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漫畫家。”
看到楚繪氣勢滿滿地如此宣誓,陳禹不禁皺起眉頭。
“你那副表情是不相信嘍。”
“與其說是不相信,”陳禹撓着側臉,“不如說是難以接受比較妥當。”
“有什麼難以接受的?”
“你看,不是說‘一個二十幾歲,沒有工作的年輕人,多半都會把自己想象成一名作家’這種話嗎?”
“對不起,你那句是電影臺詞,而且我也沒看過那部什麼什麼美國。”
“你剛纔分明故意裝作不記得名字吧?”
“怎麼會呢?”楚繪搖了搖頭,“話說名字是叫上帝什麼來着?”
“夠了,你分明就知道。”
“哼哼,不說這些了。”很是敷衍地帶過這一話題,她重新換上了正經的語調,“我真的是個漫畫家。”
“有什麼證據?”
“本來我沒有義務向你證明,但是你這種不相信的態度成功激怒了我……你等着。”說着,楚繪做出起身的架勢。
“喂喂喂,你要幹什麼,帶着這身傷你不老實呆着,要去哪啊?”陳禹趕緊把她攔下來。
對於他的好心,對方並不怎麼領情:“你讓開,我要去樓上把刊登我作品的雜誌拿出來給你看看。被你這種人不信任絕對是奇恥大辱。”
“你這人,不要在這種時候還來挑釁好不好?”
“你說什麼呢?真正的戰士就是要隨時做好戰鬥的準備。”
“別去準備那種東西啊,現在可是講究和諧的年代。”
楚繪像是不屑一顧般嘖起了舌:“切,你這種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情緒莫名的高漲起來,她伸手指向陳禹眉心:“人與人間的的戰爭可是無處不在的,只不過經常隱藏在和平的表象之下而已。”
“雖然聽起來好像很有思想,但其實就是所謂的中二病吧?”
“囉嗦。”楚繪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好了,你讓開,我去拿雜誌。”
“行了,你就老實呆着吧。告訴我雜誌的名字,之後我會去買來看看的。”
“那就給我好好記住。”抱着雙臂猛瞪過來,她最後還是接受了陳禹的提議。報過雜誌的名字,她用不悅的語氣說道,“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走了呢?”
“是啊。”陳禹站起身,俯視她的雙眼,“最後一件事辦完之後我就走。”
“什麼?”
“送你去醫院。”
“你腦子有問題吧?”
“爲什麼我要捱罵啊?”
“當然是因爲你聽懂人話啊,我都說過只要靜養就行……”
“不是這樣的吧?”陳禹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樂觀,爲什麼你還要特意換上長袖長褲呢?”
“這個……”
“要是你覺得我說的不明白,我可以再直白一點。”陳禹深吸口氣,“從我進門開始你就一直在掩蓋傷處的原因,能不能說一下呢?”
“假如我說讓你不要管,你會聽話嗎?”沉默了半晌,楚繪臉色不悅地訥訥道。
“很遺憾,我想不到遵從這句話的理由。”
對方不滿地瞪了過來:“你還真是個無趣的人。”
“這麼無聊還真是抱歉了。”
……
“好累啊。”在外面奔波到太陽西落纔回到家,陳禹趴在沙發上發出疲憊地嘆息。
休息了一小會兒,他扭頭看向茶几上的漫畫雜誌,沒想到這傢伙還真不是騙人的啊……不過好像她沒說過她畫的是哪個?
抓起從附近商店買回來的雜誌,他隨意地翻動書頁,腦中卻回憶起了帶楚繪去看醫生的經歷。
雖說是去看了醫生,但卻沒有去大型的醫院,而是按她的要求去了在她家不遠的診所。所幸也不是那種一看就不正規的小診所,根據楚繪所說,這家診所不是對所有人都開放的,可以算得上是她家的私人醫生。
喂,你家到底要誇張到什麼地步啊?
不過裏面的女醫生確實和她相當熟絡,見面之後很熱情地打起了招呼,還承諾在診斷完成後送楚繪回家——原因是某人一直催促他趕快走。
“這孩子的性格稍微有點古怪,你不要太放在心上。”被醫生送出來的時候得到了這樣的安慰。
“我已經習慣了,所以沒問題的。”陳禹苦笑着迴應。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其實她本質上是個很善良的孩子。”
“您這句話感覺在很多地方都聽過。”
“也是,不過不是謊言。”似乎也覺得臺詞的既視感太強,對方也苦笑起來,“她能這麼開心,我也很少見到。”
雖然是建立在對自己的暴行之上的快樂。
“說起來,她的雙親對於她不去上學這點真的沒有意見嗎?”
“雙親……”對方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看起來她還沒覺得可以和你說,我就不多嘴了。”
“總感覺有問題啊。”想到離開時醫生微妙的表情,陳禹就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思考無果,他只好搖着頭選擇了放棄:“算了,她既然不說,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
“咔噠”。
就在他打算繼續躺回沙發的時候,門口發出了開鎖聲。
“難道說?”陳禹爬起身,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偷偷地看了一眼玄關,他鬆了口氣。
“爲什麼鬼鬼祟祟的?”明明是在背對自己掛衣服,妹妹還是在他出來的一瞬間開口說道。
“因爲怕是柳姨來了。”
“有什麼好怕的?”陸詩瑤撥弄着長髮轉過頭,“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但你不是說會晚點回來嘛。”陳禹撓了撓頭,“又讓她撞見你這麼晚纔回家,總覺得不太好。”
“也不想想我爲什麼特意躲出去。”藏在陳禹視野之外的紅潤嘴脣微微張合。
“你剛纔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將外套全部褪下掛好,妹妹的表情略微放鬆了一些,“沒想到你回來的還不算太晚。”
“爲什麼我會晚回來?”
“誰知道呢?”黑色的長髮隨着主人的甩頭動作飛舞起來,“今天白天過得怎麼樣?”
“還好吧,簡單來說……”
“不要簡單說。”妹妹眯起雙眼,身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到客廳裏詳細地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