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轉過街角的瞬間,陳禹就意識到了不對。
驟然升起的心悸感也能算原因之一,不過視覺上突兀的落差纔是讓他如此確定的根本。
原本可以看見燈光的高層,忽然將像是一起停了電般陷入了黑暗。剛纔街上還有着行人匆忙走過,這條路上卻連其他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這種死寂感,他絕對不是第一次遇到。
不動聲色地將護腕送到嘴邊,他激活了通話功能:“現在的情況好像不太妙啊。”
“你也感覺到了嗎?”因爲沒有特意壓制音量,谷嵐同樣聽到了她想要發送給遠方某人的通知,“咱們是不是往回走一點比較好啊?”
“現在想要回去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側耳傾聽了一陣,陳禹瞄了一眼同樣黯淡下來的身後,臉色沉重下來。
“你知道些什麼?”聽到他篤定的語氣,谷嵐瞪大雙眼望了過來。
“現在還不是和你細說的時候。”活動手指抓住暗玫瑰的手柄,他在四下打量的同時開口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現在咱們的處境比較危險,你千萬不要離開我身邊。”
谷嵐微微失神,嘴脣哆嗦起來:“那是……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靜一下,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這個時候要是她的脾氣上來了絕對會讓事情變得更加麻煩,陳禹不得不小心謹慎,輕言細語。
“我知道你沒有那個膽子。”不過對方卻毫不客氣地火力全開。
“喂,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能換種說話方式嗎?”
“你先閉嘴聽我說。”雖然在他擡手的瞬間退縮了一下,谷嵐轉眼就擡起腦袋直視過來,“你……不是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
陳禹依舊掃視着四周:“非要說的話,確實算是危險。”
谷嵐表情嚴肅:“你現在去自首能不能爭取寬大處理?”
“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他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按在太陽穴上,“我可沒做違法的事,而且你覺得這種情況像是人能做到的嗎?”
“不是人……”下意識地把話重複了一遍,谷嵐打了個冷顫,總算露出驚恐的神色,“那是什麼啊?難道是……鬼之類的?”
“也不是那麼嚇人的東西。”頭痛感愈發嚴重,陳禹長長嘆氣,“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能不能先不提這個了?”
“但是……”對方帶着滿臉的疑惑還想開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剛剛鬆了口氣,陳禹就聽到手腕處有響動傳出。
“喂,你現在在哪?”聲音很模糊,但卻依稀能夠分辨它的主人。
陳禹把位置報了過去,隨即表達出內心的不解:“你那邊沒法定位嗎?”
“本來是可以的。”妹妹的聲音飄忽不定,他這才意識到事情不對,“不過這回應該是被人陰了一手,你那邊的干擾太強。”
“這是誰?”谷嵐在對面瞪大了眼睛,“女孩子?”
“我妹妹。”顧不得細想她臉上的微妙到底又怎樣的含義,陳禹抓緊時間問道,“那你大概需要多久能到?”
“我儘快,不過你的位置不好,人實在太多了,我要是飛過去,說不定會被人看見。”陸詩瑤的嗓音中顯露出積分焦急,“你小心點,正常來說要是有人型的敵人出現在你附近應該會有警報纔對,不過一直都沒有這方面的提示。”
陳禹握槍的手掌稍稍放鬆:“那我暫時是安全的嘍?”
“那就未必了,既然能有干擾的情況出現,那就肯定不會輕鬆。”護腕內中傳出的聲音越發不穩定,“我很奇怪,對方是怎麼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定位到你的?正常來說肯定會有氣息散發出來纔對——現在你周圍有敵人嗎?”
陳禹再次環顧四周:“還沒有。”
“那就好。”陸詩瑤似乎是鬆了口氣,“那就好,看起來敵人也沒能鎖定你準確的位置……”
“讓你白高興一場還真是對不住了。”中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從不遠處響起。
陳禹循聲望過去,只見一道罩在黑袍下的人影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下一刻,他心中猛然生出危險的感覺。
對方身上忽然涌現出滾滾黑氣,長袍下襬獵獵作響。
護腕在同一時間發出低鳴,妹妹也更着提高了音量:“該死,這不是管用嗎?難不成這傢伙什麼都沒用就找到你了?先不管那麼多,你千萬給我撐住。”
聽到她話語中暴露出幾分氣急,陳禹意識到事情已經到了極其危險的境地。
“我知道了。”他小心翼翼地舉槍指過去,目光緊盯着黑影迴應道。
“最多三分鐘。”妹妹給出了時間。
三分鐘麼?陳禹心中計算起來,時間上不算久,但是要保證自己和谷嵐兩人的安全,不知道能不能撐的過去。
然而沒等他仔細思考對策,黑袍下的人影就驟然動身,眨眼間落到陳禹面前。
“要是你的救兵趕到,那還真是不妙了。”雖說聲音上做過掩飾,但還是能聽出來是個年輕的男性。
他豎掌成刀,當頭劈了下來。
陳禹右腳猛然發力,向後撤了一步,調整槍口按下扳機。
子彈在空中畫出一條直線,卻沒有打中目標。
更糟糕的是,對方閃身前進,一把抓住了陳禹手腕。
強烈的疼痛感讓他的反應慢了一拍,在對方伸出另一隻手搭上護腕的時候纔開始奮力掙扎。
“好麻煩。”對方嗓音低沉,動起手來卻毫不留情,一拉一拽,陳禹就感覺到肩膀傳來了劇痛,整條手臂瞬間失去了控制。
“呃啊啊啊。”因爲痛苦過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他還是強撐着把剛剛拿出來的白薔薇頂在對方身上,連續開了三槍。
倒不是他不想六發全部打出去,而是黑袍已經拉開了距離,第三槍都只是擦破了皮,沒有傷到根本。
不過另外兩搶還是收效驚人,黑袍的側腹位置紅潤慢慢渲染開來。
“喂喂喂,你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陳禹心中一沉,妹妹充滿了怒意的聲音是從對方手中傳來的,也就是說……
他微微轉動眼珠,看到空無一物的手腕,口中不禁泛起了濃濃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