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還要等一段日子才能見到父親，陸詩瑤明顯鬆了口氣。明面上還是皺眉問道：“爲什麼要等那麼久纔回來？”
“你以爲假是那麼好請的？”陸母半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邊至少要有個階段性的收尾，公司才肯放我們回來。我回來的時候還差一點才能完成報告，他就是要補上這最後的部分。”
下意識地錯開目光，陸詩瑤低聲說道：“唉？老媽你這樣先回來真的沒問題嗎？兩個人一起回來更好點吧？”
“你不會是不希望我們回來吧？”就算許久不見，女兒情緒的異常陸母還是能快速感受到的，“莫非我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
迎上母親投來的懷疑目光，陸詩瑤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慌忙揮動雙手迴應：“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純粹只是擔心爸在那邊會不會應付得吃力……”
從她嘴裏鑽出來的解釋多少有些磕絆。大概也是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她隱晦地瞄了過來。
手腕處的灼熱讓陳禹立刻意識到自己需要開口了。雖然比預想的要早，但眼下的情況並不難圓場，於是他撓了撓頭開口道：“她很想你們的，經常和我說希望你們能夠回來，到年關附近重複的次數增加的尤爲厲害。”
“原來還有這種事。”陸母驚訝的視線落到女兒臉上。
做害羞狀摸在後腦勺上，陸詩瑤眯起雙眼收攏下頜，臉頰傾斜着垂向地面。
這倒不是由衷感到了害羞，而是覺得陳禹說得太過，怕僵硬在臉上暴露出來，只好儘量減少臉部能被看見的部分，特別是眼神要完全遮掩起來。
然而看到她表現的陸母若有所思地搖搖頭，嘆了口氣。
“爲什麼要嘆氣？”心有不安的陸詩瑤下意識地追問。
“沒事，就是忽然覺得困了。”
“那就要好好休息一下。”哪怕並不相信這個理由，陸詩瑤現在也只好順着說下去，“你們的臥室很快就能打掃出來，或者在我屋裏先湊合一下也是個辦法。”
“還沒困到那個地步。”擺擺手示意自己還不用休息，陸母掃過兩人，眼簾迅速下垂再擡起，“我們近期會回來這件事，你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對吧？”
“老媽，你在說什麼？看見你回來的時候我可是相當吃驚的啊。”
“你啊。”寵愛和無奈混雜着浮現在眼角，陸母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到底是哪種程度的吃驚我這個當媽的還看不出來？你也就吃驚了那麼短短的一瞬，應該是料到我會回來，但沒想到會這麼早是不是？”
和陳禹通過眼神交換過意見，陸詩瑤放棄了遮掩的打算。她吐了吐舌頭，雙手捂在耳側：“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能告訴你們這個消息的也就只有她了。”
在妹妹承認的那刻就意識到告密者會被輕易發現，陳禹趕緊嘗試爲她說兩句好話：“媽，柳姨她也是……”
“別那麼緊張，我當然不會對她不滿。”眉宇間染上歉意的色彩，陸母雙手從下巴一路推到額頭而後發出長長的嘆息，“拜託她來當監護人，我已經欠她很多了。”
“媽，這不是你的問題。”陳禹皺眉，目光落到自己手邊。
“還是覺得你爸的做法不妥？但當時情況特殊……算了，這件事我就不多嘴，他說過要和你好好談的。”本來已經擺出了勸慰的勢頭，陸母中途又想到了什麼，突然換了個話題，“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柳姨當然也有想過她會說出來。”
陸詩瑤吞下口水：“我聽說是要作爲驚喜。”
“是這麼打算的，但如果回來看到的景象太慘烈……”
“纔不會有那種情況啊，你也相信我們一點啊。”
“相信也是會擔心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作爲父母也怕它會發生。”
長髮的少女果斷舉手打斷：“事實就是沒發生。”
“那當然好。不過你們柳姨傳過來的消息中，有讓我很在意的部分。”
“果然是他的成績問題嗎？”
“你這孩子——我在意的就是這點，你們兩個的關係，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這還用問？當然是……好了，對不對？”說到一半，陸詩瑤特意放緩語速，盯住陳禹示意他迴應。
不只是收到眼神，護腕的熱量同樣把妹妹的意圖傳達過來，陳禹正色點頭：“當然，我們的關係很好。”
“這是要用嚴肅表情來說明的？”看到兩人刻意做出的認真姿態，陸母反而感到了滿滿的違和。
陳禹心裏一驚，所幸經過鍛鍊的控制表情在此時發揮了作用，他開口的時候，臉上的肌肉並沒有不自然地變化：“因爲不清楚怎麼樣的說明有效，所以選擇了嚴肅一些。”
“沒錯。”陸詩瑤心滿意足地幫腔。
“你們這麼用心我就不想再懷疑了。呼，談話耽擱的時間長了點，我們先把飯菜解決掉吧。”
……
吃過飯，在陳禹的一再堅持下，母女兩人終究還是沒能插手廚房的整理工作。
清閒下來的兩人在陸母“去女兒房間看看”的提議下一路走進了樓上陸詩瑤的房間。
“很整潔嘛。”環視一週發現物品都井然有序地擺放着，陸母挑起嘴角讚歎道。
“那當然，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整理。”
“很好，不過……”雙手按在牀上坐下來，陸母仰頭望向天花板，“我總覺得這不像你的房間。”
“難不成我的房間要很亂才行？”
“不，是太樸素了。”她露出追憶的表情，“我記得小時候你爲了粉色的牆紙還和我慪氣來着，現在改變觀念了？”
“過去的事就算了吧，這都過多少年了？我的想法早就不一樣了。”
“是啊，也過去很久了。”感慨了一番，陸母伸手從書架邊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相冊，“這裏面有沒有什麼新內容？”
“老媽，你這是侵犯個人隱私。”
“好，那我就不看了。”
把相冊重新塞回去，陸母起身望向椅子上的揹包：“包裏有什麼讓我看下可以吧？”
“這個……”陸詩瑤的掌心冒出冷汗。
揹包裏絕大部分都不是見不得人……
除了那根現在躲在裏面的魔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