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廚藝還很不錯嘛。”簡單品嚐了一下,楚繪的母親開口讚揚道,但卻不知爲何皺起了眉頭。
注意到這個細節,楚繪露出警惕的目光:“可別按照你習慣的標準來評判,怎麼說這也只是家常菜而已。”
“放心,我不會做那種不講道理的比較。”
“那就好。”
陳禹在一邊止不住的苦笑,這對母女的談話,在讓旁人心情複雜這點上,還真是始終如一。
就在他想着這次會不會也如之前那般無疾而終時,楚繪的母親卻率先開口了。
“你們兩個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啊,”裝作害羞般掩住雙頰,楚繪悄悄向他遞了個眼神,“正式見面是淼淼介紹的。”
雖然對於她的說法感到些許彆扭,陳禹還是按照之前計劃好地接下了話茬:“說起來這還是你回去上學前的事。”
楚繪的母親露出倍感驚奇的目光:“這樣說,她願意回學校去上課還和你有些關係?”
“其實我什麼都沒做,是楚繪自己想通的。”
“哎呀,又說這種話,謙虛過頭可是會顯得虛僞的。”
強忍胃中涌起的強烈不適,陳禹面帶微笑的和楚繪互動着——當然在她演技出色的表象下,還是能夠看出深埋於眼底的複雜情感。
沉默着聽過兩人貌似親密的對話。楚繪的母親勾起嘴角,雙眼微微眯起:“你們平時也是這麼交流的?”
陳禹下意識地瞄向身旁,心中不可遏制地涌起了驚愕,沒想到,局勢的發展竟然會同她設想的基本一致。
直到現在,對話完全是在按照她給的資料進行着,陳禹甚至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事先排練過的了。
“與平時當然還是有些區別的。”就在他露出敬佩目光時,楚繪也直視向對面,以中氣十足的嗓音迴應道,“雖然我個人感覺那些更有趣,但是很遺憾,那種對話模式並不適合眼下的情景。”
“原來如此。”點動下頜算是認同了楚繪的說法,對方的視線轉向陳禹,“她的說話方式,有時候會受不了吧?”
他短促地吸氣,挺胸擡頭:“雖然一開始不太適應,但是現在感覺還是蠻有趣的。當然,如果能夠稍加改進,我肯定舉雙手贊成。”
“好啊,你這是有所不滿嘍?”
“當然不是。”陳禹半扭身子朝她舉起雙手,嘴邊掛着討好的笑意,“充其量也就是個善意的提醒。”
身體前傾少許,楚繪露出危險的目光:“好你個‘善意的提醒’,我看你是需要提醒了吧?”
“別,我就是隨口一說,反正你又不會因此而做什麼改變不是?”
“清楚就行。”她挑起眉毛露出得意地神情,“要是在我母親面前鬧出什麼事,那影響可就不好了。”
“所以你從最開始就多少收斂一點啊。”
“絕對不要,你見過哪輛火車可以隨便減速的。”
陳禹輕輕嘆氣:“搞不懂你這是什麼比喻方式。”
到目前爲止,對話都是按照事先的安排進行的,他需要做的只是選擇合適的口吻把它講出來。
僅此而已。
“這就是平時說話的風格嗎?”偏着頭旁觀完兩人的交流,楚繪的母親擺擺手,“算了,先到此爲止,一會兒飯菜都要涼了。”
從身旁得到肯定的眼神,陳禹心中鬆了口氣,這關總算是混過去了。
吃過晚飯,楚繪拉着順手做完了清理工作的陳禹向母親說道:“我們先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不是說今天不出去嗎?”
“是去診所那裏,剛纔臨時通知讓我過去。”
“哦。”簡單地就接受了這一說法,楚繪的母親把目光放到陳禹身上,“那他也是被叫過去的?”
陳禹感到自己袖口處的布料收緊了。
“那倒不是,他是要陪我過去。”楚繪將泛起的那絲緊張死命壓在目光深處。
“沒有這個必要吧,你一個人去應該也不會出問題。”
“就算是,我也想讓他陪我過去,這可是他作爲我男朋友的責任。”
迎上她堅定的眼神,對方卻笑了起來:“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是我還有點事想問他,讓他單獨陪我談談不行嗎?”
“我覺得你肯定是在打什麼算盤。”楚繪的五官裏滿滿地都是戒備。
“只是想談談而已,有些話他當着你的面也不好說吧?”
但是現在不當着她的面,恐怕就要不會說話了。陳禹心中不無焦急,連忙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阿姨,有什麼還是等回來再說吧,我保證知無不言。”
楚繪深吸氣,望向自己的母親,眼神傳遞的意思大概是“他肯定是不會騙你的。”
“你們怎麼這麼緊張?”對方微微眯眼,眉宇間浮現出懷疑之色,“難道說,這裏面有不能讓我知曉的隱情?”
非常明顯的激將法,但卻很有用,如果楚繪在這個時候選擇認慫,就會給出對方一個有貓膩的信息。可如果留下陳禹,又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甚至現在猶豫的時間如果太長,也會暴露問題。
所以在極短的思考時間內,楚繪只能深吸氣憑感覺賭了一把:“那好,就讓他留下來陪你。”
“這樣真的好嗎?”對方像是意有所指地輕笑起來。
就算再不安,楚繪這時候也只能嘴硬:“沒什麼不好的,只要你別太爲難人就行。”
“那你快去快回。”
“讓他把我送到門口不算過分吧?”
楚繪的母親點頭。
一起走到門口,她在玄關處壓低聲音急促囑咐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千萬要撐住,只要你死不鬆口,剩下的還都能圓回來。”
陳禹嗯了一聲,忽然發現她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潮紅。
“你怎麼了?”他下意識地問道。
“當然是因爲高興了。”眼中的雀躍不加掩飾地展現在他面前,楚繪的嗓音中激動之情慢慢盪開,“她會特地留下你問話,就是對這件事上心了啊,拜託你千萬要穩住。”
這才意識到局勢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化了,陳禹表情一變:“我會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