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塵蹙了蹙眉，我義無反顧得朝前走去，直到離秦子墨很遠，才轉過身來。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跟他一起死。

可是，我不能。

原來，有的事從一開始就是結束。

我深深凝視了秦子墨一眼，轉眸看向了沈雲塵，手放在了那個肩膀上，“小哥哥，我真的好恨你，恨不得殺了你。可我做不到。”手深深陷入肩膀裏，我用力抓着，直到一層很厚的肉被我扯了下來，“我不愛你，但你給的好，我從來都沒忘記過。”

沈雲塵，你說，我那時爲什麼沒有愛上你，是真的因爲你來遲了麼？

還是說，這份痛成爲了我們跨不過去的鴻溝。

“林潔。”沈雲塵緊緊蹙着眉頭，面色鐵青，周身有着陰森冷冽的氣息，就算隔得遠，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們要長生，我給你們長生。”我嘲諷得看着那一張張貪婪的面孔，除了利益，什麼都能長久，緊緊攥着拳頭，“因緣鏡，安在？！”

我大吼出聲，伸出手，不消片刻，一面鏡子橫空出現在了我的手心。

我以肩膀上的血爲融，擦拭在鏡子上，幽藍色的耀眼光芒散發了出來，因緣鏡背塵封的力量釋放了出來，並變成了人型般高的鏡子，映射着我的面容。

幽藍的長髮迎風揚着，藍色的瞳孔冷如寒冰，就算身上染血，但卻擋不住身上那種清幽出塵的靈動。

“主人，你終於回來了。”因緣鏡狂喜的聲音伴隨着顫抖，聲聲入耳。

“妖女，你別想耍花招。”帝君暴怒的聲音不耐煩得響起，他指着我，像是我是他的奴隸，就該聽他的話，“給我長生。”

“秦子墨，鞠躬盡瘁，爲這城付出了那麼多，可你們容不下我們，容不下這個爲你們打天下護城池的將軍，你們，都要付出代價。”

話落，那些人神色變得很不自然，歉疚得看向秦子墨。

我最後看了秦子墨一眼，臉上的傷，身上的傷，血液不停得滲出來，地上那麼一灘血，全都是他的。

我將手鍊取出，五枚戒指熠熠生輝，我咬着牙，拼儘自己最後的力氣。對因緣鏡大吼出聲，“幽冥之火，起！”

因緣鏡頓時化爲一面豎立起的熔爐，藍色的冥火，美得致命，也確實能要了人的命。

我手心懸着五枚戒指，刺入了心臟。

“不！”秦子墨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潔，停手！”沈雲塵開始利用力量壓制我的動作，可，已經來不及了。

五屬石已經和我的心碰撞在了一起，這股力量沒人攔得住。

雲塵撲向我的時候，被那面藍色的結界彈了出去。我拿了出來，心還在跳。

原來我的心長這樣，我咬了牙，扔進了幽冥之火。

最後的力氣用完了，我軟在了地上。

長生，長生，原來是我的心，那禍害千年的東西，那塊血紅色的石頭，是我的心。

“丫頭，不。”濃郁的冰涼將我擁住，我感覺身體變得很輕。身上的痛也消失不見了，悲痛的聲音在耳邊響徹，“爲什麼，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放棄了麼？”

我笑了，“壓制我力量的人是你，要長生的人是你。逼我到這個地步的人是你，你還想如何？”

“你要用自己的死來懲罰我？”憤懣的情緒扭曲了那張眉眼如畫的臉，“就算你變成鬼，也是我沈雲塵的，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去取你的長生吧。”我淡然得飄出這句話，沈雲塵眉頭蹙緊。跳入了幽冥之火。

