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藥堂內，一間佔地面積最曠闊，配置了多種不同用途的藥爐的四品丹藥房內。何菁菁正帶着幾名丹藥師，廢寢忘食地攻克玄甲老人留下的幾個丹藥配方。
他們現在攻克的是玄甲老人在二十歲時候，一個突發奇想的方子。
用五種妖獸的真血，煉製出一顆五氣丹。
五氣丹，顧名思義，是給靈虛境的修仙者，補充體內五氣用的。入靈虛可抓五氣，只有自身五氣充盈無比，才能五氣凝爲水，滋養神魂靈根。
一旦神魂靈根開花，五氣合一。
就是五行不加身，可飲鐵汁、可浴岩漿的神武境，真真正正的神仙之人。
由此可見，五氣丹有多珍貴。現在有一種能節省大量珍貴靈寶材料的方子，何菁菁拼了小命也得試試啊！
一但成功，巨靈宗的聲望和經濟，還不噌噌噌往上飛漲？
只是投機取巧的門路，哪裏是那麼容易找到的。
“問題會不會出在藥爐之上？”實驗十多次，耗費了大量難以想象的珍貴材料，結果出來全是腥臭難聞的血泥何菁菁心都快痛的停止了跳動。
巨靈宗家大業大，開銷當然更大。
巨靈宗的資金一向很緊張，現在又浪費了那麼多珍貴材料，作爲巨靈宗半個掌舵人的何菁菁，如何不心痛？
懷揣着無比心痛，何菁菁繃着臉道：“玄甲老人在心得筆記中說，要讓五種妖獸真血融合成五氣丹。除了必須五份同類不同種的妖獸真血之外，還必須嚴格控制火候，讓真血在極其緩慢的煉製過程中，融化合一。”
“要不要用赤虎銅爐試一試？”原來負責葉青那個藥房的陸維菘師兄推薦道：“我們用的火靈爐可能太好了，火焰溫度超過了五氣丹的要求火候。”
“帶上材料，我們走試試赤虎銅爐。”何菁菁柔荑一揮，領着幾名身穿紫袍的丹藥師，殺向葉青那個連名字都沒有的煉藥房。
剛走到門口，何菁菁精緻的小瓊鼻在空氣中嗅了嗅，疑惑道：“怎麼有股子糊味。”
“葉青，你在幹什麼！”一進門，本來心情就壞的何菁菁，差點被氣出個好歹。
葉青在幹什麼？
當然是趴在書案上，性幻想以後拉風的神仙生活。
“我…我在謄寫殘卷啊！”葉青慌忙抓起筆架上的毛筆，做用工抄寫狀。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爐內的虎髓續骨膏。”本來就一肚皮不爽的何菁菁，伸手一揮，隔空揮掉了幾百斤重赤銅爐蓋，將裏面的銅鍋給撈了上來。
頓時有一股怪異難聞的糊味充斥整個房間，不止葉青傻了眼，幾位煉藥師也跟着傻眼。
不會吧……
虎髓續骨膏這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輕易煉製的不入流藥膏，也能被煉糊了？
望着銅鍋裏比地溝油還噁心的黑乎乎果凍狀物體，葉青彷彿被人掰開胸口，強行塞進一塊寒冰，從裏到外拔涼拔涼。
慘了……
在玄甲老人那裏獲得傳承，光顧着暢想未來，把眼前給忘了。
看着書案上沙漏早已流的一點不剩，葉青冷汗直往外冒。
“哈哈！你把虎髓續骨膏弄成了虎毒要命膏。”有個煉藥師過來朝鍋裏看了一眼，連連怪笑，對着葉青一個勁鼓掌：“好手藝，這要給人敷了，不出三天準死。”
陸維菘師兄爲人挺仗義，看了看葉青額頭上冷汗，幫着說好話道：“季銘師兄，沒準是葉青顧着謄寫殘卷，把煉藥給忘記了呢？剛進門的學徒，哪個沒出過差錯？”
“出了錯，就要付出代價。”嘲笑葉青的季銘煉藥師眼中，盡是落井下石的神彩：“一爐虎髓續骨膏在凡人那裏，能賣三千兩黃金。今天這爐虎髓續骨膏廢了，門派就要損失三千兩黃金。”
“三千兩，足夠今年新入門弟子，一年的吃穿用度，就被他一個疏忽毀了。”
“這就是今年榜首，五氣皆強的第一名？”又有另外一名煉藥師在那兒冷嘲熱諷：“連最簡單的虎髓續骨膏，都煉不好，還想修仙？別一個疏忽修成魔道！”
