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哪有那麼多複雜的考量，在我看來，只要她開心，我就開心。”
“哪怕她眼裏心裏都裝着另外一個男人，你都心甘情願得犧牲？”雪女完全不相信這是夜央能說出來的話，那麼清冷的人愛上一個人竟然會如此澄澈純粹。
“甘之如飴。”夜央毫不猶豫得回答道。
雪女背過身去，不願再看，不想再聽。
夜央主動幫我問起秦子墨的事，“你知道我們來雪山所爲何事吧？那個男人，在哪裏？”
“你想我幫你？”
“她想見他。”夜央堅定得開口，“我不會讓你白幫的，你儘管開口，只要我辦得到，一定幫你做。”
“什麼代價都可以？”雪女轉眸看向夜央，夜央毫不猶豫得點了點頭。
“如果我說，我要你的命呢？”
夜央轉頭看向了我，“你什麼時候拿？”他沒有半分猶豫，理所當然得說着。手滑過我的面頰，“我要確定你真的幫了白癡潔，纔可以給你。”
“夜央，你是不是瘋了，她愛的是另一個男人，你竟然做到這個份上？”雪女平靜的僞裝終於撕破。“現在，你們回去，如果你不忍心下手的話，我可以幫你，讓她忘了自己想起了秦子墨這個名字，反正她喝了奈何，見不到秦子墨，不會再想起一切的。”
“她不會開心的，就算白癡潔什麼都忘了，秦子墨在她心口留下的空缺，也不會再填滿。”夜央俊美邪魅的臉上是糾結，是痛苦。更是深切的悲傷，“我不想她行屍走肉的活着，我想她像從前那樣笑起來，有秦子墨在的時候，那種開懷的笑，而不是悵然若失得發愣。”
“我幫你。”雪女垂了垂眼瞼，半晌，終於開口，做了決定。
“代價呢？”夜央有了興趣，轉過頭去。
雪女深深凝視了夜央一眼，“我一個人打不開時空隧道，你要幫我，但是，極損修爲。”雪女頓了頓，微微嘆了口氣，“到底會出什麼意外，我也不清楚。”
“好！”夜央抿了抿薄脣，“但我不希望白癡潔知道，不對，或許，她找到秦子墨，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樣也好。”夜央自言自語得說着，好看的鳳眸結滿了痛苦，骨節分明的手摩挲着我的臉，額頭、眉毛、眼睛、鼻子，到脣瓣上，夜央的手指來回撫弄。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一次就好、”
夜央吻上了我的脣，溫柔得彷彿對待一件藝術品。小心翼翼，珍視萬分。
他站起後，迎向雪女的目光，“開始吧。”
“嗯。”雪女背過身，“抱住她，跟我來。”
走了一步，她又補了一句，“稍凍一會沒事。”
雪女走得極快，夜央把我抱在懷裏，時時刻刻注意着我表情的變化，天大地大，他的眼中卻唯獨只剩下了一個我。
不消片刻。雪女帶着我們來到一條河，而那裏彷彿溫度很高，並不是因爲水沒有結冰，而是周圍很大一圈都沒有雪。
“白癡潔，快醒了，能不能快點。”夜央看到我的臉色越來越紅潤，生怕我醒來知道這件事，可能會阻攔，可能會因爲秦子墨選擇犧牲他。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夜央都不想看到。
因爲，我們兩個人都會痛。
“這麼急着想死，你或許是第一個。”雪女悠悠然然得說道。從懷中取出一塊雪白色的令牌，“開始吧。”
夜央把我放到一塊空地上，站在雪女身側，聽她的安排。
只見雪女催動令牌，扔到了黑色長河的上方，令牌瞬間就懸浮在上空。發出耀眼的光芒，但是光暈很小。
夜央擡手，凝聚出千萬束幽綠的光芒，直直擊向令牌，一剎那，令牌的光圈慢慢擴大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得過去。夜央和雪女都變得吃力，汗滴不停得往下淌，光暈擴大到一個大小後就再也不動了，許久，他們一直熬着，令牌的光終於劈開了一條裂縫。
