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抱住月芳，將她按在門上。一邊用自己冰涼的嘴脣吮住她火熱的脣，一邊喃喃着：“月芳，我想死你了。我想死你了……”

成祥自從受傷後，便很少主動與月芳親熱了，倆人的夫妻之事也越來越少。

月芳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紀，時間一長，便也有些寂寞難耐。

此時，她被梅金禧瘋狂地咂吮着，撫摸着，情話又軟軟綿綿地在耳邊流淌着，渾身早已燙得像一枚燒紅的炭粒。

月芳突然意識到自己究竟爲什麼而來了，她不是真的來討什麼主意。她分明就是想了。想有個溫暖的懷抱將自己狠狠抱在懷裏的感覺了。想那件事兒了。

她絲毫沒有抗拒和猶豫，順從地被梅金禧抱上了牀。

梅金禧的身子顯然已被酒精折騰壞了。月芳渴望的那件事兒，有些不盡人意。兩個人都有些意猶未盡，悵然若失。

月芳幽怨地看了一眼梅金禧，埋怨道：“好話說盡你不聽，現在好了吧？”

梅金禧垂頭喪氣地說：“我也不想這樣啊，月芳。”他雙手抱頭，抽泣道，“我比誰都痛苦呢。”

“好了，好了，別哭了，一個男人家。”月芳摸了摸他的頭髮，說，“趕緊穿吧，我找你真有事兒。”

兩個人利利索索穿戴整齊，月芳說了烏海的想法和決定。

梅金禧看着她的眼睛，感激地說：“月芳，謝謝你還把我當個人。”

“唉，也就是我了，要是別人早把你一腳踹了。”月芳嘆了口氣，說，“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這事兒，今早他和小雪站在窗戶下商量，我聽着了。”梅金禧說，“我覺得還是尊重孩子的選擇吧。他說得對，條條大路通羅馬，成功的路不止一條。”

“你的意思是，同意他下井？當一輩子煤礦工人？”月芳瞪了他一眼，道。

“你兒子做的決定，你能扳過來嗎？”梅金禧笑了一下，道，“你還不瞭解你兒子啊？”

“也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月芳又嘆口氣說。

“就是，俗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就讓他去吧，烏海應該沒問題。”梅金禧說。

“那你呢？還要這麼着嗎？看把自己折騰成啥樣了？”月芳摸了一把梅金禧凹陷的臉頰，心疼地說。

“今早我聽到小雪的話，內心萬分愧疚。我害得我女兒都上不了高中，要去考技校……”

梅金禧垂下眼簾，慚愧地說，“我得振作起來，再也不能這樣了……”

“如果我以後還這樣，你一輩子再別理我。”他擡起頭來，雙手握着月芳的手說。

“行，這話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怪我無情。”月芳站起身，說。

月芳一直對梅金禧抱有希望，她覺得他一定能戰勝自己，回到過去。可是他一次次讓她失望。

這次，她本來不打算再相信他的話，但看到他神采飛揚的眼神，又相信了幾分。

月芳告辭的時候，無意中一瞥，見書桌上放着厚厚的一沓稿紙。

她剛想走過去，拿起來看一看，忽聽到屋外隱隱傳來梅雪和梅潔說話的聲音。

月芳心下一慌，急忙幾步走出裏間，打開門，先走了出去。

她剛出去，便見到梅雪和梅潔，還有烏海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媽，你怎麼在這兒？”烏海奇怪地問。

“阿海，我到處找你，你跑哪兒去了？”月芳掩飾住心慌，沉着臉問道。

“阿姨，我們幾個到樹林採蘑菇去了，你看。”

梅雪見烏海的母親臉色不好，便忙把一籃子蘑菇，送到她面前。

“呀，這蘑菇長得真好！”月芳朝籃子裏看了看，笑着說，“趕明兒我也採些去。”

“阿姨，我們給你分些。”梅雪笑道。

“不用了，我找阿海有事兒。”月芳說着，拉住烏海就走，“走，回家媽媽給你有話說。”

回到家，月芳看着烏海，鄭重其事地說：

“阿海，既然你想好了，媽媽也就不再反對了。但是，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讓自己後悔。”

“嗯，媽，你放心，我會對自己的選擇負責的。”

烏海見媽媽終於同意，心裏一鬆，眉頭也舒展開來，他咧嘴一笑，說，“也絕不會給你丟臉的。”

第二天，烏海便去煤臺上裝煤。

偌大的煤臺上，煤堆如山，一輛輛汽車排隊如龍，等待着裝卸工們裝車。

十幾個裝卸工，大多都是沒有工作，跟隨男人來到礦上的家屬。

烏海一個人高馬大，英俊帥氣的男孩子，夾在其中，格外引人注目。

一天裝下來，烏海已是渾身沾滿煤灰。從頭到腳，無處不黑。

這還沒什麼，最苦的不是髒，而是累。渾身各個骨節都要散架了似的。

“感覺怎麼樣啊？”月芳見烏海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家，便幸災樂禍地問。

“好着呢，這點苦算什麼？”烏海嘴硬，愣是不說苦不說累。

如此過了一個月，烏成祥退休頂替的手續也辦好了，烏海就要正式上班了。

這天晚上，吃飯時，月芳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叮嚀：

“阿海，到了井下一定要注意安全。危險的地方不要去。”

“知道了，媽，你都快說了一千遍了。”烏海笑着說道。

“唉，你爸下井時，我天天提心吊膽的，這好不容易熬出頭了，你又去下井……”

月芳越說越心慌，她打心裏再不願讓任何親人下井。

烏成祥卻只顧低頭吃飯，他好像永遠不知道跟自己的孩子和老婆說點啥。

“井下不知道啥樣子？”烏江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要不我明天跟你下去看看？”

“去，那井下又不是遊樂場，那是好玩的地方嗎？”

月芳瞪了一眼烏江，“你就好好把你的歌兒唱，不要想着下井。一個人下去，我都愁死了，你還想下。”

“哎呀，我就隨口說說嘛！”烏江抱着媽媽的胳膊撒嬌道。

“明天早上，我先領你到採煤隊報到。”烏成祥放下飯碗，終於開口道。

“不用，爸，我自己去就行了。我都這麼大了，還讓你領着，多丟人啊。”烏海忙擺手道。