“還好我們發現的早，晚來一步。指不定這小子就鋌而走險，把這批廢藥混參進好藥中，壞我們煉藥堂的聲譽。”
除了陸維菘，剩餘三名煉藥師不知是看葉青拿了榜首，被破格收入煉藥堂心生嫉妒緣故。還是之前煉藥多次失敗，被何菁菁罵的有火無處撒緣故。
反正他們都在那兒，陰陽怪氣地嘲笑葉青，盡情地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落人面子快感。
被一幫子煉藥師無盡的嘲笑詆譭，葉青忽然笑了。
這種笑容包含了很多，有那種已經站在了煉藥最巔峯，看着下面一個最起碼藥理都還沒搞清楚的外門漢，在得意恥笑自己的高高在上憐憫，也有發至內心的鄙視。
但更多，還是自身實力不足，無法用拳頭訴諸道理的無奈與憤怒。
“我故意的。”葉青漠然地望了望那三名煉藥師，語氣平淡：“一份虎髓續骨膏價值五兩黃金，我毀了一爐價值三千兩黃金的藥材。”
“但在我眼中，這爐焦糊的廢藥，遠比虎髓續骨膏更值錢。”
幾名在嘲笑葉青的煉藥師，連同何菁菁和陸維菘師兄同時擡起了頭，傻勒吧唧地看住了葉青。
他們覺得自己是不是眼睛練花了，否則怎麼會看見瘋子在胡言亂語。
陸維菘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可憐的小師弟。
作爲在幾名煉藥師中，修爲和煉藥技藝最差的陸維菘，他當然會有和葉青一樣感同身受的處境。
何菁菁冰冷着臉，一言不發。
她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也閉嘴。第一個嘲笑葉青的季銘煉藥師，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哈哈～瞧！我們今年的榜首在說什麼，一爐廢藥比好藥還值錢？難道是我耳朵聾了？”
“呵呵～”葉青也跟着笑了：“這聽起確實很荒謬。”
是的，很荒謬。
笑完，葉青從房間四周那海量的藥材架子上，隨意抓了點鹿茸粉，和幾片牛角花。然後在季銘笑的更劇烈的嘲諷中，把牛角花揉碎成粉，混合鹿茸粉，撒在舀出來的一勺黑漆漆廢藥中。
葉青一套動作很隨意，也很自然，似乎在做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而不是一件可以徹底顛覆，幾位煉藥師心中理論的驚天之舉。
神奇一幕發生了，原本這些拿去漚肥都嫌掉價的黑漿糊狀廢藥，在混了兩種藥粉之後，竟然奇蹟般變得鮮紅起來。
在所有人跌掉下巴的觀望中，勺子中的廢藥快速變得鮮紅。原本嗆人難聞的糊味道也迅速消失，轉爲一種淡淡的，若有若無，撩撥人心的檀香。
“虎壯馭陽丹。”葉青隨手從勺中蘸了一團將要凝結成塊的紅色藥膏，用食指拇指搓揉成小紅彤彤小球。
“說了你們可能不明白，虎髓續骨膏的二十七味材料中，有很多都是滋補腎水之藥。還有麝香，或許它的名字你們熟悉。但它的來源，你們可能會很陌生，它是有雄麝在發情時候，身體內分泌出用來吸引異性的特殊氣味凝固物，最爲催發男人的歪念頭。”
“虎髓續骨膏熬製久了，主材料十年之上的猛虎虎脊椎中藥力，由平和，變成了暴躁。如敷於斷骨傷口，會使斷骨附近的傷口紅腫出血，雪上加霜。”
“但如果內服，加了鹿茸粉和牛角花中和。會產生奇效，讓許多那方面有問題的男人，找回自信。”
葉青隨手丟掉在任何一條花巷，都能賣出天價的虎壯馭陽丹，他瞥了眼煉藥師季銘，又瞥了一另外嘲笑自己的兩人。
葉青微笑道：“幾位師兄，是不是很荒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