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嗒的聲響過後，牆壁上出現一個孔。他吐出一口氣，看來果真是很久沒有來了。

“編號！”

“DOMO73895。”這個人用不怎麼利索的音調報出一串數字後退開半隻腳的距離，哐噹一聲，牆體分裂出一扇門，其實也就是一條縫，剛剛夠一個人進出。

他走了進去，只是到了一半被卡在了當中。土狗有點好奇的歪着頭，看着他那圓滾滾的體積一點點擦着邊挪進去的樣子發出嗚咽聲。

整個人沒入了牆體內，土狗開始發出尖銳的叫聲，它所得到的迴應只是另一次哐當聲，隨後從牆體上的孔中丟出一塊骨頭，看上去有點像是腿部小骨。發着奶黃色的骨身，骨節兩端還帶着血淋淋的肉塊，很新鮮也很噁心。

不過土狗不是這麼想，它很興奮的叼起掉在水塘裏的骨頭，搖着尾巴，在黑暗中跑了起來。

輕快的腳步與先前完全不同，土狗整個看起來有着些許的期待和幸福。是的，它的那張臉在叼起骨頭時，都彷彿能看見它在笑。

土狗跑的很快，它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橋洞的最深處，這裏幾乎沒有光，而且從來都沒有光能照射進來，即使是人造光速都是一種奢侈對這個地方來講。

土狗將骨頭丟在一個金屬鐵罐子裏，對着一個窄小的棚子叫了兩聲，裏面傳出來一聲蒼老而無力的迴應。

“狗子！”

棚子的尾端被掀了起來，裏面的氣味就跟外面一樣難聞，從氣味中伸出一個頭顱，花白的頭髮如鳥巢一般頂在他的頭上，滿臉的皺紋都可以擠死一隻一隻蚊子。

土狗對着這個老太婆一個勁的搖着尾巴，用舌頭去舔舐着老太太的手指，隨後將放在金屬鐵罐子裏的骨頭叼起扔在所謂的牀上，那是用很多紙盒一層層堆積出來的牀，而棚子是用不知道從哪個廣告上拆下來的噴繪布掛在四根竹竿上。用來擋風建造的。儘管這裏沒有風，但是相當的冷。

“裏面又有人死了。”像雞爪一樣幹固的手，拿着土狗叼回來的骨頭，老太朦朧的眼底沒有一絲情緒。

“我們今天喝骨頭湯。”

從棚子裏爬出來，拿起剛纔的金屬鐵罐，一步一步蹣跚的走向出口，土狗跟在她身後，又時不時走到她旁邊或者是前面，但始終都不會超過一步的距離。像是在守護着她。

老太太走到一半，對着一邊空無的牆看了很久，搖着頭繼續走向入口處。

用鐵管接着從天上掉下來的雨水，挖了點雪放在罐子裏，這是她很少見到光線的機會，這裏並不是每天都會有人來，所以她的狗子也不會經常能拿到骨頭。

老太看着雨水將罐子一點點積滿，其實人肉的味道與動物的肉質差不多吧！她的記憶裏對於動物的纖維已經很模糊。回看身後那一片黑暗。這裏就像是一條通往地獄的大門。有去無回。

“居住天數。”

“三天。”

通過最後一道門，纔算是真正進入地下城。

男人用他奇怪的姿勢走在被血一層層鋪蓋過的石板路上，手裏拿着一個鑰匙圈，他甚至都不記得這個是用來做什麼？

十字頭的鑰匙看起來很粗糙，鑰匙環上有塊銅牌上面刻着‘DOMO73895’。用手指磨蹭着銅片，三天後這把鑰匙就會自動消除記憶功能，剛纔那個人是這麼介紹的，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這意味着什麼。男人站立在道路的中間。

這裏並不真的是一座城市，但卻是一個很小的社會綜合。這裏沒有商鋪卻有武器店，這裏沒有教堂寺廟卻有神父與和尚；這裏有女人，但是他們卻比男人更可怕；這裏有很多房間，但是裏面都是空關着；這裏可以說應有盡有，但實際上你什麼都得不到。

擡起頭，眼前是一個十分寬大的電子屏。上面閃動着價目排行榜，上面有着稀奇古怪的任務，從殺死一隻貓到殺死某國的國王等等，紅色、綠色、黃色、紫色，不同顏色在電子屏上絢麗出這裏唯一的色澤。

“號碼！”一艘獨木舟出現在男人跟前，掌舵的人看上去很小，有着發育不良的體格，說起話來卻很乾練。

“‘DOMO73895’”男人跳上船，竹竿撐離了岸邊順着地下水的方向逆流而上。

沿途有不少人在等待，男人無暇去關心揣測，隱藏在帽笠下的臉低垂着。“到了。”

