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凡苦笑着聳聳肩，說實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剛纔是怎麼啦，突然冒出一句本不該出自自己之口的話，可不管該說或不該說他都已經說了，現在想收回已無可能。
“好吧，傅小姐，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這龍腦香是假貨。”
解一凡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冒出一句最不該他說的話。
立刻，數十道詫異到了極點的目光直愣愣射過來，其中，不乏有些人眼中閃爍着憤怒。
今天趕過來參加拍賣的人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江南知名藥商，毫不誇張的說，這些人玩國藥的時候解一凡還沒出生呢，有些人甚至比唐慶鬆接觸國藥還早，已經在這一行浸淫了整整三十餘年。
龍腦香是什麼味道大家能分辨不出嗎？
剛纔玻璃罩被打開的瞬間大家都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正宗龍腦香味兒，可現在居然有人說起拍價高達千萬的龍腦香是假貨。
這小子，是在逗大家玩，還是想要挑戰大家的常識？
最重要的是，今天來的藥商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果被人傳出去整個江南幫頂級藥商聚在一起你爭我搶兩錢假龍腦香，你猜會不會把十三行的藥商們笑死。
以後，江南藥商的面子往哪兒擱？誒！
“解老弟……”
唐慶鬆面色不悅，站了起來。
龍腦香的真假對唐慶鬆來說非常重要，如果解一凡的判斷正確還好說，畢竟唐慶鬆也沒那個膽子讓傅雪把假龍腦香帶回京城。
可假如是解一凡看錯了，而傅雪又半信半疑最後不僅沒有出手拍下那二錢龍腦香，還把整件事的責任歸到唐慶鬆的頭上怎麼辦？
這間拍賣大廳裏，除了剛纔找藉口溜掉的沈樊外，就屬唐慶鬆知道傅雪的真正身份，他是十三幫江南口的總瓢把子不假，但就唐慶鬆的身份來說，他絕對不敢把傅雪給得罪嘍。
瞧這事鬧的，真揪心呀！
張景泰自然明白唐慶鬆爲什麼發怒，連忙給解一凡使了個眼色，並笑着說道：“大家別急，我這個侄兒年輕不知事，有時候看錯打了眼也是正常，還請各位老哥們原諒。”
“哼，老張，這是不懂事嗎，這分明是拆臺嘛！”
“就是，不懂就別瞎說，一個孩子在我們這些人面前充什麼內行呀。”
馬上，有人憤憤不平反駁。
那些人居然都忘了剛纔解一凡進來的時候給自己帶來的震撼，下意識把解一凡的年紀與對國藥的理解認知聯繫到了一起。
拍賣師此時的臉色完全變成了苦瓜。
如果是在平時，藥商和競拍者之間發生爭執他還可以調解一下，可今天到場的都是些什麼人？沒一個是他敢得罪的，這些人有了爭執，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調解。
現在，拍賣師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頭痛。
劇烈無比的痛！
奇怪的是，一向性格急躁的傅雪今天安靜的出奇，不管在場的人說什麼，她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徵詢過任何人的意見。
這時，陶書明站了起來，溫吞吞道：“大家能聽我一句話嗎？”
陶老在江南國醫界本身就備受推崇，而且又是衆人公認的國醫大家，老人一開口，拍賣大廳裏立刻安靜了下來。
唐慶鬆臉上不知道是憤怒還是着急，親自跑去龍腦香那邊仔細看了一會，皺着眉道：“陶老，您是前輩，有什麼話就直說好了。”
陶書明呵呵一笑，道：“前輩這話咱們不談，但我覺得既然有人對這龍腦香的真僞提出質疑，咱們起碼應該檢測一下再做論斷吧。”
“陶老有什麼好方法辨別這龍腦香的真僞呢？”
唐慶鬆想了想問道。
其實龍腦香的真僞判斷並不難，真品龍腦香外觀呈透明色澤誘人而機制冰片則潔白如雪，狀如梅花，表面有冰狀裂紋，質地鬆脆，用手捻後易成白色粉末。
普通鑑別方法無法是先聞後嘗，而且還可以用物理方法檢測，取微量冰片昇華後，在顯微鏡下觀察，其結晶爲棒狀或多角形。燃燒時天然冰片無黑煙，機制冰片燃燒後微有黑煙。
但那種鑑別方法說的是判斷冰片真僞，現在大家要甄別的是龍腦香，僅僅兩錢就已經高達千萬的起拍價，這麼貴重的東西能說品嚐就品嚐，說弄一點燒就燒嗎？
顯然，普通做法肯定行不通。
大家想到的陶老自然也想到了，老人呵呵一笑，道：“你們這些人吶，就只顧做生意賺錢，有心人，連自己子女上學的問題都不管不顧……”
有個男子大概與陶老熟悉，笑着打斷陶書明的話，道：“陶老哥，你就別賣關子啦，趕緊說你有什麼好辦法鑑別這龍腦香的真僞。”
陶老笑道：“這個簡單，你們讓人拿量杯來做一下密度試驗不就可以了嗎。”
大家茅塞頓開，苦笑着搖頭。
有時候人的思維一旦形成模式就容易固化，大家總認爲那兩錢龍腦香價值高昂實在不適合於鑑別真僞，但卻忘了用科學的辦法解決問題，如果不是陶老提醒，估計這羣人能爭得面紅耳赤最後也拿不出一個實際可行的好辦法來。
很快，密度測試的結果出來了，正如解一凡所說，那兩錢龍腦香的確不是正宗真品，不過是普通冰片被加入了一些提高透明度的化學結晶體罷了。
唐慶鬆頓時慌了手腳，一邊給傅雪道歉，一邊急赤白臉訓人，讓手下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在自己回家以前把委託拍賣龍腦香的那個傢伙找到。
“謝謝你解先生，今天要不是你及時認出那龍腦香是假貨，我損失的可就不止是錢了。”
傅雪說話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明亮的黑眸神色顯得渙散無光。
解一凡一愣，點頭道：“傅小姐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可值得謝。”
傅雪晶亮的美眸眨了眨，好奇道：“解先生，今天在場那麼多行家都沒發現龍腦香有問題，你是怎麼發現的呢？”
“呃……這……”
解一凡立刻滿頭黑線。
話不能說太滿吖，今天這件事就是教訓。
差點就要露陷的解一凡看着一臉好奇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們欲哭無淚，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耳光纔好。他現在也體會到剛纔那個拍賣師頭痛的滋味了。
話說，這種感覺真不好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