛出去了。

    七歲的蘇怡受到了極大的震撼。她的朋友,那個只有頭上有兩個黑點的白白的朋友,居然變成了蝴蝶!本來它只能一點一點地往前挪,大口大口地吃菜葉,現在可以輕盈地飛起來了……

    家庭的創口慢慢被時間彌補上了。雖然還有一條傷痕,但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着,沒有人知道這一切對蘇怡的改變有多麼大。蘇怡慢慢地長大,也漸漸明白了家庭戰爭的原因。她明白了錢可以給一個人帶來自由,可以讓自己過想要的生活。蘇怡在十歲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要有很多的錢,然後就可以自由地飛出這個家,就像她的小朋友那樣,用一雙翅膀,輕鬆而寫意地飛在陽光下。

    蘇怡沒有飛出家門。在大學時,蘇怡的父母去他哥哥那裏養老了。他們的飛機一起飛,蘇怡馬上去一家早就看好的文身店,回來的時候,腰上就有了這隻藍色的蝴蝶。這是蘇怡的小小夢想,是蘇怡自己的祕密。

    喜歡蝴蝶嗎?喬致軒,我不是喜歡蝴蝶。我要變成蝴蝶。蘇怡對着假想的喬致軒回答。

    喬致軒還真是個有趣的男人呢。他居然會畫一隻火蝴蝶來討自己的歡心,這是巧合嗎?蘇怡慢慢在腦裏過了一遍今天的情景,喬致軒的魅力簡直出乎自己的意料。想不到他平時神祕的外表下,有這麼深的內涵呢。和他比起來,鍾原就像是一袋土豆那樣淡然無味了,而且還是沒有錢的土豆。

    蘇怡看着腰上那隻展翅欲飛的蝴蝶,慢慢地被拉回現實。說起鍾原,還是一個電話都沒打回來過。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鍾原這邊正在失魂落魄,他開始後悔聽了易平安的鬼話,去跟蹤蘇怡,如果不跟蹤,也許就不會看到那一幕。

    火光中,蘇怡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望着喬致軒:“是你挖的?”

    “剛剛花了一點時間,幸好身邊帶了一瓶酒,不然燒不起來了。”

    蘇怡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兩人無言地看着那隻蝴蝶慢慢地燃燒,那表情是那樣的癡情與纏綿。

    蘇怡並不知道不遠處有一雙傷神的眼睛正看着他們,正是跟蹤而來的鐘原,他來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火蝶的燃起,看到火光裏一張俏俏的笑臉,正深情地望着對面的那個男子。

    鍾原的心劇烈地痛起來,像有人從後面捅進了一把刀,那個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女子怎麼會給自己這麼大的感觸,蘇怡與自己做了這麼多年的死黨,可是,今天爲什麼他會如此的心痛?

    這樣的笑臉蘇怡是不是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或者自己一直都在等她這樣笑,鍾原不敢問自己,也不想問,他承認在這樣的沙地裏畫出一隻火蝶不是自己能做出來的事情,也許自己是一個不浪漫的人,所以,才得不到想要的愛情。

    鍾原黯然神傷地離開,獨自人一回家,他知道,從今往後,蘇怡再也不會和自己一起同路回家,她已經有了護花使者,不會再需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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