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過來了啊。”
隔天上午，陳禹邁過籠罩在陣陣寒氣下的走廊，推開排練廳大門。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裏面不同於前兩日的氣氛。
他心中一沉，不露痕跡地掃視半圈，就看到了讓人心頭一緊的某位三年級學姐。於是，他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不過眼下歐陽似乎只是站在一旁觀望，並沒有做出格的事。陳禹也只能暫且無視，挪動到會長的身邊。
“早上好。”採用了最俗氣的開場方式，陳禹向着聚在一起的幾人揮了揮手。
聽到他的聲音，最先轉頭回禮的是紀雪妍：“早上好。”
臉上的笑容依然如往日般溫和，但陳禹還是感覺得到她身上散發的氣息比平時要疏遠一些。
果然對於之前的事還耿耿於懷啊。嘴角不禁浮現出苦澀，隨後馬上抹去，他搖了搖頭，目光掃過副會長。
洛凌筱毫不客氣地甩給他一個後腦，自顧自地整理起沒有半分褶皺的袖口。
她的反應倒還是和平時一樣，想來會長是沒有把昨天的事告訴她——否則的話，就不是這種“我不想看見你，給我躲遠一點”的冰冷，而該是“來來來，我給你加個buff”的狂躁了。
雖然對方態度惡劣，但陳禹還是賠了個笑臉。想到自己其實還得向她道歉，他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僵硬了。
目光繼續轉動，就迎上了傳遞着求救信號的雙眼。
於是他終於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今天碰到人都沒有好好打招呼的嗎？而且比起前兩位有理由的，你這是再鬧哪一齣啊，曾社長？
還好下一秒，有人爲她解答了疑惑。
“喂，你這話劇社的社長只是個標誌物嗎？那演出的時候可以把你掛出去當招牌了吧？”
要是這麼做肯定會變成到場所有人的慘烈回憶，快住手。在心底吐槽了一句，陳禹伸手摁着太陽穴——楚繪倒還是和平時一樣，一旦火力開起來就要把人打得頭破血流。
“這是怎麼回事啊？”因爲會長是邁開腳步迎上來的，所以他壓低聲音發問倒也不會被其他人聽到。
“沒什麼。”紀雪妍轉身看過去，用和他差不多的音量回應，“楚繪想讓他把那些基本也不幫忙的三年級都趕走，不過……”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聳了聳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是不是應該阻止她了？”看到被她弄到手忙腳亂的曾順，陳禹不禁揉起了太陽穴，“話說回來，她這是想給副會長幫忙嗎？”
“方法很不可取就是了。”
看到紀雪妍老神在在的悠閒表情，他下意識地開口問道：“會長你不想管管嗎？”
“其實我也很希望看看話劇社的社長到底能力如何。”她輕輕偏過腦袋，打量的目光看起來有些失望，“不過很遺憾，我現在更希望讓楚繪全權管理這邊的事務——當然也就是說說，我還是不會干預到那種程度的。”
“楚繪她只會唱白臉啊，到時候說不定會把所有人都得罪一遍的。”
“但她最起碼鎮得住場啊，一個只會和稀泥的紅臉纔不適合作爲領導者。”
……
把曾順從楚繪的“魔爪”中解救出來並沒有花太多時間，隨後就進行到了正常的排練環節。在排練中也幫不上太多忙的紀雪妍和陳禹就摸到角落裏並排而立。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啊。”目光穿過人羣鎖定在歐陽身上，紀雪妍輕聲感嘆起來。
陳禹也隨着望了過去，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複雜：“嗯，希望能夠應付得了吧。”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
“被發現了啊，是關於我妹妹的。”
“詩瑤麼，你說服她了，還是說她自己想通了？”
迎上對方探究的目光，陳禹忽然覺得嘴裏有些發乾：“是後者。”
“我猜你多半沒有想過她可能是表面敷衍的可能性。”
“這不可能，她是不是發自真心這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伸手卷起髮梢，紀雪妍嘴角勾起的弧度讓人莫名感到了一絲寒意：“明明平時有那麼多想不出來的地方，你還真敢說啊。”
“唔……”被會長提起了死穴，陳禹的表情不由得尷尬起來，“會長，總感覺你今天特別的不滿。”
“是啊。”沒想到對方毫不猶豫地承認了下來，目光從他肩膀越過，投向歐陽所在的方位，“在做出相應的賠罪行爲之前，你就只能享受這種待遇了。”
果然是不打算輕饒過去嘛，他不禁苦笑起來，這種態度說不定也會用在妹妹身上——希望到時候別再節外生枝。
在他臉色變幻的同時，紀雪妍像是忽然想起似地補充道：“對了，欠我的那個要求另算，和你賠罪的過程無關。”
雖說不是不能接受，但陳禹還是嗅到了不對勁的氣息：“會長，這種壓榨的行爲有點不符合你的風格吧？”
會長架起雙臂，臉色轉冷：“那就算我在使壞不行麼？”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連連擺手。
“行了，別在這繞圈子了，直接切入正題。”會長的表情嚴肅起來，不過其中似乎還蘊藏着其他的情緒，“詩瑤肯定有讓你過來傳話吧？”
“會長你還真瞭解。”既然對方先開了口，陳禹也索性攤牌，“我家妹妹想和會長你好好談談。”
“不會是要和我好好理論一番吧？”
陳禹撓了撓臉頰：“這種玩笑就沒必要了吧？”
“說說而已。”紀雪妍聳聳肩，“你這一臉嚴肅，總不可能是閒得沒事板着臉玩吧？”
“咳咳。”聽到會長吐出不正經的語調，他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來，“會長，你這樣我有點遭不住啊。”
“那你就儘快適應吧。”會長把頭扭向一邊，“詩瑤她今天會來麼？”
“她是不會來了。”
“也就是說要避開他人的目光見面嘍，什麼時候？”
陳禹輕輕吐氣，把妹妹的話完整地傳達過去。
“中午見面倒也不是不可以。”紀雪妍摸着下巴，“但是這邊只放一個人的話，能處理的了嗎？”
“還有楚繪呢。”
“哈？”會長眯起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