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級各班都確認過了嗎?”洛凌筱手持對講機在進行最終的確認。
帶着電流雜音的響動從揚聲器裏傳了出來:“全部確認過了,沒有異常。”
“好,辛苦諸位了。我去通知廣播室。”
掐斷通話和廣播室交流過後,她就合攏了筆記短促地嘆了口氣。
“辛苦了。”陳禹開口,把她對別人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是不會感謝你的。”
“本來也沒想得到感謝。”
“切,誰知道你這傢伙的真實想法是什麼樣的?”鏡片後的雙眼瞪大,副會長吐出滿懷惡意的話語,“說不定就想用這種小恩小惠收買我,到時候就沒有人阻礙你下手了。”
好意收到了這種待遇,陳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我到底要朝誰下手啊?”
“明知故問。”
“是副會長你無中生有才對。”
“厚顏無恥。”
“所以說我到底哪點惹到你了?”
“卑鄙齷齪。”
“用詞越來越過分了啊。”
“就是人渣。”
“就不要強行湊成四字詞語了好不好?”
“包藏禍心。”
陳禹只能捂臉:“副會長你開心就好。”
爲這陣“四字”攻勢畫上終止符的,是走廊裏突然響起的廣播,動聽婉轉的女聲不但引起了校園內大片的歡呼,也讓他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希望這羣情緒高漲的傢伙別捅出什麼亂子,否則會長臉上也過不去。”
還真是時時刻刻都惦記着會長啊。苦笑不受控制地爬上嘴角,陳禹隨口問道:“副會長你倒是很冷靜啊?”
“你是這麼覺得的?”
“對啊,因爲你看起來……”他猛然收聲,因爲轉身直面自己的那張臉上,此刻已經寫滿了不爽。
洛凌筱皺起鼻子,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知道我現在多想直接跑到會長她們班待上一整天嗎?”
“請不要忘記你的職責。”
“要你多嘴。”
再一次確認了她對會長的執念以及對自己的惡意後,陳禹明智地進行了選擇性無視。
“哼,趕緊把這三個小時的任務搞定,到時候就能去會長她那裏享受了。”
“不是說某種程度上要幹一天的嗎?”
“那個啊,只是說要保持隨時可以應對突發情況的狀態而已。”洛凌筱聳了聳肩,手指點在對講機上,“畢竟今天的負責人是我——順帶一提,會安排你跟我一組也是有不想讓別人跟着搭進一天的考慮。”
手掌搭上後腦露出瞭然之色,陳禹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等等,爲什麼你這麼簡單就接受了?”
“那我該是什麼反應?”
“當然是應該不爽啊。給我做出無法接受的表情,不然我特地把你調過來還有什麼意義?”
下意識地壓住太陽穴發出深深嘆息,陳禹生硬地岔開了話題:“那個,我們是不是要開始巡視了?”
“你這逃避得太明顯了吧?”對方似乎是對他這種行爲感到無語般眨了眨眼。
“我這是站在彼此的立場考慮所得出的最佳折中方法。”
“就算加了那麼多看似了不起的定語,你也不可能站在我的角度來思考。”
“爲什麼能這麼確定?”
洛凌筱嗤笑一聲,上揚的嘴角散發出嘲諷的意味:“當然是因爲你這傢伙還理解不到最核心的部分啊?”
“什麼意思?”
“現在要開始巡視了。”
“喂。”
形式完全顛倒過來了。
……
旁敲側擊了好一陣也沒有任何成效,陳禹只能無奈地徹底放棄。
不過嘗試把注意力集中在巡視的工作上也不是很順利——只要沒有特殊情況發生,巡視就是很輕巧的活。
然而無論再怎麼清閒,在這段時間裏都不能做別的。於是這數個小時就會變得異常難熬。
“說起來大家的想法還都是差不多啊。”一路走來看了太多咖啡廳或者鬼屋這樣的配置,陳禹感慨着嘗試搭話。
結果對方頭也不回地遞來了冰冷的話語:“別吵,我要幻想一些美好的東西來安撫自己。”
幾乎是馬上就意識到了她要想什麼,陳禹也同時踩下了思維的剎車。要是自己也跟着進行想象……總覺得作爲一個人就輸了。
於是,再次碰了冷釘子的他只好轉移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人羣。忽然他渾身一顫,視線牢牢鎖定了某道身影。
“副會長,我能不能先離開一陣?”
“我警告你,別想偷偷溜走去見會長。”
陳禹的表情忍不住古怪起來:“你的腦回路到底是什麼樣的構造啊?”
“切,難道我懷疑的有什麼不妥嗎?”
“一般來說不是要先考慮溜去休息的可能性嗎?”
“你這人只有在做事時耿直到愚笨這點令我有那麼一點佩服。”
“聽到這種讓人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的讚許,我內心還真是微妙。”
對他的感想不做評價,洛凌筱眉毛一揚開口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那邊。”稍微思考之後就發現用語言解釋起來實在太過麻煩,陳禹直接伸手指過去。
對方轉動視線,順着手指的方向望了過去。
熙熙攘攘的學生制服中,有一件墨綠色的運動外套異常刺眼,再加上她那頭顯出幾分蓬亂的茶發,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我說,一般來講,摸魚的人會這麼大搖大擺嗎?”意識到那是誰的同時,洛凌筱的表情不由得複雜起來。
“不,基本上都會盡量讓自己不顯眼。”陳禹頓了一下,然後無奈地嘆息起來,“當然這是對一般人而言的。更何況以她那個髮色,想要隱藏也不容易吧?”
“道理是這樣,但真的看到還是讓人覺得火大。”
嗯嗯,看得出來,不滿都寫在臉上了嘛——陳禹默默點頭,同時食指壓住太陽穴。
這兩個人要是攪到一起,多半又要出問題。
所幸洛凌筱眉頭緊鎖的同時,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就交給你了。”猶豫片刻,她輕聲嘆氣,“我現在還不想面對她。”
大概是因爲之前歐陽的事?心中做了簡單的猜測,陳禹點頭應道:“那我就先離開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