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紀雪妍的話，左心中微沉，不過倒是一點都沒反應到臉上。
這樣勁爆的話題都沒能成功套出話來，她忍不住挑了挑眉，不服輸地繼續開口道：“怎麼？不打算聽聽我到底有怎樣的發現嗎？”
“如果你真的確定還何必說出來讓我戒備呢？直接動手不就好了？”緩緩搖了搖頭，左沉腰擺好了架勢。
“說得也是。”揚起嘴角輕輕點頭，紀雪妍垂在大腿邊的五指張開。無論是天上飄下的雪花還是地上散落的冰晶都一股腦的涌向掌心，和之前別無二致的冰刀迅速成型。
武器到手，她心中卻感覺不到半點輕鬆。表面看起來她風光依舊，可實際上雙臂的痠痛還沒有緩過來，要是對面繼續硬碰硬……
這樣的擔憂剛涌上心頭，她就看見左收拳到腰間。
靠，不是吧？哪怕是涵養如她，這時候都忍不住默默咒罵了一句。壓力再次籠罩全身，紀雪妍無力改變兩人間的距離飛速接近的現狀，只好緊要牙關，讓冰層蓋住手臂，表面隆起刺蝟般的長尖。
看到對方擺出讓人膽寒的防禦手段，左沒有一點停頓的意思，甚至還隱隱快了幾分。
悍勇背後是絕對的自信，黑氣包裹的拳頭撞上尖銳的冰刺，發出的是乾脆的碎裂聲。連黑氣都沒能突破，冰刺就化作大小不一的碎塊四下飛散。
巨大的壓力推着手臂撞到胸口，紀雪妍口腔中忽然涌出腥味，鮮紅的血絲從嘴角淌了下來。她瞪大雙眼，將眩暈感強行壓制回去，目光緊緊鎖定在正前方。
覆在手臂上的冰層不只是爲了防禦，更重要的其實是掩飾手上的動作。在拳頭命中的瞬間，四道冰錐同時從她背後飛來，精準的命中對方四肢把人釘了出去、
踉蹌幾步勉強穩住身體，她沒做調整，直接伸手拍擊地面，冰柱立刻拔地而起，如猛獸的獠牙直指尚在半空的左。
可惜對方雖然四肢受傷，但還沒有失去行動能力，他整個人在半空詭異地停住，就這麼擺正了身體。
“嘖。”皺起眉頭咋舌，紀雪妍不進有些懊惱，對方反應再慢那麼一點就好了。
在她正醞釀下次攻勢之際，左開口了：“你做的確實很漂亮，這點我要承認。”
紀雪妍臉色愈發難看，對方的話聽起來莫名其妙，但在補充轉折之後意思就清楚了——做的是不錯，可又有什麼用呢？
剛纔一連串的強攻讓她繃緊了神經，一時間竟然忘了最初的目的。稍加感知，就能發現拿着盒子的右已經趕到陸詩瑤所在戰場的附近，就算她現在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看起來要趕快把你解決掉了。”抹去嘴角的殷紅，她挺起胸膛深吸氣，左手高舉，密密麻麻地冰錐在半空凝聚。
“雖然不清楚你攻擊的原理，但你能應對的範圍應該是有限的，那麼只要攻擊足夠密集就好了吧？”
“能這麼大方的講出來，說明你看穿的不只是這些吧？”
“我到底看穿多少，你就在下面好好想吧。”
……
雙手發力把陸詩瑤甩開，蠍尾辮向後瞄了一眼，嘴角勾起自信的笑容：“看起來這場較量，最後勝利的會是我啊。”
感受到逐漸靠攏的右，長髮的少女忽然吐氣，罩住橙色火焰忽然失去了活力，搖擺幾下逐漸熄滅，被照亮的夜空頓時重歸黑暗。
“這就放棄了？”因爲不解而皺起鼻子，蠍尾辮偏過頭問道，“之前不還一副要拼到你死我活的架勢嗎？”
“審時度勢我還是會的。”撩起搭在肩頭的長髮，陸詩瑤眯起雙眼，面朝右趕過來的方向吐出淡淡的話語，“短時間內不能把你怎麼樣，不論我怎麼做最後你們都會匯合，我還不如選種最愜意的做法。”
“早這樣不就好了？”黑色的鎧甲散成黑霧漸漸露出女孩的面孔，“都說了不想和你們爲敵，爲什麼一直都不信呢？”
陸詩瑤扯起嘴角沒有出聲。
放棄——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這樣行動的理由確實就像剛纔說的一樣，面前的女孩不可能輕易搞定，更何況她還有諸多限制。與其繼續顫抖浪費精力，不如沉下心做最後一搏。
蠍尾辮短時間搞不定，可不代表小丑面具那個混蛋也一樣，如果能夠趁其不備……陸詩瑤抿緊嘴脣，搭在劍柄上的五指悄然發力。
清冷的月光撒向地面，入夜的微風將寒意吹進衣領。不過這點寒冷顯然不能影響到在場的兩人。懸停在半空的兩人都一動不動，維持着微妙的平衡。
不遠處的空地忽然蕩起層層漣漪，右的身影浮現。他左右掃視一番，忽然有所感應般擡頭望去，五官不免有些僵硬。
四隻眼睛正牢牢鎖定在他身上。