但是裂縫太小，根本通過不了。
僵持不下，夜央大吼出聲，“把白癡潔過去，我現在來開。”雪女看了夜央一眼，兩個人都開不了，他一個人怎麼能行。
“快啊！”夜央五官因爲怒吼而糾結在一起。“快點！”
最後，雪女選擇了相信夜央，把我抱起，接近那條時空裂縫，而就在這個時候，裂縫奇蹟般拉大，到足夠大的時候，隨即而來的是時空的黑色漩渦隧道。
雪女抓住時機，她抱起我，一把扔了進去。
時空的門關閉了，光暈也消失不見，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看到這些後，雪女擦了擦汗，轉身看向了夜央。
夜央維持着站姿，彷彿天地間屹立不倒的戰士，可這個戰士只爲自己所在意的白癡潔而戰，長長的發盡數變白，被風揚起，唯美得不是真人。
“夜央！”雪女奔過去，此時的她再也沒有平時那副高貴冷傲的樣子，而是像尋常少女般緊張急切，她扶住夜央，關切得問他。
夜央搖了搖頭，看着我消失得方向，“成功了麼？”
雪女扶着夜央往回走，淡淡回了一句，“嗯，成功了。”
“那就好。”夜央長長呼了口氣，很疲憊的樣子，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圈出一團一團的陰影。
雪女痛苦得緊了緊眉頭。空靈的聲音那麼哀傷，“值得麼？”
夜央抿了抿薄脣，夾雜着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很是滿足，“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都會給。”
夜央呼吸變得很慢，長長的呼氣，緩緩地吸氣，每個字都是那麼慢，那麼輕柔，彷彿一片羽毛在心頭撓過，“她終於能見到秦子墨了，真好，白癡潔終於又可以像以前那樣笑了。”
“你沒見過白癡潔笑，可好看了，甜甜的，眉眼彎彎，兩個小酒窩都盛滿了暖洋洋的味道，就跟小太陽一樣，充滿了生機的朝氣。”
“還有，你不知道，她眼睛可漂亮了，像是裝着最美的星辰。璀璨得不可思議，就只是看着她的眼睛，就覺得一切都圓滿了。”
夜央突然變得跟話嘮一樣，就算雪女沒有回答他，仍舊一個人津津有味的說着，彷彿要全天下的人知道他的白癡潔有多好。他有多喜歡我。
“可我的白癡潔不是我的。”夜央跟個小孩子一樣，上一秒還是開心得絮叨，下一秒就委屈得像個被拋棄的孩童，“你說，她怎麼就不是我的呢？”
每個字都像是帶着憂傷，飄出口。就能滴下水來。
漸漸地，夜央的聲音沉了下去，越來越低，直到最後雪女再也聽不到。
當雪女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越發加快了腳步，把夜央拖回了那個山洞。晶瑩的雪花洋洋灑灑得落在夜央身上，融化成露水般澄澈的樣子，滲入夜央的身體裏。
可我還沒來得及看夜央醒來，畫面卻突然轉到了另一個地方。
雪女站在洞外，桀驁不屈得立着，明明晴空萬里的天。卻偏偏降下無數道閃電，而這光卻又都有一個目標，那就是雪女。
萬千的雷電劈在雪女身上，滾滾的雷聲炸響，“擅自動用幽冥令，你可知罪。”
雪女還是站着，任由無數道雷罰降在她的身上，她說了知罪，但卻無半分後悔的神色。
因爲她愛夜央，所以明知是錯，亦然無怨無悔。
夜央愛我，所以無論前方有什麼險阻。都不會後退一步。
而我對秦子墨，也是如此。
她愛他，他愛我，我愛他。
不過都是因爲一個愛，縱然萬劫不復，心都不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