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嘆息了一聲，白玉京也沉默了下來。

這真的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除了莫非夜一開始就是天魔教的人之外，沒有任何令人意外的地方，無非是利益動人罷了。

人性，本來就經不起什麼考驗。

殺人奪寶，看起來，似乎是莫非夜的錯，可若是站在莫非夜的立場上，他本就是天魔教的人，殺了玄道觀的人，叛逃而出，本身就是忠於天魔教，何談什麼過錯？

唯一存在的問題，便是妙音那個小師妹，對方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孩子，這個年紀本能的會令人認爲莫非夜十惡不赦。

可是，才僅僅十四歲，就能得到玄道觀館主的喜愛，不惜特意爲她打造了一把傘爲神兵，也足以說明對方的重要性了，站在天魔教的立場上，自然需要想辦法提前扼殺這樣的天才，同樣無可厚非。

就像是極道神庭一直試圖擊殺白玉京一樣，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區別只是，站在什麼樣的立場上而已。

這世界本就是灰色的，分不清什麼絕對的善惡對錯。

就像妙音現在求助與白玉京，也未必真的是她有多信任白玉京，而是她清楚，同爲天魔傳人，白玉京與莫非夜之間，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妙音沒有再多說什麼，轉眼之間，便睡着了。

坐在牀邊，看着妙音那精緻的面孔，白玉京也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有時候，他心中忍不住會想，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該有多好。

有愛着自己的父母，有一個這樣的妻子，遠離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即便是當真要死在江陵城中，死在這一場大劫之下，也沒什麼可怕的。

可惜，如果終究只是如果。

這樣的軟弱，也僅僅只會維持片刻的時間，便會清醒過來。

從房間出去，白玉京自己也同樣需要調養傷勢，畢竟，這一場戰爭還遠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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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音恢復的很快，纔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便徹底恢復了，而且，經歷了那一戰，修爲也有鬆動，似乎隨時都可能突破。

每天依然會有兇獸攻城，白玉京每日都會出城去，瘋狂殺戮這些江水中的兇獸。

與莫非夜一戰的時候，白玉京就察覺到了，這樣的殺戮，對於殺戮劍道的修行有着很大的好處，不斷在江水之中戰鬥，也能幫助他更好的參悟水之劍道。

相比於莫非夜他們，因爲立場的不同，白玉京本身就處於劣勢，所以便需要更多的努力。

現在的實力，還是太弱了，倘若沒有妙音幫忙，即便是單對單的交鋒，他也不是莫非夜的對手，而如今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卻顯然遠不止一個莫非夜。

這讓白玉京再次想到了劍域。

白玉京很清楚，自己真正出色的地方，在於劍道天賦，所以，參悟劍道的效果，絕對強於想辦法提升修爲！

妙音恢復過來之後，也同樣出城陪着白玉京一起修煉。

妙音號稱蕭劍雙絕，劍道之上，自然也有獨到之處，在這裏，彷彿也沒了門戶之間，兩個人彼此交流，幫助對方參悟劍道。

很快，妙音也突破到了破虛之境。

可惜，這樣的平靜的日子，卻註定不會太長。

遠處的江面上突然泛起一陣青光，即便相隔甚遠，白玉京也依然能夠清晰的看到，一座絢麗的宮殿浮出水面！

陵江水府！

水府突然浮出水面，出現在這裏，似乎不會是什麼巧合，而是意味着……對方針對江陵城的全面攻擊要來了。

無論是白玉京還是妙音都很清楚，除非他們現在選擇放棄江陵城，遁逃出去，否則，這一戰便再無法避免了，甚至可能便是兩人在這幻境之中的最後一戰！

看着陵江水府泛起的青光，白玉京的目光卻反而越發平靜了起來。

“這是最後離開的機會了……白玉京，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站在白玉京身邊，妙音輕聲問道。

這是一場必死的戰爭，強行守護江陵城，本就是在送死，尤其是，明知這裏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那你呢？你後悔嗎？”

轉過頭，看着妙音，白玉京反問道。

爲了守護江陵城，守護這幻境之中的家，葬送看到神道之路的機會，這樣的選擇，聽起來就覺得很蠢。

“對我來說，修行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妙音輕聲回答道：“你說的不錯，這裏的一切或許都是虛假的，但這份感情不是……所以，即便是爲了這份感情，我也應該堅守下去，總不能反而被你這個天魔教的魔頭比下去。”

被罵做魔頭，白玉京卻也全部着惱，反而灑然一笑道：“這裏可沒有天魔教的魔頭，只有你的夫君白玉京。”

這一句話一出，妙音臉上卻頓時出現了一絲惱色。

這混蛋，便是故意沾她便宜。

只是，不等她發作，白玉京便已經笑着飛了出去。

大戰將起，卻也顧不得這些混賬話了。

“阿彌陀佛！”

一路向着陵江水府的方向飛去，沒飛出多遠，便只聽得一聲佛號，了空和尚的身影便出現在兩人身前。

相比於真實之中，此刻的了空和尚顯得素淨了許多。

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手中握着一根九龍禪杖，少了幾分慈悲，多了少許戾氣。

“了空和尚，出家人以慈悲爲懷，你口中念着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卻入陵江水府，幫着陵江水府製造水患，屠戮蒼生，哪裏還有半點慈悲模樣？”

在了空身前落定，白玉京冷冷譏諷道。

“阿彌陀佛，白施主此言謬已！出家人，當破虛破妄，看透這些虛妄，直指本質，此處一切皆虛妄，小僧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爲了在現實之中，有更多的伏魔手段！若是連虛妄都看不透……纔是癡愚！”

了空和尚絲毫不爲所動，平靜的回答道。

“哪有什麼虛妄真實，你們大禪寺，講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一花一葉，尚且各自成世界，更何況，你的的確確在這生活了十六年！”妙音也跟了過來，淡淡接口道。

“妙音，你又何必說這些廢話……我聽聞，在江陵城中，你與白玉京這魔頭成婚了，妙音，你該不會是對這魔頭，動了凡心，這纔不顧一切想要幫他吧？”

冷笑了一聲，莫非夜也同樣出現在了兩人身前，輕蔑的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