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詩瑤體內分離出來的黑色氣流甫一接觸何望的皮膚，就飛快地鑽了進去。
何望人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眼皮不自覺間下沉，嘴邊勾起滿足的弧線。
抱着手臂呆了一陣也沒得到回覆，陸詩瑤不禁皺起眉頭：“你感覺怎麼樣？”
何望沒有擡頭，而是繼續垂着眼簾打量自己的雙手：“感覺……相當不錯。”
從聲音中嗅到了不妙的氣息，陸詩瑤向後撤了一小步，雖然沒有大動作，但渾身肌肉已悄然繃緊：“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可以按之前說話的……”
“嗯，是啊。”何望擡起頭來，表情重歸平靜，只不過眼底還閃動着難以辨明的危險神采，“僞裝很簡單，不過需要你配合一下。”
壓制住心中的不安，陸詩瑤沉聲問道：“需要我怎麼配合？”
“我的能力會覆蓋在你表面，在這個過程中，你不能做抵抗。”
陸詩瑤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不做抵抗的風險實在太大了、萬一對方耍心眼在這個過程中動了手腳，她無疑會陷入危險的境地。
但就這麼猶豫也只是白白浪費時間，陸詩瑤輕咬牙關開口：“必須這樣嗎？”
“如果你能想到更好的解決方案當然是可以的。”
聽到他一派輕鬆的口吻，陸詩瑤咂了咂嘴，沒辦法，現在完全是被人捏住了痛腳，恐怕只有答應這一種選擇了。
不過，就算要同意，她也要在在此之前爲對方施加足夠的壓力。
“先說好，我其實並不信任你。”
“就算是實話，現在說出來也不合適吧？”何望嘴角終於泛起苦澀的漣漪，“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我之前做過那麼過分的事。”
聳聳肩，陸詩瑤伸手揚起長髮：“有什麼關係，這點我們都心知肚明不是嗎？”
“好吧，那你想表達什麼，因爲沒辦法信任我所以要放棄這個計劃嗎？”
“不，只是希望在動手前你能發個誓，承諾絕對不會做對我們不利的事。”
“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安心的話。”嘆了口氣，何望擡起左手指向天空。
誓言還沒出口，陸詩瑤就打斷道：“不需要那麼鄭重，我只是希望你以那個女孩的名義給我個承諾而已。”
“這種承諾有什麼價值嗎？”將手掌放下來，何望卻沒有了之前那種乾脆的氣勢，莫名地躊躇起來。
陸詩瑤撥弄長髮露出淺淺的笑容：“我覺得很有價值。”
“就算我食言也不會有代價不是嗎？”
“我可不這麼認爲。”陸詩瑤緩緩搖頭，“你能不在乎任何人，但她在你心中卻重達千斤不是嗎？”
何望扯起嘴角嗤笑一聲：“講得好像你感同身受一樣。”
“就是感同身受。”陸詩瑤自信地揚起嘴角，“你那位可是親口說過我們很像啊。”
“少胡扯了，我們明明都不是一路人。”
“所以你覺得我是好人？”陸詩瑤以平靜的語氣講出了自虐的話語，“很遺憾，我從來都不是高尚的人，我並沒有拯救所有人的高尚品格。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希望某個人能夠安穩的生活下去而已——雖然現在已經失敗了。”
何望露出傻眼的表情呆呆地發出嘆息：“你還真是誠實啊。”
“只是覺得現在是沒必要隱瞞而已。”
何望深吸一口氣：“老實說，之前我只是覺得對你有些虧欠。不過現在好像有點共鳴了。”
他伸手撫上心口：“你說的沒錯，以她的名義給出的承諾我是絕對不可能說謊的。”
陸詩瑤嗯嗯點頭：“就像在他面前我只說實話一樣。”
“看起來如果我們處於同一陣營應該會有很多共同話題吧？”
“現在不就是嗎？”
“說得也是，之後再和你好好談談好了。”
陸詩瑤兩根食指在眼前交叉：“抱歉，我並不打算和其他男生做那麼多交流。”
“拒絕得還真是乾脆。”摸了摸鼻尖，何望臉上倒沒有多少尷尬，“不過之前你是懷疑我會使壞對吧？”
陸詩瑤臉色稍顯難看。
何望並沒有深究的意思：“那是你想多了，既然那個魔王讓她有了痛苦的經歷，那就只可能是我的敵人。”
她打了個冷顫，嗓音雖輕，卻從中聽出了一股堅決的殺意。
“這口惡氣，就由你幫我出吧。”
“包在我身上——雖然想這麼說，但我也只是過去當個觀衆而已。”
何望嘆了口氣：“是嗎？我很懷疑你能不能忍住不動手。”
……
攻擊起不到成效。
雖然這種事早就被證實了，但看到對方輕描淡寫地化解掉自己的全力進攻，紀雪妍心中還是不免涌起深深的挫敗感。
之前的人生中很難遇到這樣讓人束手無策的困難，她現在覺得無比痛苦。
和魔王之間的差距根本不是靠拼命或者頭腦能夠抹除的，紀雪妍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不過她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在罕見的挫敗前依舊鬥志昂揚。
如鑽石般璀璨堅硬的內心卻又有着極強的韌性。
冰錐根本無法靠近魔王的身體，她就一遍又一遍地讓冰錐更加銳利。
之前一直都是在攻擊的廣度上下功夫，現在卻要強化單點的傷害，她肩上的擔子無疑相當沉重。
更何況還要阻止魔王衝向身後的陳禹。
“人類居然是這麼厲害的存在嗎？”低沉的雷鳴響起，“你們是值得我用上全力的對手。”
嘴裏說着讚美的話，魔王卻忽然氣勢一變。
紀雪妍忽然覺得行動遲緩起來，就像普通人置身於水底，動動手臂都會有強大的阻力。
同時，長矛凌空刺了過來。
沒有花哨的招式，魔王的進攻簡單粗暴。所有的攻擊你都能看見，但能不能攔住就是另一碼事兒了。
臉色難看了幾分，紀雪妍伸手一招，一道道冰牆在她身前凝結。
長矛撞了上去，一道道冰牆應聲而碎。包裹住長矛的暗紅色氣流有些搖擺，卻沒發生根本上的紊亂。
“這樣下去不行。”沒有防備對方暴起的紀雪妍咬了咬牙。
“看起來不妙呢。”平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一個人硬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