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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夫貴 - 第339章 客套至此字體大小: A+
     

    “好啊好啊,”尹媽媽輕輕地拍着瓶兒的臉笑道,“可惜啊,你沈姐姐纔去了你姐夫那兒,要不然你們姐倆還能見着一面呢!”

    “是嗎?我原先還打算請太妃娘娘出個情面,讓官府放沈姐姐脫籍,沒想到她已經出了那火坑了?”

    “是啊,前幾天才送了去台州你姐夫那兒呢!”

    “對了,尹媽媽,太妃娘娘想請您過府一趟。她一回來就想着您泡的那一手好茶,在宮裏也是尋不找的。今天她要在府裏招待一位貴客,特意讓我過來請您。”

    “好說好說,沒想到太妃娘娘還記着我那點破手藝呢!你先稍等片刻,我好歹去換身體面的衣裳再去,省得唐突了太妃娘娘。”

    “倒也不必太費事兒,太妃娘娘不會跟您計較的,家常衣裳就行了。小轎在外面候着了,您快當些!”

    “好,我這就換去……”尹媽媽說着瞟了兮兮一眼,對瓶兒道,“瓶兒啊,我能帶個幫手去不?”

    “您瞧着辦吧,我在外面等您。”

    “好嘞!”

    尹媽媽說完拉着兮兮到了後院,笑米米地對她說道:“別說媽媽對你不好,今天就帶你去見見世面,再順道掙點打賞銀子!”

    “是去那位太妃家嗎?”

    “可不是?你趕緊去我那屋理理妝容,跟我一道兒去殷府,沒準能得一大賞呢!那殷小姐是不錯的人兒,先前我還沒開茶坊的時候在她家當過幾年養娘。趕緊去吧!”

    不多時,兩人收整妥當,便隨了那瓶兒去殷府了。殷府在驚幽城只算中等人家,卻是書香門第,幾代都出過舉人進士。殷洛進宮五年,從未回府省親,所以府邸照舊是從前那小門庭的模樣。

    從偏門進去後,兮兮和尹媽媽被帶到了一處廳門外。那廳門上掛着個牌匾,書着“洛花廳”三個大字兒。

    “瓶兒姑娘,”守在廳門前的小丫頭說道,“貴客已經來了,娘娘吩咐了,尹媽媽一到就即刻煮茶,不可怠慢了貴客。”

    瓶兒往裏探了一眼,問那小丫頭道:“來了幾人?”

    “兩人,一位是冰殘大人,另一位是昭荀先生,前腳剛進去呢!”

    瓶兒點點頭,轉身對尹媽媽說道:“媽媽,照舊依着娘娘從前的習慣就行了,不必再費其他心思,她就想嚐個舊味兒。您跟着這小丫頭去,廳後有個茶爐間,一應東西都齊備着,要什麼只管開口。”

    “知道了,瓶兒!”尹媽媽答應着,便帶了兮兮往廳後的茶爐間去了。等她們走後,瓶兒才邁步進了廳內。

    洛花廳原本是個閒廳,只因爲殷洛未進宮時常在這兒習琴,這趟回來之後便命人改成了待客廳。

    花廳內,一席寬大的細珍珠簾子垂下,隔開了裏外的人。珠線輕晃,隱約能透過縫隙看見,裏面桃花錦面塌上坐着個年輕的婦人,秀髮分股盤成蓮花狀,只插了兩根素面玉簪子,一身淺青色家常衣裳端坐在那兒,那便是殷洛。

    瓶兒進去時,先向旁邊坐着的冰殘和昭荀行了個禮兒,然後輕輕撩開珠簾走到殷洛跟前說道:“已經接了尹媽媽來了,茶水稍後便到。”

    殷洛端莊一笑,說道:“把簾子打起來吧,也都不是外人了。”

    瓶兒打起簾子,露出了殷洛那張清秀精緻的臉龐。她屬於南國美人,一身素雅打扮,顯得更加清姿脫俗。她瞟了一眼冰殘,又對瓶兒道:“對了,剛纔我說起了從宮裏帶回來的那副小藥稱,正想說送給昭荀先生,這樣瓶兒,你現下就帶昭荀先生瞧一眼去。”

    昭荀忙起身鞠躬道:“多謝娘娘賞賜!”

