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將粘在身上的血氣擦去，但卻沒有完全淨化乾淨，僅是去除了其上的暴虐，仍然殘留下黑色附在傷口上，阻礙癒合。

察覺到異況，紀雪妍忍不住皺起眉頭，卻無暇再做處理，手中銀刀一甩，冰柱便拔地而起直奔魔王而去。

雙色長矛攔腰敲斷，不止如此，血色光芒甩出凝聚成矛頭模樣刺過來。

她心中一緊，連忙橫刀身前，剔透的冰牆眨眼便豎在面前。

血矛掠過，留下通透的大洞，斷面處光滑可鑑。

所幸冰牆也不是毫無建樹，對方的攻擊被削減了大半勢頭，紀雪妍勉強還能守住不退。

鼻腔中隱隱有股腥氣瀰漫，她控制住喘息開口向身後問道：“你還行嗎？”

“嗯，需要的時候你儘管開口。”雖然渾身破破爛爛狼狽萬分，但左的聲音倒還是中氣十足，沒有半分疲乏的態勢。

她不由得詫異地偏轉視線，看到他無力下垂的左臂，眼皮微微下垂——放着廢掉的左手不管，足見他的狀態已經差到何種地步。

“你先走。”差點脫口而出，但被她咬牙忍了下來，雖然留在這隻會讓他的情況越來越糟，但紀雪妍眼下實在無力獨自對抗魔王等級的敵人，沒有人在旁協助，別說擋住對方的腳步了，就連自保也成問題。

“能堅持這麼久實在超出我的預料，就稍微讚揚你們一下好了。”踩着穩定的步伐緩緩逼近，魔王擡手對準兩人，“也算讓你們在臨死前光榮點。”

“這種狗屁光榮你自己留着去吧。”不顧形象地咒罵出聲，紀雪妍擡手，揮刀，冰柱從地面拔起，分出一段又一段並。遠望過去，好似一棵冰晶雕成的大樹，只是每條晶瑩剔透的枝丫都能取人性命。

四面八方都是圍上來的冰晶，魔王卻視而不見像在發呆般動也不動。

閃爍寒光的尖端貼上衣物——然後毫無阻隔地直刺進去。

是殘影。

瞳孔驟然收縮，紀雪妍來不及轉動目光，直接活動手指升起冰牆擋在自己周圍。

像是鋼刀劃過玻璃的酸澀聲響在耳畔迴盪，她立刻知曉是攻擊來自後方。

矛頭沒能如預想般刺破喉嚨，魔王忍不詫異地挑了挑眉——實在沒想到能夠輕鬆打碎的冰牆突然強度倍增，硬是讓自己的突襲顆粒無收。

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翹起，紀雪妍用最快的速度挑起右手，霜凍伴着咔嚓的響聲順着雙色矛一路向手臂延伸過去。

魔王肩膀一抖，才凝結的冰層應聲而碎。他順勢向後甩動手臂，圍成半圓的冰柱紛紛斷裂。

“小聰明。”哪怕沒造成半點實質性的傷害，被區區人類算計還是讓他臉上浮現出怒意。

另一隻手掌也搭上矛身，他屏氣凝神，重心下移。這迥異與方纔的認真姿態讓人立刻就明白，接下來的必是雷霆一擊。

然而紀雪妍的攻擊比他更快。

剛擺好姿勢腳跟貼上地面，強勁的吸力就罩住魔王，他整個人不由得朝引力傳來的方向踉蹌前行，步伐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快。

在這種情況下，他很難做到有效蓄力。

不過就算是在這樣出其不意地增加了他的應對難度，光憑左一人還是隻有被拍飛這一種可能。所以，紀雪妍早已深呼吸擋到他面前，刀身插進地面，雙手護在身前，棱角分明的長錐在身前凝結。

不同於之前那種晶瑩剔透的模式，這次凝聚起來的冰錐內部一片模糊，周遭散發出淡青的光芒，下方不斷有冰雪飄落。

如果有人摸上去，手掌表層皮膚定會當場壞死。

左的攻擊固然有必須硬碰硬的弊端，但一旦成果發動，對方還是要被牽扯過來，這段距離內擋在前面的所有東西都不便閃躲。

兩隻拳頭緊緊攥住，紀雪妍的雙眼緊緊盯住靠過來的身影。對決她確實不是對手，可也不至於數分鐘就敗下陣來，她故意示弱，爲的就是這刻對方沒辦法判斷她的真正實力。

不需要語言說明左也知道這是關鍵時刻，後牙用力咬合增大了引力。這樣一來對方應對的時間會更短，但這也意味着撞上來的速度會更快，對他的衝擊力道會更大。本來就不是對手，這樣一來受的傷害勢必會更嚴重。

他已經把所有賭注都放在紀雪妍能夠攔截成功上——倒不是因爲相信，實在是形勢所迫，別無他法。

對於魔王，他們做的只有殊死去搏那一線希望。

矛頭終於撞上了冰錐，魔王的反應不可謂不快，行進過程中已然調整好架勢，還放棄抵抗吸力轉爲借勢前衝。這記突刺絕對不鹹魚。

爆鳴響起的同時，衝擊波也以碰撞點爲中心向外擴散出去。滿地的碎冰雪花被攪上半空，飄飄灑灑，倒也有些意境——如果無視掉那場搏命廝殺。

咔嚓。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色下異常清晰。

紀雪妍先是一愣，隨後便有喜色涌上臉頰。她清楚地知道冰錐沒有破碎，那麼……

視野正前方，裂痕從矛頭開始一路向下，眼看不需太久這把武器就會報廢。

賭贏了。心裏涌起這樣的念頭，她眼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同樣察覺到武器破損的魔王皺起眉頭一副苦惱的架勢，手上卻詭異地一扭一送，原本還能撐一陣的長矛瞬間崩壞，紅色光芒大漲。

血腥的氣息排山倒海地撲來，令人作嘔。更要命的是，紀雪妍忽然感到冰錐尖端傳來的壓力翻了數倍。

“要撐不住了。”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她拼命加大能量的輸出，但結果卻也不可逆轉——這次，裂痕出現在了冰錐上。

要做第二手防禦——正要豎起冰牆，紀雪妍忽然感到冰錐尖端的力道再度暴漲，冰錐頃刻炸裂。她還來不及反應，忽然就覺得側腹涼嗖嗖的。

血液噴涌，紀雪妍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即使不看，左的下場也不會比她強也是板上釘釘。

魔王緩緩從身後接近：“你做的不錯，不過還不是我的對手。”

說話間，縮小一成的長矛刺向她後心。

“那我呢？”

橙色的火焰將整片照的如同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