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歡快的聲響從不遠處傳來，所謂人生鼎沸，好不熱鬧。而正是因爲這份熱鬧，在沒有任何活動的一樓大廳裏，奇蹟般地到現在也只有三個人對峙着。
準確來說，現在已經結束了對峙的狀態。
“你說的是真的？”懷疑的視線掃過楚繪的面龐，洛凌筱卻在眼底深藏了一份他人察覺不到的希冀。
經過夾雜了無數人身攻擊——當然全部都是針對陳禹——的講述，事件的全貌終於借楚繪之口展現在她的面前。
茶色的頭髮輕輕晃動：“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分辨到底是真是假就是你的事了。”
“除去那些對我飽含惡意的評價，其他的都是事實。”陳禹在一旁信誓旦旦地做着補充。
只不過沒有半點作用……或者說根本就是起到了反作用。洛凌筱望向他的目光愈發嘲諷：“我倒是覺得那些內容纔是最可信的部分。”
“你開心就好。”
“我一點都不開心。真是的，爲什麼我要牽扯進你這傢伙的事裏啊？”
帶着微妙的表情沉吟片刻，楚繪眨眨眼問道：“但好像是副會長你主動過來搭話的啊。”
看着她瞪大雙眼緊緊盯住自己，洛凌筱心中一動，知道對方多半是想偏了，於是輕嘆一聲開口問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要替會長探個究竟而已。”
“就這麼簡單？”
“你以爲有多複雜？”
迎上對方不退不讓，彷彿要直視到她心底的目光，楚繪原本要向戲謔發展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
“看起來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不然你還以爲會怎麼樣？”洛凌筱嘴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線，“說起來你不是瞭解一些我的……隱情嗎？難道你覺得我會是那麼輕易改變的人？不，更準確的說，你覺得那種情感是可以輕易捨棄的東西麼？”
楚繪這次是徹底愣住了，原地呆立許久，她才垂下眼簾，用帶着幾分嘲笑的語氣迴應道：“這可說不準，說不定只要有個契機，那種東西就會像垃圾一樣被扔掉了。”
“你說什麼？”洛凌筱臉色驟變，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衣領，“知道我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堅持下來的嗎？”
慌亂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楚繪把目光瞥向一邊，眉宇間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既然那麼辛苦就明智點早些放棄啊。這可是爲了你好，說不定等你日後回顧這段經歷的時候，還會覺得自己的做法可笑呢。”
“你到底是要把別人的決心踐踏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洛凌筱咬緊了牙關，揪住衣領的手背上暗青色的血管焦躁地跳動着。
“好了，到此爲止吧兩位。”事態的發展實在太過迅速，陳禹直到現在才抓住插話的機會。
“哈？我憑什麼要聽你的？”完全不吃他這一套，洛凌筱依舊是劍拔弩張的架勢。
“我會讓她道歉的，拜託副會長能給我個機會。”陳禹壓低了嗓音，在對方一臉的嫌棄中強行把臉湊了過去，“她的情況有點特殊，具體可以向會長詢問。”
對方帶着濃重的疑惑放鬆了臉上的肌肉。
不過這也就是搞定了一方。
“好，我道歉嘍。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有覺得我講得有道理的那天。”另一邊，楚繪不帶任何歉意的發言再次讓洛凌筱眉毛狂跳。
“喂。”陳禹低喝一聲，攔到兩人中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用你的所見所聞來推斷的。”
楚繪抿進嘴脣把臉扭向一邊：“我知道。這點……明明我是知道的。”
“你所經歷的只是一種可能，不覺得應該再把眼界放得廣一點嗎？”
“這種說法就意味着，你去查過了？”
“嘛，受人提醒之後去看了一下。”
“這樣啊。”彷彿是全身的力氣突然就被掏空了，楚繪垂下肩膀，興致全無地轉過身去，“抱歉，請讓我一個人冷靜下。”
剛纔還是一副嘴硬到底的架勢，突然之間就轉變成了無盡的落寞，陳禹和洛凌筱都反應不及，眼睜睜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喂，你這傢伙還傻站着幹嗎？”率先反應過來的副會長皺起眉頭，伸手在陳禹面前揮動了幾下，“這種時候你不是應該追上去？”
噙着苦笑轉過頭來，陳禹發出無可奈何的嘆息：“但是她說了要一個人靜一下。而且，巡視的工作已經被耽擱太久了。”
“你傻了麼？”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副會長推了把眼鏡，“你以爲我們巡視是要做什麼的？”
“解決可能發生的困難……”陳禹說着，瞪大了雙眼。
“才理解到啊，現在就有人在眼前遇到困難，不正是我們該行動的時候嗎？”
“副會長你……真是個好人啊。”
“你想死麼，能給我發好人卡的只有會長一個人。”
陳禹差點一口氣沒捋順把自己嗆到：“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有空在這和我廢話還不如趕快追上去，我也要回去繼續巡視了。”一邊說着，她一邊揮手向着和楚繪離開相反的方向拉開了距離，走到一半又像是忽然想起什麼般回過頭來，“還有，可別拖得太久，一會兒還要去會長那邊呢。”
“瞭解。”深吸氣應了一聲，陳禹沿着楚繪離開的路線追了上去。
聽到腳步聲漸漸低沉直至不可聽聞，洛凌筱才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眉。
“會長你可別怪我。”她眼簾低垂，五官中充斥着愧疚，“哪怕是她之前幫過我，我也能狠下心來不去管，但是……”
她帶着複雜的神情苦笑起來：“但是她露出那種彷彿被人遺棄的孤單和淒涼，我是真的不忍心放着不管啊。”
……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事纏身，楚繪走得異常緩慢。陳禹沒花太大的力氣就追了上來。
“等一下，我覺得有必要好好談談。”
木然回頭望了過來，她皺起眉頭露出厭煩的表情：“你想探談就要和你談麼？以爲自己是哪裏來的小說主角啊？”
“關於你母親的事，真的不想聽我說一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