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注意到棺材旁邊竟然有隻被紅線纏着的活雞,可奇怪得是,它一動不動,連叫都沒有,要不是因爲睜着眼睛站着,還真跟死雞差不多。
女道士走到公雞面前,嘴裏念念叨叨的:“借屍還魂一朝破,王俊快快附雞身。”
說完,就在公雞的額頭用力點了一點。
鮮紅的硃砂印在那裏,女道士拂塵一甩,將剛纔的魂魄注在了公雞身上。
全程高能。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這窮鄉僻壤的,竟然還存在這種法子,我真算是開眼了。
女道士轉過頭來,向着老王夫婦點了點頭,他們推着我往前面走,我使着勁往後面倒,僵持着不動。
女道士皺了皺眉頭,瞪了我一眼,不得已,只能抱着公雞走到我跟前。
她把公雞交給王婆後,就取出兩道黃色的符紙,用剛纔的硃砂筆唰唰得寫起字來。我瞄了一眼,發現好像是生辰八字類似日期的東西。
她寫完一張後,拋向了空中,黃符像是有生命一樣,準準得落在了紅白蠟燭的火焰上。
此時,女道士振振有詞的聲音十分響亮:王俊。生辰八字在此,請判官月老過目。
而後,她趁着我盯着蠟燭分心的時候,猝不及防得劃破了我的食指,將血染在了那道黃符上,拋向了那跳動的火焰:“信女以血爲祭,願與王俊結爲夫妻,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蠟燭的火劇烈得抖動了一下,就像是垂死掙扎一樣,突然滅了……
女道士皺了皺眉,有些疑惑,不過還是不死心,重新點起火來,拿着那張黃符去燒,這次的火沒有突然熄滅,反而帶着燎原之勢,熊熊燃燒着,像是帶着怒氣一樣。
我們都意識到了不對勁,老王夫婦關切得問女道士,這婚事是不是不行。
她擦了擦汗,敷衍着,“一點小問題,並沒什麼大事。”
老王夫婦本就不懂,看她這麼說,也就沒敢繼續追問下去了。
女道士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看我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她咬了咬牙,對着老王夫婦道,“開始拜堂!”
拜堂?古代的那種拜堂?
“一拜天地。”還沒等我緩過勁兒來,就被女道士按頭對着門口的方向拜了一拜。
我呸了一聲,卻根本無能爲力。
“二拜高堂。”
我重新被扭過頭去,向着老王夫婦拜了一拜,他們看着我跟公雞的跪拜,笑得心滿意足。
“夫妻對拜!”
我被按着朝向了公雞的方向,我咬着牙。瞪了公雞一眼。
那公雞被魂魄附身之後,就有了人的意識,連眼神都像剛纔照片裏那樣,猥瑣曖昧。
我呸了一口,腦袋死死往後仰着,我絕對不可能嫁給別人!
女道士着急了,恨不得把我腦袋扯下來,死命得按着,搞得我都快疼死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公雞像是被什麼刺激到了一樣,忽然打起鳴來,拍打着翅膀,又是蹦又是跳,簡直跟精神錯亂了一樣。
不僅如此,女道士也頓時吐了一口大血出來,按着我的手一下就鬆了,她靠着身側的棺材勉強支撐起來,怒罵。“怎麼回事!?”
這一連串的,我有點發愣,不過更多的是劫後餘生,鬆了口氣的感覺。
老王夫婦一看不得了,趕緊過去,扶着女道士喝了口水後,就急急忙忙得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女道士緩了一緩,盯着我的眼睛死死的,我立馬回瞪她,半晌,她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陰間會不認可這樁婚事?”
陰間,怎麼又是陰間。
我壓下心裏的驚愕,嘿嘿一笑,“不認可,是不是重婚了?我不是早說了嘛,我有鬼老公了!”我想到秦子墨,身板就挺得直直的,“識相點,放了我!不然,到時候讓他打得你滿地找牙!”
