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一坐在主審的位置上，即便是邊上坐着的人當今的市委書記華慕雲，他也依舊是絲毫不讓的危坐在那裏。

審訊的過程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以走形式的方式將問題過濾之後，得到的答案依舊是不伏法，姚政吵着要拿出證據的抵死不認賬的樣子，在廣陵一的眼裏看起來十分的幼稚與虛僞。法律上講究的是人證與物證，而偏偏不巧的是能證實的人已經在一夜之間成爲一句不會說話的屍體，這樣的巧合不得不讓他聯想到殺人滅口這個詞。

“姚政！季偉懷、謝天放、於爽，你的三個部下昨天在利劍大隊被人暗殺了，是不是你找人做的？”廣陵一避開了那些問題，而是針對於此事作出了詢問

“檢察長，說話要將證據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殺人了？如果你有證據證明是我做的，我絕對不否認。”

“要證據是嗎？”廣陵一命人將一段視屏放了出來。“姚政請你解釋下你的車和你的人爲什麼會在大半夜出現在李建大隊的門口？”

姚政瞥了眼畫面上的人，的確是他的車連自己的側臉都拍得那麼清楚，想要抵賴是賴不掉了。法場上，只要提到廣陵一這個名字就知道是出了名難搞的檢察長，怎麼啃都啃不下來的骨頭，清廉的人物。“畫面上的人是你吧！”

“沒錯，是我。”姚政點點頭，隨即他又搖搖頭。“這個能說明什麼？說明我曾經到過利劍嗎？”

“怎麼解釋你大半夜出現在那裏。隨後裏面的三個重要證人就已經死亡的巧合，我很想聽聽姚政你的說法。”

“我的確很想去見見我那三個部下，爲什麼那麼不爭氣要拿着國家的俸祿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很痛心。”姚政用手捂着自己的臉，他的傷心不像是假的。“然而當我開車到那裏的時候，才發覺已經是深夜，覺得這個時候去打擾不好。所以沒有多停留就走了，他們會被殺我完全不知道，早上祕書說有一份快件查收才得知他們已經被殺。我現在很後悔，如果當時我進去了，或許就能保住他們的命了。”

“爲什麼你進去就能確保他們還活着。而不是你進去了跟他們一樣沒有命可活？”

廣陵一的反問讓姚政呆了下，他沒有想到這位檢察長的思考方式跟人不一樣，但你也不能說他這種想法有問題。

“我一直都聽說燕京有位名嘴檢察長，今日果然是令姚某打開眼界。”姚政哈哈大笑了兩聲。“如果你想審問我，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憑你不可能從我嘴裏聽到任何一個字，除非是華慕雲親自來問我，說完姚政看了廣陵一邊上的人，他真的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廣陵一很想發火，但是他忍住了。在華慕雲還沒有開口做出選擇前，他還是這次審訊的主審。“姚區長，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不管你認不認最都不影響你說犯下的那些罪行的事實依據，你說我沒有證據可以告你。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你的手下，你的那些個女人並不是像你想的那麼忠心，包括你的結髮妻子。”

“廣陵一，你以爲這麼說我就會當真，做警察的是什麼個路數我心裏最清楚。你認爲我會信你嗎？”姚政的反駁換來的是廣陵一的嗤笑。

“華書記，我想今天就到這裏，姚區長此刻的心態並不適合我繼續盤問。”廣陵一將桌上的東西一收，對着華書記抱歉了兩句就走了出去，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剛剛學校畢業的實習生，算起來也跟廣陵一差不多大。

“華書記！”姚政見華慕雲並沒有動，他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姚政，你想單獨見我究竟要跟我說什麼？”

“如果我說這些都不是我的意思，你相信嗎？”姚政繼續試探着。

“不是你的意思，跟不是你做的其實差別不大。”華慕雲聽同情眼前這個人，有時候腦子太聰明反而會誤了事。“姚政，你剛剛到北區的時候我很看好你，你是個有腦子的政治家，可惜野心太大，所謂樹大招風，你在區政府大樓里弄了那麼大一條龍在，想要做什麼？現在不是我要辦你，而是上頭的人看你不順眼，態度好點，或許還可以弄個死緩，要是還這麼咬着不放，隨便拿個一條出來都可以訂你個死刑。”

