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爺,我們迷路了,路本來就不平,再加上天黑,現在更難走,想問問……”我故意擺出一副可憐兮兮得模樣,有點討同情的味道,想要磨得老爺爺心軟。
結果,我還沒說完,秦伯就走到了我的前面,對着老伯伯不好意思的抱了抱拳,“本來是不想叨擾的,我們幾個大人在外面凍一凍也沒啥大事,可就怕天寒露重的,別說我家這女娃了,她這剛懷的小孩兒可能就受不了。”
話落,老伯伯就向着我的肚皮打量上了,像是在思考這話的真假。我有些嬌羞得靠在了秦子墨的身上,因爲秦伯的話,有些不好意思,說不由自主得臉紅起來,偷偷地看了秦子墨一眼。
但與那雙黑得像是能把夜照亮的眼睛對視後,心又忍不住淪陷了。只覺得秦子墨握我的手越發緊了,像是永遠都不想鬆開的那種力度。
想不到,我們這樣不經意的深情對視,反而讓老爺爺確認了我們是夫妻的事實,感嘆了一句男才女配後,就叮囑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晚就離開。
我很識趣得沒有問原因。老爺爺接着告訴我們再往前走幾戶人家就可以看到一個特別的雜貨鋪,一扇門開着,一扇門閉着。
在那裏,我們會找到留宿的地方。
我們向老爺爺道了謝,然後朝着老爺爺所指着的方向,繼續往前面走。
走了一會,果然有個小賣鋪,也確實是一扇門開着,一扇門關着的。
在門口的時候,我跟秦伯往那個開着的門跨了過去,而秦子墨則推開了另一扇門邁了進來。
我有點奇怪,但也不傻,這一看就是有什麼說法的。
進去後,一股冷清的感覺撲面而來,有些陰涼,我看見貨架上的東西並不多,零零散散的,甚至有的還落了灰,這一看,就是生意不太好,東西賣不出去。
我瞅了瞅四周,這才發現另一邊擺放的是冥幣那些東西,可是卻佈置得滿滿的,而且還很新的樣子。
我吞了吞口水,我不是好奇這個雜貨鋪不僅做活人生意,還做死人生意,而是覺得,活人的生活品沒人要,死人需要的東西卻那麼多。
想到這裏,我忍不住有些冒冷汗了。
天越來越黑,室內昏昏暗暗的,黑暗中隱約傳來一股子發黴的酸味,我揉了揉鼻子,腦袋都有點被薰懵了。
這裏空氣不是很好,應該很少通風曬太陽,陰氣似乎有那麼一點重。
下意識得。我就往秦子墨旁邊湊,清茶的味道襲來,登時舒服了很多。
“這裏是404號雜貨鋪,你們要買啥?”
一道女人的聲音突然的從屋子裏的一個角落傳來出來,我打開手機的電筒,適應了光線,纔看清楚櫃檯後面正站着箇中年女人,直覺她應該上了年紀,不過由於保養得很好,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大的痕跡。
女人上下打量了我們一番,眼睛裏藏着的情緒很複雜,雖然沒有表現出特別明顯的厭惡,但卻像是很不耐煩一樣,繼續問了我們一遍。
秦子墨還是那個面癱的樣子,秦伯主動接下話題,“買一些吃食,”秦伯的口氣放得很軟,帶着商量的意味。“還有,天很晚了,我們一家子想順便在這裏留宿一個晚上,老闆娘,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不知道秦伯哪句話觸碰到了老闆娘的神經,她聽完後,立刻拉下臉來,聲音冷冷的,“你們來錯地方了,現在離開,越遠越好。”
“可是,這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都,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找到人家,大姐姐,你就留我們住一個晚上吧。”
不知道是因爲我這句大姐姐的稱呼,讓女人很受用,還是怎麼的。
她盯着我的臉看了很久,我以爲有什麼髒東西,趕緊用手背擦,卻聽到她像是笑了,“年紀輕輕,挺會說話。”
我趕緊繼續拍馬屁,你這麼好看,這皮膚水的。要不是因爲你身上有股明豔的貴婦氣質,我還真以爲你跟我一樣才20出頭呢。
女人臉色越發柔和了,點了點頭,“得,就叫姐姐吧,我這兒有地方住,是閻老頭說的?”
閻老頭?莫非是指剛纔給我們指路的老爺爺,我趕緊回答,“是的。”
“好,你們跟我來。”
“姐姐,你人真好,謝謝你了。”我趕忙道謝。然後邊走,邊帶着點八卦的腔調打探,“姐姐,爲什麼你說我們來錯地方了啊?”
女人沒有搭理我,重新恢復了那股生人勿近的感覺,就像我們是空氣一樣。睬都不睬我們一眼。
我們跟着女人到了後院後,才發現,這裏很大,像是四合院的那種規模,房間不算少。
中年女人領着我們到了左邊的廂房,正好兩個屋子。像是猜到了我和秦子墨的關係,安排得秦伯一間,我和秦子墨一間。
我好奇得打量着這個院子,發現院子正中央坐落着一顆碗口寬的大榆樹,光禿禿的樹幹,可上面的葉子卻異常得茂盛。樹的下面是口挺老的井,上面蓋着石頭材料的井蓋。
女人開了門引我們進屋,用手肘碰了碰我,我不得已收回了視線,她一臉嚴肅得開口,“就只留你們這一晚,還有,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不該看的東西別看,不該碰的東西更不能碰。”
我張了張嘴,立刻被女人的話給堵了回來,“不該問的。別問!”
我趕緊點頭如雞啄米,心裏卻奇怪地很,這裏好像是不對勁啊,不過,萬事有秦子墨在,我眉眼彎彎得望向他,心裏重新踏實下來。
女人離開後,過了一會又返回來了,在門口對着我們喊。
我們出了屋子,她招呼我們一起吃飯,饅頭配菜,很特別的家鄉小菜。我嚐了嚐,味道不錯。
秦伯掏出錢來要給女人,她沒有拒絕,點了點頭收下了,而後又盛了幾碗湯給我們。
收拾碗筷後,我要幫她,她卻皺了皺眉頭,“不用幫忙,明天一早記得趕緊走,就算幫了我的大忙了。”
說完,不待我回答,就離開了。
女人變臉就是快。尤其是上了年紀的。
我與秦子墨對視着,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就把我往房間裏帶。
我躺在牀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連還珠似的發問,“剛纔你走得是另一扇門,爲什麼啊?”
“一陰一陽。我是鬼,走的是陰門,你們是人,則是另一邊。”
秦子墨很自然得抱着我,把我的頭撥在了他的肩膀上,“林潔,你記住,以後跟404扯上關係的東西,能避就避。”
404,我們學校的那個奪命課室,這裏404雜貨鋪,它們都帶着一種神祕的味道。難道不是巧合,404,是一種標識?
我想要繼續問下去,秦子墨卻把我放平了,幫我蓋上被子,自己躺在被子外面擁着我。
一下一下得輕拍着我的背,睏意再次襲來,我眯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隱約聽到有什麼東西從外面傳來過來,這聲音隨着我漸漸得清醒越來越清晰,彷彿就響徹在耳邊。
碰碰啪啪,就是什麼敲打的聲音。一聲接着一聲,勢必非要吵醒我才罷休。
我皺了皺眉頭,把腦袋往被子裏藏,可那聲音還是清清楚楚得繼續着,我嘆了口氣,想着畢竟是別人家裏,總不能太挑剔。
我下意識得去摸秦子墨的身體,卻摸了個空,我猛地坐起身來,睜開眼睛,卻發現,室內黑洞洞的一片。
秦子墨,又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