“你!”女道士深深得看了我一眼,對着老王夫婦說道,“聽我的,現在把她的舌頭割下來,再把手砍掉,這樣就不怕她亂說話了!”
我嚇了一跳,咬牙切齒得,“枉你還是個修道的,竟然能說出這種惡毒的話!你還不如給我一個痛快的。”
女道士對着我陰測測得笑了一聲,那聲音簡直讓人瘮的慌,“我這就成全你。”
拂塵向着我甩了過來,我彎了腰躲過,可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的,一陣陰冷得風又出現了。迷得眼睛疼。
突然的,隨着“砰”的一聲,棺材蓋翻了起來,嚇了衆人一大跳,一個身影直挺挺得站了起來。
混亂中,禁錮我的紅繩失去了控制,我迅速反應過來,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咬着紅繩,這東西明明那麼細,爲毛能捆得我這麼牢。
“攔着她,不能讓她跑了。”女道士大喊。
老王夫婦也反應了過來,三個人堵我一個,更何況我還是被綁着的,簡直以多欺少,以強凌弱。
女道士拽着我的紅繩,往前面拖,還給我一腳。我回了過去。
她急了,拂塵都要甩起來的時候,老王夫婦叫了起來。
我們回過頭的時候嗎,發現……
棺材蓋掀翻了,那個直挺挺的身影是一個穿着白色壽衣的男子,嘴脣紅豔豔的。像是屍體,又像是紙人。
他的臉跟照片裏一模一樣,我困惑了,王俊的魂魄不是附身在了那隻公雞上面麼。
我看向公雞,只見它恢復了正常,不再是剛纔發瘋的樣子。看向自己的屍體,帶着不解,又帶着點懼怕。
半晌,女道士反應過來,把紅繩的那頭交給了王婆,而後驚喜得上前幾步,細細的打量着屍體,莫名其妙說了一聲,“就差一步了。”
女道士看了一眼廳內的表,激動得說,“到了,到了……”
她像是懷春少女一樣,重新退回到了我的身邊,拽住紅繩把我拉到了屍體旁邊,拿起了刀子。
看到刀子,我立馬慫了,這不是真的要弄死我呢吧。
我緊張地來回躲閃,想要逃,可女道士像是鐵了心想要我的命,力氣非常大,掙扎之中,刀子擦過我的胳膊,染上了幾點血。
女道士急急地又看了一眼時間,像是已經來不及了,她把刀子扔到一旁,拉着我往棺材那裏拽,我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可女道士力氣偏偏大得出奇。
慌亂中,我一口咬上女道士的肩膀,我是下了狠心的,血一下子就染紅了她的衣服,可她像是沒有察覺到疼痛一樣,依舊沒有停下手下的動作。
我不禁疑惑了,這個女道士跟王俊一家真的只有利益關係麼,值得她這樣做?
女道士抹了一把我的傷口,一邊抓着我的手指像模像樣得比劃着,一邊振振有詞得念着什麼咒語。
唸完之後,她就鬆開了我的手,而後在屍體的眉心點了一下,唸了一句:眉間血,天眼開!
接着,她的手撫摸過屍體的眼睛,念着:陽間血,速醒來。
最後,她的手放在了屍體的嘴脣上,原本鮮紅的嘴脣染上血之後,越發妖冶了。
女道士用力得吼了一句:此時不來,更待何時!
話音剛落,屍體張開嘴,狠狠咬住了她的手,而女道士卻心滿意足得笑了起來,像是看到偶像的那種複雜情緒。
也就在這個時候,屍體鬆開了咬她的手,他猛地睜開了眼睛。皺了皺眉頭,問了一句:“剛纔的血是誰的?!”
女道士微怔了一下,把紅線的繩頭放在了屍體的手裏,對着我指了指,“這個死丫頭的!”
屍體將視線牢牢鎖在了我的身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