“華書記，我也是被人陷害的。”姚政說着說着，眼圈突然紅了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雄風。“我被女人蒙了眼纔會聽她的做出這些事，等發現時已經收不了手了。”

“姚政，給你一個有面子的死法吧，把那個女人交待出來。”

“華書記，我不想死！”

“恐怕你不得不死，否則難以服衆。”

姚政乾乾的舔着自己的嘴脣，他不想死，很不想死。“華書記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交給國家，放我一條生路。”

“呵呵！”似乎已經預料到姚政會說出這些話來一般，華慕雲從椅子裏站了起來，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走到門口時，回頭望了姚政一眼，對一直守在門外的廣陵一點點頭。“不用省了，宣佈最後判決，死刑，即可執行，不用上報了。”

“是！”廣陵一在華慕雲從身邊經過的時候聽到了他的一絲嘆息，這位老書記對姚政還是有着那麼一點點的感情，且不說他說的那些事，至少在他當位期間風平浪靜。

人的運氣總是有用完的時候，姚政的運氣一直都很好，可惜了風水這種東西真的不能不相信，只能活該他大黴了，偏偏遇上的是兩個難纏的人。

華慕雲對着空氣吐出一口氣，如果到最後，他不是還繼續用利益來誘惑的話，他是打算放他一馬發配的邊疆去勞改，然而執迷不悟的結果無非就是把他自己逼向了死亡的邊緣。

“那兩個臭小子去了哪裏？”華慕雲在市警局吳冕的辦公室裏撥通了羅大祕書的電話，本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兩個人遲遲沒有露面，今天是要總結最後報告，市領導幾個人還在等待着。“什麼？從昨晚起就不見了？”不知道電話那頭的羅祕書說了什麼，華慕雲跳腳的站了起來，他盛怒之下，其他幾個也跟着一同站了起來。“去查，立刻派人去查，就算是把整個北區給翻個底朝天，也給我把這兩個臭小子找出來，隨後給我困了過來。”

電話被摔到了一邊，華慕雲單手撐着桌面，他覺得自己快要氣炸了。吳冕對着邊上的幾個部門的領導揮揮手，示意他們先走吧，看樣子今天的會是開不成了。

“華書記，你這是怎麼了？”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吳冕纔給華慕雲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我手藝可是沒有羅大祕書那麼好，你講究着喝喝這裏的袋泡茶吧！”

“老吳，你少來這一套，誰不知道，你這裏的袋泡茶是自制的。”發覺到自己失態的華慕雲見人都已經走了，也就不準備跟吳冕說什麼客套話，他端着茶杯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翹起腿，閉目養神起來。

吳冕見他這個樣子，也不去打擾，自己坐回到辦公桌前，對着電腦將北區的案子進行一個總結。華慕雲做事一向都是乾淨利落的，姚政就這樣被祕密處死，哎，他的地下室又多了一句屍體，他的監獄都快被血水釀成紅色了，呵呵！

“老吳通知姚政的家屬了嗎？”華慕雲平靜下洶涌起伏的心情後，他咪了口濃茶。

“一清早就過來辦理了手續，並帶來了一張器官捐贈書過來，要求我們把姚政能用的器官都拿走。”吳冕想到這裏，不免輕笑了一下。“你說這算不算積德？”

“我看他老婆倒是對他恨之入骨很。”中國人有一句俗話說什麼來着？留個全屍日後好投胎，這個女人壓根就沒想過讓姚政超生，不打入十八層地獄算是好的了。

“華書記，氣消了？那就說說怎麼了？”

“我擔心那兩個小子又要搞出什麼事來了，這不才了結姚政，轉眼人就沒了，還指望着他們可以消停兩天，這倒好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我留下，孃的！”華慕雲一提到那兩個人，這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立刻又被挑了起來。

吳冕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終於很不合作的笑出了聲，即使被華慕雲警告的瞪視下，也無法很有效的收斂起來。“不，不好意思，華書記，我實在是很久沒有聽到你罵人了。”

“吳局長啊，我看你最近挺閒的，要不要去新疆走一圈，有人反映那邊的治安最近不太好啊！”華慕雲冷哼了一聲，這纔算是堵住了吳冕縱容的笑聲。

“我怎麼聽着像是在公報私仇嘞，老書記這個可不像是你作風啊！”玩笑開得差不多，吳冕收斂了起來，他在鍵盤上敲下最後一段話後，才從辦公桌裏挪出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