    “只不過是一副把玩的小東西而已,我留着也沒用,正好你能用得上。瓶兒,領了昭荀先生去吧!”

    殷洛的用意再明白不過了,就是想單獨跟冰殘說幾句話而已。昭荀無奈,只好轉身丟了冰殘一個自己扛着吧的眼神,跟瓶兒出了花廳門。

    瓶兒很識趣,臨出門兒時還把花廳的門帶上了。隨後,廳裏好一陣靜寂,末了,還是殷洛先開了口:“冰殘大人還是那麼不愛說話嗎?”

    “回娘娘的話,微臣一直如此。”冰殘語氣平淡地回答道。

    “聽着大人這聲‘微臣’,真顯得彼此好生分。現下這會兒只有我們兩人,大人不必如此客套,可以嗎?”殷洛望着他笑問道。

    “君臣之禮,不可不守,請娘娘恕罪。”

    殷洛臉上顯出些許的失望,於心底籲出一口幽幽的嘆息說道:“你又何必跟我裝這些俗套呢?你不是個喜歡繁文縟節的人,不是嗎?今天來我這兒,只怕也是趙元胤讓你來走走過場的。我不過是想跟大人敘敘舊,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冰殘表情依舊:“娘娘,今時不同往日,娘娘再平易近人紆尊降貴,您仍舊是太妃娘娘,微臣不敢高攀,自詡與娘娘是良朋好友。”

    “是你不敢還是不想?”殷洛看着他問道。

    “都是。”

    殷洛從冰殘身上收回了目光,低頭撫弄了一下腰間的玉葉佩說道:“冰殘哥,你終究還是怪我當初太任性了嗎?”

    “娘娘言重了,娘娘任性與否不是微臣能怪罪的。微臣只是覺着,娘娘當初不一定非得走入宮這條路,現下見娘娘如此這般,頗有些惋惜罷了。”

    “那你呢?照舊是兩袖清風,一人獨居?”

    “微臣私事不勞娘娘過問,還是言歸正傳吧!”

    “好,”殷洛點點頭道,“那我們就言歸正傳。此回我回驚幽城,不想勞民傷財,另外修建靜養廟宇,就把城外那間靜音寺修葺修葺就行了,也給你們幽王爺省筆開支。”

    “多謝娘娘好意,這話我會回去轉告他的。”

    “冰殘哥,”殷洛實在忍不住了,起身問道,“你非得這麼跟我說話嗎?到底從前還算是朋友,你竟要客套至此?說完正事兒了,你是不是該起身告辭拂袖而去了?”

    “娘娘現下是靜修,不敢太多叨擾,省得給娘娘添不必要的麻煩。”

    殷洛款步走出簾外,嘆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你仍舊覺着我當初賭氣入宮是做了件愚蠢的事兒,可你又好得了哪兒去?與那位莊姑娘糾葛不清多少年了,只怕到現下都還沒個頭吧?”

    冰殘沒回答,目光放空地望着前方的一個落地花瓶。就在此時,小丫頭推門進來稟道:“幽王爺來了!”

    說話間,元胤帶着嚴琥珀和祺祥已經到了廳門前,不等小丫頭傳召,便徑直進了廳內。

    “幽王爺,”殷洛看了他一眼,輕輕拂袖道,“你還是這麼隨意,想進誰家門兒就進誰家門兒呢!”

    元胤問道:“那要不要我退出去,你再傳召一回?”

    殷洛笑了笑說道:“豈敢?驚幽城是你的地方,我怎敢勞駕王爺你再退回去?咦?這不是祺祥小王爺嗎?今天我這兒可算蓬蓽生輝了,諸位請坐吧!”她說完回到了主位上坐下。

    冰殘起了身,把位置讓給了元胤,在元胤身邊坐下了。他瞥了一眼元胤,那眼神好像是在問:你不是不來的嗎?元胤回了他一個眼神,好像是在說我不來你撐得住嗎?