很近！這是他唯一能感受到時間觀念，在這裏時間好像完全失去了意義，與地面上脫了節，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跨出船隻，立在標有同樣編號的門前，男人無所適從，插進鑰匙，發出機械的轉動聲，男人又一次哼哼着。在古老的外表下還有着先進的科學技術。

嘀嗒嘀嗒！嚓！

必須聽到最後一個單音節，你纔可以推門而入，否則就會觸動保險機關，警報就會響起，至於結果會怎樣，無人知曉。

房間乾淨整潔，無塵無蟲無味。獨立的套間，大功率的排風系統，讓房間有着足夠的新鮮空氣可以吸入。

男人脫下雨衣露出一身黑衣，他似乎很喜歡黑色，從頭到腳沒有另一種夾入期間，走進浴室，所有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不知該說是這裏的服務一流還是人性化到如此地步。

桌上放着基本書，住家手冊，注意事項，一份地下城導購圖以及殺手入門，隨便翻看了幾頁，將書丟在了桌子上。

男人躺上牀。地圖是很好的地圖，標誌清晰，結構分明，一目瞭然。

靠牀的一面牆上裝有一臺液晶顯示屏，與先前的電子屏相連接，你可以房中隨意查找上面的所有信息，看中任務，點擊，訂單會瞬間生成進入後臺系統，兩個小時內審覈通過後，第一筆定金就會自動轉入名下戶頭，而抽成部分在任務完結後抽取。

規則很明朗話，而隨着顏色的不同，等級的要求就會越高。男人的雙手沒有離開過銅牌，他顯然很緊張，或許是興奮。凸起的肚子隨着心跳起伏着，指尖滑過屏幕，紅色區域大部分都亮起了綠燈，而進入紫色區域，只能看見不少在線人數，卻看不到有人下單。

男人摸着自己肥油油的肚子皺起眉，再過兩個小時纔算真正進入地下城黑夜。他拿起桌上的鑰匙塞入口袋中，望了眼桌上的地圖猶豫了片刻後同樣裝進了口袋中。

沿着左手方向往前是一排相同的房間，有些門是被打開的。從外面看裏面的格局差不多，但是擺設卻差了不少，全憑個人喜好而來。手裏不禁又開始磨砂着銅牌，很顯然這裏的每一個住戶都有自己的名號，標牌帶表着他們的身份。

今天這裏會有一場拼鬥，一場屬於高位的拼鬥，這些陸續而來的人會成爲誰？男人走過這些房間，裏面對於他這個張頭張腦的人露出警告或者淡漠的眼神。新面孔對於這裏的人來說並不是一個危機的存在。

進入一家武器店，店主同樣是一個看起來並不大的年輕人，見有客人進入，只是擡了個頭後就沒再理過，甚至連一個問字都沒有。店面不大，不過東西很多。從大到小，從冷兵器到熱武器樣樣俱全。

男人挑了一把匕首，放在指尖。

“刀身0.4分，刀刃0.02分。”男人看了眼店主，他很確定他沒有擡起頭過，只是憑藉剛纔他拿起刀出削時的聲音就能分辨嗎？

“合金鋼材質，以你的體型用短刃不合適。”

男人咋咋舌，說實在的他還是蠻喜歡這把匕首，雖然做工上還是有點瑕疵，不過拿在手上的重量倒是剛剛好。隨便揮舞了幾下，的確對於他這個體型來講，想要做近身搏鬥的話，吃力了點。放下匕首，轉眼來到一排狙擊槍前。一眼望去都是最新的武器款式，拿起所有槍支中最短小的一把，對準某一處。

“多少錢！”

“租還是買？”店主依舊在搗鼓着他手上的零配件，他似乎對於買賣的態度還不如手上的東西來的重要。

“都可以。”跨出左腳，右腳跟上。保持着樣的姿勢來到櫃檯，將槍支放在桌上。

“這把？”終於店主有了點反應，他秒了眼槍支後，再看了眼他：“攜帶輕便，射程距離在五米。”

“哦！”

做武器的的人很少不對武器有了解，凡是這樣的人，腦子的記憶力好的沒話講，記憶思維能力也與常人有所差別。

“編號！”店主拿出一個木製盒子，將槍支房間殼子內，並且同時放入一小盒子，內部能容納十顆子彈。

“刷卡還是現金？新型武器，贈送子彈十枚。”

“‘DOMO73895’！刷卡。”真是走到哪裏都要編號。

“‘DOMO73895’？”店主露出驚訝的表情後，重新包裝好槍械交到男人手中。“免費！”

這次輪道男人吃驚了，突然對於這個編號的存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手裏的這把槍支怎麼看都要過一個手指以上的數額，對於做生意的人來說怎麼會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