我看着地上的屍體，一點都不後悔。

如果我死了，一切或許可以改寫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個亂世的人，終於離開了。

“妖女已死，你們還不趕緊放開墨哥哥！”小七最先反應過來，帝君貪婪得盯着幽冥之火，他以爲沈雲塵是爲他取長生，熟不知，他的江山，到時也會被沈雲塵一併拿走。

死到臨頭，還如此貪婪，愚蠢到可笑。

帝君耐不住小七，隨意揮了揮手。

秦子墨一得到自由，便迅速往這裏趕了過來，那麼急切，那麼絕望。

我撲過去，他的身體卻穿過了我的魂魄。張開的手，是捕捉到了空氣。

下一秒，如野獸般撕心裂肺的吼叫響徹天際，聞着傷心，見者流淚，我感覺自己都要被痛苦的尖叫震碎了。

我回過頭，秦子墨跪在地上，把我抱在懷裏，五官因爲痛哭而扭曲到了極點，他全身開始劇烈的顫抖着，手顫抖着撫摸上了我的臉頰，我緊緊攥着拳頭，想要對他說話。

可他根本聽不見。

此刻，他只有浸入骨髓的痛苦。

而現在這個距離，他清楚看到了，我身下里面裙子層層疊疊的紅，孩子的血，將他的眸子刺得血紅。

“林潔！”他抱着我的屍體，仰天長嘯，那樣的絕望，“啊！”俊臉的悲傷彷彿濃郁得要滴下來。

一滴接着一滴的眼淚砸下來，我想要抱住他，想對他說，我在。

我想對他說，這是一場夢，林潔，根本不應該存在這個時空，一切都結束了，天亮之後，忘記這個女人。

可這一刻我卻只能眼睜睜得看着他痛苦，什麼都做不了。

“墨哥哥，她是個妖，你不要被她蠱惑了。”小七伸出素白的小手，“我們重新開始，妖女死了，你還是護國將軍，父王會把兵權重新給你，墨哥哥！”

秦子墨擡眸看向了她，整個人木訥哀傷，“她就算是妖，也是我秦子墨唯一的妻子。”

小七怔了，沒想到秦子墨就算認爲我是妖，也不會改變對我的感情。

“可她已經死了，她不會再活過來了。”小七搖着秦子墨的胳膊，“墨哥哥，你忘了她，你還有大好前程。”

帝君饒是也忍不住了，幫了腔，“朕念在你汗馬功勞的份上既往不咎，秦子墨，你還是蠻城的戰神，受萬人敬仰愛戴。”

“哈哈，戰神，護國將軍。”秦子墨狂笑了起來，“我爲天下，天下又有誰爲我？是你們逼死我的林潔，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兇手。”

“墨哥哥，林潔是自殺的。”

秦子墨轉眸看向小七，“你知不知道你很該死！”

“啊，墨哥哥。我愛了你那麼多年，到底輸在了哪裏？她只是一個囚犯，一個妖，一個背叛你的賤貨。唔！”小七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向了秦子墨。

只見秦子墨握緊了佩劍刺向了小七的小腹，鋒利的劍刃因爲小七的話而故意旋轉。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秦子墨身上，俊美無雙的臉比寒夜還要陰森可怕。

他鄙夷得瞥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小七。

小七或許怎麼都沒有想到，秦子墨竟然真的不顧多年情分，要了她的命。

她到底還是死在了最愛的手上。

秦子墨俯身深情地望向了我，他溫柔得捧着我的臉，像往常那般幫我攏了攏發，喃喃低語，“林潔，你長得真好看。”

他癡迷得摩挲着我的臉，“在見你第一面時，我就沉淪了，到後來，再也拔不起來。”

秦子墨用拇指擦去我嘴角的血漬，“真後悔一直壓抑自己的感情，錯過了那麼多時間，那時我那麼冷。林潔，我用自己的永生永世來賠罪，可好？”

血漬已經乾涸，擦不去，秦子墨俯身吻在了我的嘴角，舔掉了那些污漬。

涼涼的風拂過，秦子墨黑長的髮絲落在了我的鼻尖，他目不轉睛得盯着我的臉，大手捧着我的臉，“林潔，我是不是一直忘記告訴你，遇上你，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