    這時,丫頭們送上了茶水和點心。殷洛對元胤和冰殘道:“嚐嚐這味兒,跟從前我招待你們的是不是一樣兒的?”

    元胤抿了一口,說道:“時日太長了,記不清了。”

    “王爺日理萬機,自然不會記着這麼一盞小小的茶水,我是個念舊的人,總還是喜歡這些舊味兒。”

    元胤斜眼瞟了瞟冰殘,殷洛那話誰聽不出來嗎?我這哥有這麼招人喜歡嗎?冰殘沒理他的小眼神,垂着眼簾只顧喝茶。

    這時,殷洛放下茶盞又說道:“一別五年了,王爺似乎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動不動就要離家出走,再給冰殘大人抓回來揍一頓的王爺了。”

    “多謝娘娘還記得,”元胤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自己都已經忘了呢!”

    “先帝還在時,我便跟他說過,幸好當初順太妃姐姐尋了冰殘大人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侍衛在你身旁,對你教導有方,這纔有了驚幽城現下的繁華。你可該好好謝謝人家冰殘大人才是。”

    “我會的,”元胤轉臉看着冰殘說道,“我打算往後他死了,送他個合墳,讓他和莊允嫺葬一塊兒,這主意不錯吧?”

    冰殘眼眸微微眯起,心想這小子最近心情是不是好得有點過頭了?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存心來挑事兒吧?

    果然,殷洛聽了元胤那話,故作淡定地追問了一句:“王爺這話似乎是話裏有話呢!難不成那位莊姑娘與冰殘大人已經重歸於好了?”

    “怎麼?”元胤轉臉問殷洛道,“他沒跟你說?那倒是,他那點破事怎麼敢勞煩娘娘一聽呢?”

    殷洛的臉色微微起了變化,若非經年在宮裏練出來的本事,她早已心事外露了。凝視了冰殘片刻後,她有些力不從心地說了一句:“這麼說來,那得恭喜冰殘大人了?”

    元胤轉頭看着冰殘道:“還不謝恩?”

    冰殘有種想抽元胤的衝動了,這小子就是來挑事兒的!他只好敷衍了一句:“多謝娘娘關懷。”

    殷洛一聽這話,心下一沉,再能裝也難免有些愁容和失意上臉。好在這時,瓶兒領着昭荀回來了。殷洛忙收整神色,對瓶兒問道:“這茶是尹媽媽煮的吧?”

    “是,娘娘!這是尹媽媽和她那幫手一塊兒爲娘娘和諸位大人煮的。”

    “還是從前的味兒,我很滿意,把尹媽媽叫來吧!我也許久沒見她了,總該賞點什麼。”

    瓶兒退出去後,不多時,便帶着尹媽媽和兮兮來了。在茶爐間時,兮兮一聽說有打賞,高高興興地跟着就來了。可剛踏進廳門,她就看見趙元胤了!這也就罷了,除了趙元胤,其他四個都在!這五兄弟要不要來這麼齊啊?今天不見得是什麼好日子啊?她想縮腿兒轉身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那五個也看見她了。祺祥剛冒出個樑字,就被站在元胤身後的嚴琥珀拍了一下肩膀。祺祥很識趣,把剩下那兩字兒憋了回去,饒有興致地看着兮兮。

    兮兮那個窘啊!豈是一個窘字能形容的?元胤就那麼斜眼盯着她,盯得她從頭到腳地發麻加抽搐,感覺像是打算用眼神直接把她火化了似的!旁邊那四個不用說了,偷笑是肯定的,只是沒叫殷洛發現而已。

    尹媽媽先跪下行了禮兒,兮兮也照樣跪下拜了拜,恨不得磕頭下去的時候直接磕進地磚裏去算了!她心裏悲鳴着:怎麼能這麼倒黴呢?趙元胤你能不能別這麼盯着人家看啊?毛骨悚然了都!

    殷洛跟尹媽媽敘舊了幾句後,目光才轉到兮兮身上。她笑問尹媽媽道:“這是你那兒的人?”