“我把東西帶過來了。”他一邊戒備陸詩瑤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右手摸過口袋，引起一路風波的盒子被他舉過頭頂。
蠍尾辮臉色冰冷：“打開。”
右依言，盒子打開的瞬間，讓人動容的波動從中傳了出來。陸詩瑤身體一抖，費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出手的衝動。
目光始終落在右的掌心，蠍尾辮沒有看到她異常的反應，扯起嘴角撫掌而笑：“這下就沒問題了。”
笑了一陣，她才收斂眉宇間的喜色，落到右身邊問道：“之前你那些古怪的行爲，到底是因爲什麼呢？”
雖然她問的輕鬆，但身上散發出的淡淡殺氣還是讓右額頭上浮現出細密的汗珠：“這時候就沒必要討論這些了吧？難不成你覺得不放心，要解決掉我這個威脅才行？”
“真是粗糙的激將法。”蠍尾辮楞了一下，揚起下頜失笑道，“不過我還真吃這一套，就憑你，就算再怎麼鬧，我也能輕易收拾。”
傲然地擺了擺手，她走到右身邊擡起右手……
橙色的火光剎那間照亮夜空，火焰巨劍從半空斬下，目標正是蠍尾辮的後背。
“就說不會那麼簡單。”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她不慌不忙擡手，黑色的光芒直撞上去。
兩者剛一接觸，火焰巨劍立刻從中折斷，後繼無力在半空中逐漸縮小，熄滅。
看起來聲勢浩大，但這卻是虛招。藉着火光的掩護，陸詩瑤已經摸到右身邊，長劍無聲斬下，頗有要連盒子帶手掌一起斬斷的架勢。
可惜這次突襲還是功敗垂成，眼見只有半米的距離眨眼就能劈開目標，黑色的鐮刀卻還是精準地架住了劍身。
“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女孩嘴角勾起冷冽的弧度，一點點將長劍擡起。
“哦？”雖然可惜、懊惱這一系列情緒就要衝破胸膛，陸詩瑤表面還是不甘示弱地冷笑回去，“你預料到了？”
“太明顯了反而讓人覺得不好開口。”對方目光一轉落在長劍上，“你說放棄的時候這傢伙居然連點反應都沒有，提示也沒有這麼明顯的吧？”
“我那是掉線了。”
“現在重連了？”
“是啊，怎麼樣？”
“我沒什麼可說的。”女孩眯細雙眼，“右，你過來頂着。”
得到指令的某人嘴邊滿是苦笑：“我現在過去就是被秒殺的份啊。”
“說的也是。”蠍尾辮點點頭，重新對陸詩瑤開口，“得罪一下，可能會有點疼。”
陸詩瑤還沒開口，就察覺到對方身上氣勢再度拔升，手中長劍被鐮刀勾住挑到半空。來不及做出應對，嬌小的手掌就已經貼上腹部。
“別怪我，歸根結底還是你太煩人了。”
疼痛，眩暈，失重，不適感一股腦涌上來，她只覺得內臟全部移了位置。等再注意周圍，人已經騰到半空，呼嘯的風聲在耳邊咆哮，整個人被風壓擠成弓形。
不知道是第幾次與大廈親密接觸，衝擊力道終於減弱，陸詩瑤身後噴出火焰，這才勉強止住飛行的勢頭倒在廢墟中。
雖說止住了勢頭，但四肢傳來的無力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除的。
“那傢伙也強過頭了吧？”隨着咳嗽一起從嘴裏傳出的，是無力的呢喃低語。
“要放棄嗎？”不知道轉換形態是不是會連性格也跟着轉變，阿爾法今天完全沒了之前跳脫的風格。
“這是個聰明的做法。”倒在廢墟中望着天空，她輕嘆一聲，“畢竟看不到贏得希望，就這樣賭上一切未免太不明智了。”
“那爲什麼你的氣勢反而越發高漲了？”
陸詩瑤不知爲何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來，不是冷笑，也不是意味深長的微妙笑容，卻像是放下一切的解脫：“我啊，其實並不是個聰明的人，這點你知道吧？”
“這話除了我恐怕沒人會信吧？”
“會長說不定會信，畢竟在她面前我還差得很遠。”搖搖頭甩開雜念，她雙手撐住地面支起身子，“記得你之前說過要是不能解決掉她，這份力量就有可能會被回收對吧？這種結果我可是無法接受的。”
“原來你連我都騙了，這次就沒打算留手是嗎？”
“不，如果會長真能攔住，我就會放棄拼命。”她聳聳肩，“不過從結論上看確實是騙了你，想抱怨就說吧。”
“沒有，只是覺得你可憐。”
陸詩瑤擡起頭：“走吧，不論她要做什麼，動手的時候肯定就是最脆弱的，我們可不能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