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個小時再次碰面，陳禹和子堇兩人還是難以掩飾尷尬，各自錯開了視線。
瞳孔中倒映出兩人窘迫的樣子，陸詩瑤眼角浮現出濃重的狐疑之色：“連子堇姐都這個樣子，果然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沒有的事，是你想多了。”立刻矢口否認，子堇隨即乾笑着朝陳禹猛使眼色，“對吧？”
陳禹連連點頭，可惜嘴角的笑容和她一樣僵硬。
漏洞百出的尬聊完全沒辦法抹消陸詩瑤的疑惑，或者說反而讓她眯起的雙眼又細了幾分：“絕對有問題，不過看起來也應該不是吵架，難道說……”
靈光一閃瞪圓了眼珠，她雙手啪的一聲在胸前拍到一起。
被她毫無徵兆的動作和弄出來的巨大響動嚇了一跳，陳禹兩人同時抖了抖肩膀。
“我要和子堇姐說幾句悄悄話，你不準跟過來。”以命令的口吻講完，她也不給陳禹迴應的機會，直接抓住子堇的衣角把人拉走。
陳禹撓了撓頭，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閉上雙眼把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
然而就如同猜到他會選擇偷聽一樣，陸詩瑤帶着子堇走出相當一段距離才停下腳步壓低嗓音談起來。
縱使陳禹把聽力發揮到極致，也只能偶爾收到完全不成句子的一兩個字節。
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好放棄好奇心，轉而張開雙眼試圖用肢體動作猜測對話的內容。
然而兩人正做着他完全無法理解的動作。
陸詩瑤沉肩撞向身旁女孩的肩膀，而子堇則以動搖的身姿撞了回去。兩人就像是執着於幼稚遊戲的孩童一般你來我往撞個不停。
“這是什麼操作？”對於這種完全不在理解範圍的小動作，陳禹打算拜託另一個傢伙來解讀。
“哼哼，果然還是得本大爺出面才行啊。”阿爾法驕傲無比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是啊是啊，全靠你了。”
“哎，你小子今天是吃錯藥了？怎麼突然這麼老實？”
陳禹擰着眉毛在心底冷哼：“對你態度好點還不適應了是不是？”
“我這是擔心你小子有什麼詭計。”咳了兩聲掩飾尷尬，阿爾法總算開始正經解讀了，“其實也不難理解，無非就是你妹妹猜中了對方心中所想，而那個丫頭則死活不願意承認唄。”
摸着下巴想了想，陳禹若有所思點動下頜：“說得這麼有道理，那你能不能猜到她們會談什麼？”
“能猜到個七八分吧。”
聽到它篤定的口吻，陳禹剛要發問，就聽到了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過我是絕對必會告訴你的。”
“喂！”
“先別急着激動，我這也是爲你好，這是給你的一次鍛鍊機會。要是把握住了，你之後的人生絕對會幸福許多。”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先不說了，那兩個人回來了。”急匆匆地拋下這句話，阿爾法果斷開始裝死。
“混蛋，別以爲我拿你沒辦法。”心底怒吼的同時，他把手伸向胸口的裝飾。
然而，他私刑的打算最終還是流產了。
“你一個人倒是戲挺足的啊，在那兒玩什麼呢？”陸詩瑤的嘲諷遠遠傳來。
光想着收拾阿爾法的陳禹心裏一驚，連忙放下手掌擡頭望過去。
陸詩瑤掐着腰站在不遠處投來半是揶揄半是不爽的眼神。而在她身邊，子堇則是關切地探出上半身問道：“沒事吧？看你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沒事，沒事。”他連連擺手，然後才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愣住，“你……”
“嘛，該說是託詩瑤的福心境發生變化了嗎？”露出不知道該如何說明的苦笑，子堇嚥了一口唾液，嘴角揚起和平時一樣，不，更勝過平時的燦爛笑容，“我現在已經跨過心裏那道坎了。”
雖然不太明白她在說些什麼，但那份還是感染了陳禹，他不禁跟着翹起嘴角：“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兩人互動的陸詩瑤則是一副“真受不了你們”的樣子撇了撇嘴：“我說你們兩個打算對視到什麼時候啊？我是不擔心遲到的問題，不過你們兩個就不一樣了吧？”
“嗯嗯，確實要加快腳步了。”子堇轉身的同時捉住陳禹的手腕向前拉扯。
感受到肌膚上傳來指尖冰涼的觸感，陳禹只覺得一陣心悸：“不用這麼誇張，我自己也能走。”
對方沒有回話，而是扭頭呵呵一笑，這才鬆開手掌。
跟在兩人身後的陸詩瑤輕輕垂下眼簾，修長的睫毛遮住瞳孔，讓人無法窺伺其中流轉的情感。
……
“抗議壓榨勞動力，反對剝削壓迫。”長着一對翅膀的圓球在屋裏打轉高呼口號。
爲了壯勢，它還有模有樣地在拉了條橫幅舉過頭頂。
本來不準備干擾它發泄的行爲，但聽了半天，陳禹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出聲道：“有這閒心不如再做兩個監視裝置。”
“你這傢伙以爲是市場上賣的白菜嗎？隨隨便便就能搞來一堆，”
“想不到你打的比方還挺有生活氣息的嘛。”
“切，你心血來潮卻要我忙前忙後，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陳禹雙手拍打膝蓋起身：“哦，所以現在完成多少個了？”
“按照你昨天行走的距離來算，每隔五百米放一個，足夠你忙一晚上的了。”
“了不起，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少在這兒馬後炮，你壓根就沒報幾分希望吧？”
“怎麼會呢？”陳禹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們也一同經歷大風大浪了，彼此之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阿爾法模仿他之前的語氣做出冷淡的迴應：“哦，所以真心話呢？”
“我可是相信你的。”誇張的表情瞬間從臉上褪去，他扯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我相信，你是不會讓我失望的——雖然有時候不着調到我恨不得揍你一頓。”
涌起的淡淡感動馬上被破壞的一乾二淨，阿爾法咬牙切齒：“你根本就付諸現實了吧？”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絕對不是細節問題。”
放鬆心情做好外出的準備，陳禹悄悄把手伸進口袋裏攥住了那部手機。
那個傢伙，已經很久沒給過指示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