    尹媽媽彎着腰,恭敬地回話道:“是,娘娘,我那兒人手不夠,新添了個人兒,還算勤快能幹,能給我幫不少忙呢!今天娘娘傳召,奴婢便帶着她來了!”

    “姑娘哪兒人啊?”殷洛看着兮兮問道。

    “回……回娘娘的話,”兮兮在禮節字眼上較了點勁兒,“民女是從龍泉驛來的。”

    “是嗎?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從那麼遠的地方來了驚幽城啊?”殷洛問這話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民女……”兮兮轉了轉眼珠子答道,“民女……那個……其實民女是給人販子拐騙來的!”

    這話一出,祺祥和嚴琥珀就憋不住笑了,小小地噗嗤了一聲兒。殷洛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們倆問道:“怎麼了?你們認識這位姑娘?”

    “不……不認識,”祺祥忙忍着笑說道,“只是……只是很同情啊!真的很同情啊!太過分了,在我哥的地界上,怎麼能發生這種拐賣良家女子的事兒呢?這不是給我哥臉上抹黑嗎?不行啊,這絕對不行!指定要把那人販子揪出來嚴懲不可!”

    元胤那張臉都快憋青了!想笑又不好笑出來,磨了磨牙,斜眯着眼睛盯着兮兮問道:“姑娘,你還記得那人販子長什麼樣兒嗎?”

    “對啊,姑娘,”殷洛不知就裏,附和道,“你若真受了委屈,只管說出來,有人會爲你做主的。”

    兮兮垂着頭,心想橫豎今晚回去都要給他收拾了,索性再添兩句氣死他?打定主意後,兮兮眼含委屈地說道:“不記得了……那那人販子長得太嚇人了,民女壓根兒沒敢記住他長什麼模樣!”

    “哈哈哈……”祺祥實在是憋不住了,拍腿兒大笑了起來,“姑娘啊,那人販子長得要得多難看才能讓你嚇得都記不住了?哥,我們驚幽城有長這麼醜的人嗎?”

    元胤鼓了鼓腮幫子,把從喉嚨裏衝出來的笑意給緩衝了回去。他瞪了兮兮一眼,死丫頭,嘴巴里有句好聽的嗎?有你這麼說自己丈夫的?樑兮兮,你給我等着,今晚不收拾你我就不姓趙!

    嚴琥珀站在元胤身後,低着頭笑得快抽筋兒了;昭荀扭過臉去朝着廳門外,想笑又不敢笑;冰殘還算能忍的,淡定地坐那兒繼續喝茶。

    殷洛覺着有些奇怪,可也沒多問,又安慰了兮兮幾句,賞了她一錠五兩的銀子和一對銀臂釧,另外又賞了尹媽媽一些東西,這才吩咐她們退下了。

    從殷府出來後,尹媽媽眉開眼笑地拉着兮兮說道:“媽媽說得沒錯吧?帶你來這兒是來對了吧!我就說殷小姐是個大方人兒,一準有好賞賜呢!”

    “呵呵……”兮兮乾笑了兩聲道,“是有好賞賜,不過我今晚難熬了。”

    “什麼意思啊?”尹媽媽顧着看手裏的布料,沒在意兮兮的表情。

    “沒什麼意思,走吧,回去了。”

    “先別回去,”尹媽媽笑米米地摸着殷洛剛纔賞的衣料緞子說道,“這可是好東西呢!趁着夏天還沒過,拿這衣料子去做身衣裳指定不錯!橫豎媽媽我今天心情好,不開那茶鋪子了,也放你輕鬆一天,回家歇着去吧!”

    “尹媽媽……”

    “回去吧回去吧!”

    尹媽媽笑呵呵地走了。兮兮無奈地叉腰望着她背影嘆氣道:“哎,我還想找個地方躲躲呢!怎麼能這麼沒義氣就跑了呢?那我上哪兒躲去啊?”

    “樑姑娘打算躲哪兒去?”嚴琥珀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

    兮兮嚇了一跳,立刻轉身左看看右瞧瞧,確定趙元胤沒跟出來之後才鬆了一口大氣兒。看着她那樣兒,嚴琥珀忍不住好笑,問道:“你明知道主子會收拾你,你剛纔還那麼挖苦他?”

