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說價值觀……之類的嗎？”有些吃不準對方要表達什麼，楚繪的聲音中填滿了疑惑。
“我覺得用爲人之道更好。”搖了搖頭，陸詩瑤嘆息一聲，“沒想到會在這裏說出來——還真是有點忍得難受啊。”
天生茶發的混血少女歪着腦袋，眼中閃爍着難以置信的光芒：“感覺上升到了不得的高度了，有點好奇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抱歉，只能到此爲止了。”右手成掌豎起，陸詩瑤微微垂首終結了這個話題，“接下來的部分真的不方便講給你聽。”
“唉？我還覺得會是不錯的素……嘛，也是，誰都會那麼幾件不想告訴別人的事。”本來還興致勃勃把臉探過來的楚繪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忽然臉色一黯，把頭縮了回來。
大概對面犀利起來的目光也是原因之一。
也不想將氣氛弄得太僵，陸詩瑤清了清嗓子：“說起來，他在你這裏都做了些什麼？”
“要真說起來，瑣事也有不少，不過主要還是作爲我的素材來源吧。”
撥弄着耳邊的碎髮，她下意識地壓下嘴角：“能不能和我說一下瑣事指的是什麼？”
“都是些很零碎的活。”意識到自己需要完全撇清關係，楚繪連忙解釋道，“都是類似於幫忙削削鉛筆，準備一下原料這樣的小事。”
“只有這些嗎？”
“最近還試着上了一下網點，不過他速度太慢了基本幫不上忙。”
“聽起來他做了很多事呢。”陸詩瑤眯起雙眼，微微皺眉。
“咳咳。”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場越來越強，楚繪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爲自己辯白道，“不過，我可不是讓他打白工的。本來按照約定就是我給劇本，他來幫忙一段時間。”
“我知道。”伸手揚起搭在肩頭的長髮，陸詩瑤眼神中的銳利一閃而過，“從剛纔開始，覺得過意不去就只有你而已，我不過是裝裝樣子。”
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壓力就像是自己的錯覺一樣，眨眼間消失不見，楚繪苦笑起來：“沒想到你也是會挖陷阱的人。”
“我可沒有那麼多心思，只是順勢而爲罷了。”
“先說好，雖然我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不過可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
不置可否地沉默了半晌，陸詩瑤稍微壓低了音量：“這麼說起來，他幫的忙應該不止你說的那些吧？”
“你知道上週我受傷的那件事嗎？”
“知道，應該是會長和他一起把你送回來的吧？”
“啊，嗯。”根據這一說法判斷出她並不知道後續的事件，楚繪鬆了一口氣，“就是因爲這個所以覺得有點虧欠。”
“原來如此。”黑色的長髮隨着頭部的動作擺動起來，“我大概能夠理解了。”
看到對方臉上展露出的明悟之色，楚繪有些不放心地問了一句：“你明白什麼了？”
“果然是不讓人省心啊。”陸詩瑤咬了咬牙。
“抱歉。”
“放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但是不論怎麼說都和我有關……”
對惴惴不安的楚繪露出和善的笑容，長髮少女輕聲說道：“遇到意外總是難免的。”
像是要揣摩用詞一樣停頓片刻，她的語氣忽然夾雜了幾分森寒：“我相信這個傢伙肯定又用了什麼一根筋的蠢辦法。”
暫且無視掉她說出的話裏有沒有重複的成分，楚繪詫異地眨了眨眼：“你們還真是兄妹啊。”
“看起來他確實又做了蠢事。”將對方的表現收入眼底，陸詩瑤的肩膀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這種讓別人欠人情的卑鄙做法他還真是輕車熟路啊。”
“我想他應該沒有懷着這種目的。”
“沒有這種自覺反而讓性質更加惡劣了。唔，但是現在又不能直接去教訓他。”
看到她活動起手腕，楚繪頓時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犯的錯誤有這麼嚴重嗎？”
“不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以後肯定還會再犯的。”
“我猜這個‘再犯’應該不止發生一次了吧？”
陸詩瑤面色一僵。
即使沒有得到語言上的迴應，楚繪依然能從臉色中得出結論：“恕我直言，你這種做法收益真是太低了，首先你應該沒和他說過惱火的原因吧？”
“我不止一次指出他的愚蠢了。”
“偏偏沒說最重點的東西麼？”
“你想說什麼？”陸詩瑤嘴角微微上揚，但落在對方眼裏，卻不亞於獅子露出了獠牙。
“什麼都沒有。”感受到她散發出的隱隱寒意，楚繪果斷選擇了避讓。她又不是海格力斯，可沒興趣跟獅子較勁——尤其是還在發火邊緣的。
“那就好。”
楚繪頓覺身上壓力一輕，放鬆了緊繃的肌肉，輕輕吐了口氣：“真是感謝你告訴我這麼多。”
“先別急着謝我，接下來我可能要說一些你不想聽的話。”
“只要不是人身攻擊，我想大概沒什麼無法忍受的。”
“到時候你可別反悔。”略微偏了偏腦袋，陸詩瑤的眼神深邃了幾分，“從剛纔開始你的反應就很豐富呢。”
“這又怎麼了？”
“但是你的眼神波動卻遠沒有你的表情到位啊。”
“嗯……你這話什麼意思？”上下眼皮相互靠攏，讓瞳孔隱藏到睫毛之後，楚繪用疑惑的語氣問道，“感覺很有深意啊。”
“深意倒是沒有，純粹是個人感覺而已。”陸詩瑤不慌不忙的擡手梳理秀髮，“你其實不怎麼有情感波動吧？更具體點來說，你剛纔那些反應都是裝出來的吧？”
“我要是否定呢？”楚繪臉上的表情逐漸僵硬。
“那我也不會信的。”
“呼，就當你說的是對的吧。”帶着平淡的臉色垂下眼簾，她輕聲說道，“那又意味着什麼呢？”
“既然你是這樣的人，爲什麼還會對他的事這麼上心呢？”
“哦，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嘴角噙着笑意，楚繪擡起目光直視過來，“不會形成你想的那種局面哦，我只是想還他個人情而已。”
自己怎麼可能有別的想法呢？她暗暗攥緊了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