    “橫豎都要收拾的,多說兩句跟少說兩句沒分別!”兮兮說得理直氣壯的。

    “真有勇氣啊,樑姑娘,”嚴琥珀笑道,“主子讓我跟你說一聲兒,晚飯在我娘那兒吃,記得回去。”

    “幹什麼啊?”兮兮鼓起腮幫子說道,“要收拾我啊?還……還要當着其他人的面兒開我批鬥大會啊?”

    “什麼大會?不是收拾你,回去你就知道了。”

    “好吧,”兮兮摸了摸自己那顆忐忑的小心臟說道,“早死晚死都得死,回去就回去吧!誰怕誰啊?”

    嚴琥珀笑了笑,轉身就回殷府裏去了。回到花廳時,元胤已經準備起身告辭了。殷洛有些不捨地看了冰殘一眼,吩咐瓶兒送他們出去。

    等瓶兒回到花廳時,看見殷洛坐在榻上撐着腦袋發神,便走過去問道:“娘娘,是困了嗎?”

    殷洛擡起頭,望了一眼窗外的豔陽,苦澀地笑了笑說道:“這纔剛吃過早飯多久,還沒到晌午吧?外面的ri頭纔剛剛正濃,我怎麼又犯起困來了呢?是每天這日子難打發了,還是我的身子真不如從前了?”

    “娘娘別說這胡話,您的身子怎麼會差呢?”

    “是啊,”殷洛倚在軟枕上,目光呆滯地看着窗戶上跳躍的樹葉影子嘆氣道,“我才二十六歲,正當年輕時,身子怎麼會差了呢?”

    “娘娘,您是心裏有了感觸,才覺着困了。要不然奴婢去給您點上寧神香,您好好睡一覺……”

    “睡醒了,是不是就能不做太妃?”殷洛忽然說着,眼淚就從眼眶裏滑落而下,滴在了淺青色的衣衫上,印出了一點點的溼印。

    瓶兒見狀忙勸道:“娘娘,您別傷心了!事已如此,您再難過也無濟於事啊!奴婢知道,您是因爲見了冰殘大人才生出那麼許多感觸的,可您與他終究不是同路人了,再擱心裏燙着,只會傷了您自己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殷洛伏在軟枕上低聲抽泣道,“爲什麼我才二十六歲就做了太妃!我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啊?別人沒了丈夫尚且可以改嫁,而我……就得一世守着這死寡!太妃的頭銜聽着是很光宗耀祖,可誰能知道我心裏頭有多難受呢?”

    瓶兒陪淚道:“娘娘,您千萬保重身子啊!您再埋怨,也不過落下一肚子怨氣罷了。這頭銜您不要也已經要了,既然得了,就該收拾心情打算往後了。”

    “往後?”殷洛擡起掛滿淚珠的眼簾,轉頭看着瓶兒道,“往後不過是在佛前細數禪珠度日,還有什麼往後可言?就連我想跟冰殘哥好好說句話,他都如此搪塞……還有,爲什麼他和莊允嫺居然會和好了?”

    “世事難料啊,娘娘!興許這就是他們的緣分吧!”

    “對,對,我和冰殘哥註定是有緣無份的,對吧?當初要不是我賭氣進了宮,只怕現下落不到這份兒上!”殷洛說完趴在軟枕上大哭了起來。

    瓶兒忙開了廳門,遣散了外面的小丫頭,這纔回身關了門,走到殷洛身邊勸道:“娘娘,當初的事兒都已經過去了,您還想着那些做什麼?當初冰殘大人也問過您,說您要是不想入宮,他可以把您送走的,是您自己要進宮點選的,誰知道您真的就選上了呢?您現下來後悔有什麼用呢?娘娘,別人不珍惜的您更該自己好好珍惜纔是!您哭也沒用了,該打起精神來想想往後怎麼過纔是。”

    當初冰殘的確問過殷洛,如果殷洛不願意入宮點選,他可以送殷洛離開驚幽城。以冰殘當初的能力來說,要讓一個在冊點選秀女消失並非是件難事,只可惜,當時的殷洛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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